《小毒人》洁白花树

86、跟你一张床 就是安静不了

　　窗外雨声似乎会催眠，陈无妄趴在茶桌上渐渐睡了过去。
　　叶汐轻声说着，“原来是这么回事。”

　　原来后半夜里，光来到了源地，他闯入了茶室，将正要入睡的陈无妄给惊醒，所以陈无妄昨晚没时间睡觉，叶汐看向安稳睡着的陈无妄，心头泛起怜惜。
　　她刚想唤大右，又闭上了唇，她轻轻地起身，慢慢走到陈无妄身边，又蹲下身来，看着他睡梦中的脸。

　　是一张俊美的脸，浑然天成。
　　叶汐坐在他身边，看了他好一会儿，之后，她伸出胳膊，想将陈无妄的脑袋移到自己的膝上。
　　陈无妄睡着了，叶汐只搬动他的头部，他应该不会醒吧。

　　叶汐轻而缓慢地将陈无妄移了过来。
　　他没叶汐想象中重，他的头枕在叶汐的膝上，睡颜看起来要比刚才还要安定些。

　　“叶汐。”陈无妄轻轻地笑了。
　　叶汐瞬间有些慌乱，撑在身后的手在空中挥了两下，“我弄醒你了？”
　　“没有。”陈无妄睁开眼，温柔地看向她。

　　她的脸微微红了，她慢慢地放下手来，陈无妄抬手，握住她的手，“我这样，你累吗？”
　　叶汐摇头。
　　“那如果我要睡很久。”陈无妄问，“你会怎么样？”
　　“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叶汐笑着说，“我可以的。”
　　“你会一直在这儿？”
　　叶汐点头。
　　“如果我要去别的地方很久呢？”
　　“陈教主要去别的地方？”叶汐问，“是关于小毒人的事情？要去的是什么地方呀？”
　　“不是。”陈无妄微笑，“我就是问你呢。”
　　“那我可以跟着陈教主一起去吗？”
　　陈无妄收敛了微笑，摇头，轻声道，“不可以。”
　　“为什么？”
　　“如果不可以，你会怎么做呢？”
　　“为什么不可以呢。”叶汐不解，“我是陈教主的副手，为什么你去的地方，我不可以去呢？”转念一想，叶汐想到了，她问，“难道又是齐府吗？”
　　“不是。”陈无妄闭上眼，“我小睡一会儿。”

　　叶汐点头，她看着陈无妄，露出满足的微笑来。
　　“对了。”陈无妄开口，他半睁开眼，“我忘了跟你说，光说的话。”
　　“是什么？”
　　“他好像不知道怎么去喜欢一个人，他爱石蕊，爱得很迟钝。”
　　叶汐微微地点了下头，陈无妄继续说，“有人对他说，因为他，才让石蕊一直生病。”
　　“是谁说的？”
　　陈无妄摇头，“他不告诉我，他问我，是不是他消失了，石蕊就会完全好起来。”
　　“你说什么？”
　　“我说，是的，我说，那个大夫让你来找我的时候也是这么对你说的吧。”
　　“大夫？”
　　“他说，是的。”陈无妄笑了声，“他带着一腔对石蕊的爱来找我，却没问一句自己将要去的是什么地方。”

　　叶汐默然不语，陈无妄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我带他去了那个地方，路上，他问我，以后还能看见石蕊吗？”
　　叶汐轻轻地摇头。
　　“我说不能，他又问，石蕊真的不会再生病了吗？”

　　叶汐握住陈无妄的手，陈无妄紧紧回握，“我说，是的。”
　　接着，陈无妄闭上眼，沉沉地睡去了。

　　源州。
　　因雨大，不少百姓议论纷纷。
　　街道上随处都是水，也不好行走，许行坐在面馆里，等他的面。
　　他抬眼，看着门槛那儿，门槛外的水荡来荡去，就是无法跃进来，这就好像不能被捅破的窗户纸。

　　眨眼间，有人一脚踏入这水中，顺带着将水带了进来，这水跃过了门槛，许行顺着这人的脚往上看，应该是个他不认识的人。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许行皱起了眉，“贺单文。”
　　“唷。”看见许行时，贺单文惊讶了下，他迈开腿，一屁股坐到了许行对面的板凳上，“这不是梦游大夫吗？”贺单文的眼睛游移在许行的脸上，“你怎么来了？你不应该在石府吗？”
　　“石蕊的病好了。”许行言简意赅。
　　贺单文点点头，疑惑道，“怎么这么快就好了？你给治好的？你给她吃了什么特别的药？”
　　许行摇头，“另有其人。”
　　“谁啊？”
　　“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许行说完这话，贺单文撇起了嘴，抱怨道，“我不知道为好？我看你是懒得说吧？”

　　许行的面被小二端了上来。
　　这小二是认识贺单文的，两人打了个招呼，贺单文说，“给我来碗跟他一样的。”
　　“行。”小二笑道，“他啊，是第一次来我们面馆，方才还站在我们面馆门口看了老半天后才进来呢。”
　　“他看什么呢？”贺单文扫了许行一眼。
　　许行正在喝汤，挨着汤碗的指尖红极了，他吃饭斯文，贺单文是知道的，除了斯文，他还不紧不慢，完全不着急的样子。
　　贺单文没忍住说，“面就是要趁热吃才好吃。”
　　许行淡然地看了他一眼，不吭声。

　　小儿笑着说，“他还挺会点的，这可是我们店销量最好的面。”
　　“可不嘛。”贺单文笑了笑，“好了，你去忙吧。”

　　小二走后，贺单文又问了一遍，“小二说你站这面馆门口看了半天，你看什么呢？”
　　许行放下碗，用筷子搅动着面条，“没什么。”
　　“不会是。”贺单文犹豫着小声说出口，“你刚才看的时候，没摘眼罩吧？”
　　“它们白天不会出来。”许行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贺单文不满，“我又不是你，我什么都不知道，问问怎么了？你也没必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吧？”
　　“你这衣服，新的。”许行突然说。
　　“欸我发现你，许行，你眼神是真不错，这一下就看出来了？”贺单文笑了声，“这衣服，我小时候的朋友，姜树给我的，你是不知道，他师姐送了他一套新衣服，那新衣服，真没话说，好看，他看着我身上的衣服呢，就说帮我去做一身，我哪能麻烦他，花他的钱呀。”

　　这时，面端了上来，贺单文抓起筷子就开吃，一边吃一边继续说话。
　　许行，“听不清。”
　　“听不清？”贺单文嚼着嘴里的面条。
　　“这句倒是听清了。”
　　贺单文笑笑，他将筷子横放在面碗上，接着说，“我当时就说，不必，姜树，我们俩是什么关系呀，你就把你那不要的，穿旧的衣裳给我就行了。”

　　许行冷不丁笑了声。
　　“你笑什么呀？”
　　“为什么要穿别人不穿了的衣服？”
　　“那为什么不能穿呀？”贺单文说，“他丢了也浪费了，这不正好，顺了他的好心，也帮他省了银子。”
　　“你没钱？”
　　贺单文点头，纳闷地看着他，见他从怀里掏出好些银子放在了桌上，贺单文连忙说，“你疯了啊许行，大白天的，还不快收回去，别人看见了，会来抢的，你这么瘦，又抢不过人家。”
　　“你收了吧。”许行拿起筷子，淡淡地说，“我不缺钱。”
　　“钱怎么都不算多，我先帮你收起来，一会儿还你。”

　　贺单文开心地将银子收了起来，许行看他一眼，说，“你的面凉了。”
　　“所以呢？”
　　“你说面凉了就不好吃了。”
　　“怎么不好吃了呢。”贺单文拿起筷子，美滋滋地说，“跟喜欢的人一起，吃什么都好吃。”

　　许行愣住，拿筷子的手也不动了，他盯着贺单文看，贺单文埋头吃着面。

　　片刻后，许行清了清嗓子，“那些银子我不要了，你不必还给我。”
　　“为什么啊？”贺单文抬头看着他。
　　他移开目光，“不过你得帮我办一件事。”

　　源州的夜晚，不比从前，由于雨一直不停，留源阁的客人也少了些。
　　楼上包房里，冷有绪等着赵言言。

　　没过多久，赵言言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咱们都多久没见了你知道吗？”冷有绪转过身来，精厉的目光在赵言言身上搜寻，她瘦了不少，脸颊上的婴儿肥也快没有了，她穿着华丽，也抹了精致的妆。
　　冷有绪皱眉走向她，“你盛装打扮，为何？”
　　“我们不是好久没见了吗？我约你来吃饭，自然是要漂漂亮亮的来见你呀。”

　　“为何瘦了？”
　　冷有绪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她依旧甜甜笑着，粉红的小嘴张开了，“我不是经常做噩，不对不对。”她摇摇头，“是因为石蕊呀，石蕊消失了几天，我也吃不下饭，也睡不好，所以才。”
　　“所以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冷有绪沉声道，“你非要去，若是跟我在一起，你就不会变成这样。”
　　“好啦。”赵言言拉住他的手，“石蕊现在病也好了，我也可以自由了。”
　　“你又要走？”
　　“我不走。”赵言言扭扭捏捏地说，“你不是在源州买了个小宅子吗。”
　　“嗯。”冷有绪心里的气顺了些。
　　赵言言仰起脸来，冲他眨眨眼睛，“那我就在源州，跟你住几日可好？”
　　“你当真的？”冷有绪眯起眼睛来，“对我这么好，你不会有事瞒着我吧？”
　　“没有啊。”赵言言笑道，“陪你住几日，就是对你好了呀？”
　　冷有绪肯定点头，“嗯。”

　　饭后，两人下楼，台上的姑娘在弹古筝，台下有一显眼的黑衣男子站着在听，寥寥几人中，就属他听得最陶醉。
　　出了留源阁，赵言言坐上了冷有绪备好的马车。
　　她坐上车后就倒在了冷有绪的怀里，冷有绪无奈道，“让你不要喝这么多酒，你非喝，劝你，你不听。”
　　“就你们男人能潇洒，我也想潇洒一回啊，石蕊的病终于好了，我心里的大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
　　“一口一个石蕊。”冷有绪垂目，看着她嫣红的小脸，“回去喝醒酒汤。”
　　“我不。”赵言言伸手，捏了捏冷有绪的耳朵，“有绪，你就让人家醉一回嘛。”

　　赵言言看见冷有绪的喉结动了动，她伸手去摸，还未摸到，冷有绪的唇就压了下来。
　　他将赵言言吻得喘不过气。
　　“有绪你总是这样。”赵言言用手箍住他的脑袋。
　　他停下来，眼神中充满了情欲，他朝向赵言言的锁骨处吻去。

　　“这是在马车上呀！有绪，咱们还没到家呢。”赵言言动了动腿，冷有绪不听，他伸手，握在赵言言的细腰处。
　　能感觉到他越亲越往下，赵言言羞红了脸，她闭上眼睛，对冷有绪说，“好像快到了，你就不能忍一忍吗？”
　　“不能。”冷有绪用唇堵住她的嘴。

　　马车停了后，冷有绪松开赵言言，帮她理着衣衫，“你怎么脸这么红？”
　　赵言言佯装生气，“冷有绪，你觉得呢？”
　　“被我亲的？”冷有绪冲她弯唇笑了，“你就还没适应么？”
　　“你每回都这么突然。”赵言言理着长发，小声地埋怨，“还变着法的亲我，我可摸不清您的路子。”
　　“有吗？”冷有绪伸手，赵言言将手搭了过去。

　　两人下车，来到了这热闹的小宅中。
　　“这宅子也没有那么大，为何弄了这么多下人，还下着雨呢，你为什么不叫他们回去啊？”
　　“你喜欢热闹。”冷有绪看了她一眼。
　　赵言言依偎在他身边，两人撑一把伞，慢慢地往前走着，赵言言笑问，“那这房里的灯，还有灯笼，都是为了我？”
　　“都是。”
　　“有绪，你喜欢我什么呀？”
　　冷有绪扭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喜欢你的全部。”
　　“也包括我的那些小毛病吗？”赵言言冲他挥了挥手，他将她的手握住，点了点头。
　　“包括。”

　　夜深之后，本该在自己房中休息的赵言言扣响了冷有绪的房门。
　　冷有绪从床上弹了起来，“赵言言？”
　　“有绪。”赵言言问，“我能跟你一起吗？我不想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那儿。”
　　不等她说完，冷有绪拉开了门。
　　赵言言看着他，将后半句给补全了，“空荡荡的。”

　　“进来吧。”冷有绪说，“你睡床。”
　　“那你呢有绪。”
　　“我睡地上。”
　　“可是地上凉。”
　　冷有绪看着她，笑了声，“那你想我怎么样？”
　　“你就在我身边，在床上。”赵言言指了指床，“我们躺在一张床上，安安静静的睡觉。”
　　冷有绪立马说，“安静不了。”
　　“为什么？”
　　“跟你一张床。”冷有绪挑起一边的眉毛，“就是安静不了。”
　　“那我回去。”赵言言委屈地撅着嘴，“回到空无一人的房子里，独自承受做噩梦。”
　　“行了。”冷有绪拉住她的胳膊，“我会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