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毒人》洁白花树

28、相像

　　第二十八章
　　相像

　　“陈教主。”李成跑到他们跟前来，风裹着他身上的胭脂香味，令叶汐呛了一下，她没忍住咳嗽了一声，那李成看过来，眼神变得有些不同了。

　　陈无妄“啧”一声，站在叶汐面前，将叶汐挡得严严实实之后，他问李成，“李少爷，又有何事啊？”

　　李成身边的下人手中抱着一个木箱子，李成撇过头去看了眼那木箱子，说，“这是我为陈教主准备的一点小心意，你一会儿别忘了给陈教主。”
　　“好的少爷。”

　　“陈教主。”李成笑道，“家父留陈教主一同用晚膳。”
　　“多谢令尊，不过我实在是有要事在身，就不久留了。”
　　“诶陈教主。”李成一手将陈无妄的胳膊捏住，“家父随后就到，听闻陈教主你来了，家父可是推了要事前来的。”

　　陈无妄这一留，叶汐也被留了下来，李成坐在陈无妄身边，旁敲侧听道，“那位叶姑娘，是陈教主什么人呐？”
　　“欸。”陈无妄往前俯了俯身，挡住李成看叶汐的视线，“这是我的人，你看都别看。”
　　“哟。”

　　李成的父亲名为李盛，席间，他与陈无妄寒暄片刻之后便离开了，说是有要事在身，这饭吃着吃着，只剩下了三人来。
　　陈无妄跟李成大眼瞪小眼，谁都没开口说话。

　　有些饿了的叶汐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见主人没动筷了，她便把筷子放了下来，李成见状，笑道，“姑娘你吃你吃，来人呐。”

　　门外候着等待差遣的下人迅速推门而入，他怀里抱着那个木箱子。
　　他直接将木箱子递给陈无妄，陈无妄问，“这究竟是？”
　　“一点小心意，收下收下。”李成笑得满面油光。

　　木箱子被放在桌上，叶汐瞧了一眼，猜疑这箱子里装的该不会是银子吧？
　　陈无妄直接将那箱子打开，装作惊讶的表情，他问，“李少爷，这可不是一点小心意，你这是做什么？”
　　“哎呀陈教主。”李成一副醉意憨憨的样子跑到陈无妄跟叶汐的中间来，他看了叶汐一眼，对着陈无妄说，“你懂得你懂得。”

　　“我不要。”陈无妄将那箱子推远了些，“我不懂，天色已晚，我们也该回去了。”
　　他起身，看了叶汐一眼，叶汐也跟着起身，李成横在两人中间不走，嘴里说着，“陈教主是不给我李成面子？家父走了，你们就也要走？”
　　“不是的。”叶汐说，“李少爷，天色已晚，陈教主还要回源地管教弟子。”
　　李成转过身去，对着叶汐，他笑道，“叶姑娘都如此说了，想来也是，不如叶姑娘留在我这儿再吃点东西，一会儿我送叶姑娘回去。”
　　“说什么呢？”陈无妄觉得李成惹人厌烦，他走过去，将叶汐拉至自己身后，“李成，别说这些我不爱听的。”
　　“你这。”李成瞧着陈无妄拉着叶汐的手走出去了，他想着追出去，无奈方才喝了些酒，双腿直发软，下人见状，赶紧跑来搀扶着他。
　　“你这个没用的！”李成用一根手指头戳了戳下人的额头，骂道，“这点小事交给你你都做不好！”

　　天色暗了下来，雨也停了，陈无妄拉着叶汐的手往前走得飞快，叶汐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自己的手抽出来，“陈教主。”
　　“我弄疼你了？”陈无妄回过头来，“我们以后别来这种地方，那李成不是个好人，你看他看你的眼神，分明是不怀好意。”
　　“不是。”叶汐指了指身后，“伞忘记拿了。”

　　“哦！”陈无妄说，“那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拿。”
　　“我也去。”
　　“你去做什么？”陈无妄笑道，“你不会看上那李成了吧？什么眼光啊？”
　　“我去找大卯。”叶汐说，“方才席间，也没能替大卯跟他的主顾多说几句好话。”

　　叶汐的眉心揪着，她看向别处，思虑着什么。
　　“你可千万别那跟李成说话，看见了他都要躲着他。”陈无妄看着叶汐，“至于大卯的事，我帮你说便是了。”

　　夜晚的水雾如淡墨一般散开了，灯火通明的院子里，叶汐看着陈无妄高大的背影，心想，方才陈无妄的表现倒还挺像一个正人君子的，但他会跟李成怎么说呢，大卯跟他素不相识，会领他的好意吗，想到这儿，叶汐便不放心起来。
　　“叶汐。”陈无妄此时回过头来，玩笑道，“你在这儿等着我，等我回来再管教你几句。”

　　陈无妄在房里取回伞之后，便去找那李成说话，却哪儿也没看见李成的影子，大而宽敞的院子里，陈无妄走到一个下人的面前，轻声问，“你家李成少爷，现在在哪儿？”
　　“我不，我不知道啊。”那下人蓬头垢面，好似刚从厨房里忙完了出来的。

　　陈无妄往门口走去，一路上都没看见叶汐的身影，想着她肯定是去找大卯了，陈无妄笑了两声，摇着头往后院走去。
　　后院里，找大卯说完话的叶汐准备去跟陈无妄集合，走着走着，身后传来动静，叶汐回头，“李少爷？”
　　李成醉醺醺地走过来，“没想到又碰见叶姑娘了，真是有缘分呐。”他向叶汐扑来，叶汐往后一躲，撞到了什么人身上，她回头一看，是李成身边的那个下人。
　　那下人看了叶汐一眼后便收敛着神色，叶汐看向李成，问，“李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见她将手放在了腰间，李成退后一步，双手在空中拍打了几下，“叶姑娘这是做什么？叶姑娘又回来，难道不是对我有所心思？”
　　“李少爷会错意了，我有位兄弟，名叫大卯，在李少爷家里做事，还望李少爷能对他优待几分。”
　　“哦？”李成两手摸着肚子，笑着问，“叶姑娘凭什么呢？不如叶姑娘跟了我，我便。”
　　“李少爷。”叶汐打断他的话，“是我唐突了，就先告退了。”

　　“别走啊叶姑娘。”李成冲她身后的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下人便用两只胳膊禁锢着叶汐。

　　区区两个平日里不练武的男人，叶汐还是打得过的，她一脚踢向下人的裆部，一手抽出刀来，横在眼前李成的脖子上。

　　李成瞬间变了脸色，“叶汐，你知道我是谁，你竟敢拿刀对着我？”
　　“是李少爷先惹我的。”

　　那李成并不是一个君子，他一挥手，唤来一些下人供他使唤，“给我抓住她。”

　　陈无妄在后院寻了一圈，没寻到叶汐，听见那边有动静，他心下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果然如此，那李成哼哧哼哧地跑着，指挥着那些下人去抓叶汐，再看叶汐呢，她竟在房顶上，李成喊道，“我的姑奶奶你快下来吧！你一个姑娘家跑到房顶上去做什么，可别伤了身子，你就乖乖跟我不就好了吗？”

　　陈无妄定睛一看，叶汐生龙活虎的，没能让那些家仆近身，想必也没受伤，这会儿，在房顶上的叶汐看见了陈无妄，她唤一声，“陈教主。”
　　“这儿呢。”陈无妄咬着牙看了一眼李成，他上前，准备去接叶汐下来，一路上，身旁倒着许多家仆，都是被叶汐踢了几脚后皱着脸喊疼的。

　　陈无妄笑了声，李成啊李成，就连下人都不愿意听他的话，一个个的在地上装痛苦呢。

　　李成站在原地骂道，“你们这些，你们这群猪！都给我下去！”

　　“叶汐。”陈无妄伸出手来，他看着叶汐说，“我不是让你在那儿等我？”
　　他故意冷着脸，看起来好像是生气了。

　　叶汐正要下来，看见有不长眼的家仆拿了木棍悄悄逼近了陈无妄，叶汐看一眼李成，想必这家仆是听了李成的话。
　　“陈无妄！”

　　陈无妄一门心思都在叶汐身上，他瞧着叶汐身上有没有伤口什么的，见叶汐面色一变，他“嗯？”了一声。

　　叶汐冲上前来，像是要扑进陈无妄怀里似的，陈无妄心中一喜，两只胳膊呈拥抱状。

　　匕首抵在那木棍上，陈无妄听见叶汐的鼻息。
　　“干什么呢？”李成还在那儿装好人，“还不快滚！”

　　家仆颤抖着手扔了木棍，哆哆嗦嗦地跑走了。
　　“陈无妄。”叶汐收回刀，“你没事吧？”
　　陈无妄还沉浸在刚才那幕之中。
　　女子身上的体香，头发与衣衫的香气，惹得陈无妄脸红心跳，方才叶汐靠在他肩头的时候，他仿佛置身与阳光下，花海之中。
　　直到叶汐离开了，陈无妄还定定地看着她，问，“你说什么？”
　　“你没事吧？”叶汐上下打量着他，心想堂堂陈教主，怎么连身后来人了都察觉不到，他到底是怎么当上容侠派的教主的？

　　“没事啊。”陈无妄瞧着叶汐耳边那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他刚伸出手来，叶汐忙说，“我们快走吧，好像要下雨了。”
　　“好。”陈无妄收回手，看着叶汐的背影。

　　叶汐边走边说，“正如陈教主所说，李成不是个正人君子，我不该跟他多说一句话。”想了想，叶汐又说，“我跟他说了也没用。”
　　“嗯嗯。”陈无妄跟在叶汐身边，静静听着。

　　深蓝色的天空一望无际，叶汐抬头望天，天空似现出波纹来，接着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雨。
　　“叶汐。”陈无妄将伞递给她。
　　“多谢陈教主。”叶汐接过伞来，看见陈无妄两手空空，她问，“陈教主你的伞呢？”

　　“没找着。”陈无妄无奈地笑了一下。
　　叶汐瞅着他，他看了眼越来越大的雨幕，又看了眼叶汐，随后将唇抿成了波浪状，“我是真没找到。”

　　“那你进来吧。”叶汐叹了口气，将伞挪过去了一点儿。
　　陈无妄弓着身子，站到伞下来，他看了眼叶汐，叶汐跟他保持着距离，他无奈地说，“要不我出去吧。”
　　“什么？”叶汐往前走了一步。
　　陈无妄站在原地，伞的边角处，将他的额发给拨乱了，他说，“你一个人撑伞比较好，我进来了，你身上会湿。”
　　“那好。”叶汐转身就走，留陈无妄站在原地眨巴眼，这就走了？

　　“叶汐。”陈无妄跟上叶汐的脚步，他一手在额上挡着雨水，笑道，“雨也不大啊。”
　　叶汐说，“陈教主，你还是进来吧。”
　　陈无妄默了会儿，点头道，“好吧。”他像只被淋湿的小动物一样钻入了叶汐的伞下，“咱们现在去哪儿？”
　　“回去。”叶汐看了他一眼，他笑着，一双笑眼湿漉漉的。

　　忽地脚步就愣在了原地，叶汐木然地撑着伞，陈无妄关切道，“叶汐，怎么不走了？我来撑伞吧。”
　　叶汐甩了甩脑袋，长发像浪花般荡漾着，陈无妄嗅了嗅她身上的芬芳。

　　怎么会一瞬间觉得陈无妄跟辰远清如此相像呢，叶汐听见陈无妄“哎哟”一声，“有只耗子。”
　　叶汐看向他，顿时又觉得他跟辰远清一点儿也不像，他是如此活泼，刚才他那一跳脚，地上的积水都溅到叶汐身上来了。

　　回到同福客栈，大左走了出来，似乎知道他们到了，“陈教主，叶姑娘。”
　　“大左，久等了。”叶汐说。

　　说完她看了一眼陈无妄，是他在撑伞，可他却不往前走了，两人站在雨中，大左见状，“陈教主，叶姑娘，回去吧。”
　　陈无妄看着叶汐，“当心脚下。”
　　“多谢。”
　　叶汐始终是客客气气的，陈无妄浅笑两声，与她一起慢慢往前走着。

　　陈无妄实在是走得太慢了，这一路走来，叶汐都快急死了，到了现在，要去坐马车了，他还是这么慢。
　　叶汐问，“陈教主，你可否是累了？”
　　“没有。”陈无妄垂眼看她，“为何这么问我？”

　　黑色眼眸中亮闪闪的，是他对叶汐的情谊，叶汐没吭声，坐进了马车里。
　　陈无妄身上湿了不少，他坐好后，用衣袖擦了擦额头，“叶汐。”
　　“哪儿？”
　　“什么？”
　　“我身上哪儿有东西？”叶汐看着陈无妄扬起的手。

　　陈无妄笑道，“你误会了，我不是要帮你擦，你身上没有雨水。”
　　“嗯。”叶汐点了点头。

　　“我是想问你，今日跟我相处下来，你觉得我如何呢？”陈无妄笑吟吟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