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似在人间》雨闲凝

5、尘封往事

　　梅花丛中，女孩儿粉嘟嘟的小脸白皙如玉，眼神清澈的如同湛蓝的天空，令人不由得心生爱怜之心。

　　听不清他们在谈论些什么，忆水只觉得奇怪，崂山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小孩儿，难不成她也是崂山弟子？可是看她的神情又不大像个孩子，还有，她怎么不和其他弟子一样住在弟子房？反而单独居住在这梅花林？难不成是犯了什么错，被软禁在这里？可是不对啊……

　　还没等忆水胡思乱想完毕，却见清归站起身，又说了一句道别的话就转身走了。

　　等到确认清归已经走了，忆水才悄悄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问她：“小姑娘……”

　　女孩儿不满的瞥了她一眼：“不要叫我小姑娘。”

　　“那我叫你什么？”

　　“我叫清光。”

　　“那好，清光，我……可以坐下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坐吧。”说完，清光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忆水傻傻的笑笑，坐了下来，清光倒也算好心，给忆水倒了一杯茶，折腾了这么半天，忆水早就渴了，端起茶就喝了个干净。

　　清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崂山弟子吧，怎么会在崂山派，还到了这梅花林来？”

　　忆水有些不好意思：“是流火带我来的。”

　　“是吗？”清光慢吞吞的喝了一口茶，“流火胆子的确很大，可还没大到擅自带陌生人上山来……”

　　“等等！”似乎听出不对头，忆水连忙打断了她，“不是她带我上来的。”

　　清光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误会了，又接着问：“那是谁？”

　　“是清归。”

　　“掌门师兄？怎么会……”

　　忆水意识到自己没有讲清楚，连忙解释：“其实是我自己要上来的，为的是清仪的事情。”

　　“清仪？她不是被赶出崂山了吗？现在她应该道行已废，只是个凡人了，你找她，来这里干什么？”清光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

　　忆水却不慌不忙：“她被一个奇怪的女人抓了。”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忆水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什么细节都没漏掉，甚至连那个女妖的外貌都讲的有鼻子有眼的。

　　清光听完，眼里露出了成年人才有的不屑和鄙夷：“是这样啊……也真麻烦你了，掌门师兄居然这样都没忍心杀掉她，还被妖魔要挟，不知道被仙界知道了，会是什么结果……”

　　忆水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女孩子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怎么好像和清仪有仇似的，每句话都针对她，可能是俩人之间有些私人恩怨吧。

　　七扯八扯扯了一会儿，清光似乎想起来些什么，问道：“不过，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忆水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初衷是来问路的，不由得大为尴尬，只好红着脸开口：“我是想问一下，怎么从这里去弟子房？我迷路了。”

　　清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搞什么啊，原来是这样！我说呢，这里怎么会有陌生人，原来、原来……哈哈哈哈——”

　　看着清光笑的癫狂的样子，忆水更加心虚了。

　　笑了一会儿，清光意识到这样有些失态，强忍住笑指了指右侧的一条小路：“从、从这里走、走到底，就是弟子房了。”说完又是歇斯底里的狂笑。

　　忆水赶紧从小道匆匆逃走。

　　好不容易回到了卧室，忆水就趴在床上想着清光，看掌门也对她毕恭毕敬，肯定是很有身份的人吧。既然如此，她会不会也是仙呢？可是仙要维持小孩儿的容貌干什么？这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这时，流火推门进来了，忆水装作怄气，转过身去不理她：“今天去梅花林，你把我扔在那儿就走了？”

　　“没有啊，好妹妹，我哪儿会啊，只是梅花林地形复杂，我一不小心才把你弄丢了。”

　　听见流火居然用小孩儿跟父母认错的口气跟她讲话，忆水的心又软了下来，突然想来或许流火会了解清光的事，便将自己与清光的对话原原本本告诉了流火。

　　流火摇了摇头，露出了沉痛之色，却又立刻恢复了平静：“她只是师兄收的一个关门弟子，没什么的。”

　　忆水觉得奇怪：如果她真的是清归的弟子，又怎么会对师父直呼其名呢？

　　于是忆水死缠着流火对她讲实话，经不住忆水的软硬兼施，流火这才向她叙述起当年的事：

　　清光曾是这一辈最杰出的弟子，甚至在十八岁那年就修成了仙身，她与师兄清湮相恋，眼看就要结为连理，谁知妖魔在此时攻打崂山，要夺取圣灵珠，清湮的道行与清光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敌被杀，清光几乎崩溃，甚至在妖魔被击退之后去找老掌门，问他有没有办法复活清湮。

　　“结果呢？”忆水问。

　　“什么办法都行不通，崂山的确最擅长炼制仙丹，但那是在人还没死的前提下，更何况那时清湮魂魄已散，入了轮回，自然是无力回天，从此清光便像变了一个人，像傀儡一样活着，最后在获得师父允许的情况下，住进了梅花林，从此再也不过问崂山的事。”

　　“那她为什么会变成小孩子？”忆水想起白天清光孩童的样子，依旧有些疑惑。

　　“这样，就可以逃避了啊。”流火淡淡说着。

　　“什么？”

　　“她不想面对，不想承担，只好把自己变成小孩子，说清湮曾经说过喜欢她小时候扎辫子的样子，于是她便用法术将自己变成了这样，算是与清湮朝夕相伴了。”叙述完这一切，流火眉间一片哀痛。

　　忆水也感到叹息，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多自己不知道的惨剧，同时心里对清光也多了一些同情，如果没有相爱的人在身边陪伴，活的再长又有什么意思？

　　这样想着，一阵倦意袭来，忆水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