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实之欺》97月月

45、再次‘捉奸’

　　……
　　按部就班地度过了几天，除了体能训练便是在房间恶补落下的课业。几次我都想去履行与7晨跑的约定，可现如今她大概也不会期望我会去了。畏缩和逃避占了大部分，甚至害怕会见到她，害怕会看到她对我冷漠的样子。就像苏儿说的，两个都不善表达的人相处起来确实不易，一旦有了误会就难以化解了。
　　到了该去学校补考的日子，上了车才发现7也在，心情先是短暂的欣喜继而低落了下去。她穿了裙装，披着头发，这是她平时在学校的打扮。只望了一瞬，就收回视线，她依旧淡漠着，像是被某种冷空气包围。
　　车子行驶在高速上，我一直面向着车窗外，与7之间的距离是一道无形的墙，不自在的感觉越发折磨。想问她疏远我的真正原因，但我知道，她不想说是无论如何都问不出的。我已经尝试过了，几次都想化解这份隔阂，可已无计可施。
　　“我搬回公寓住吧。”我收回望向车窗外的视线，但却也没有看向她，只像是自言自语。
　　7许久没有回应，一直快到学校附近，才听到了她那清灵的声音：“公寓需要加装安全设施，等施工完毕再回去。”冷淡得读不到一丝丝情绪，我心如沉下深海的石头。
　　车子停在了学校附近，盛夏让周围的草木比之前更为繁茂茁壮。与7并行向学校走，这情形让人怀念。在脑中又一遍刻画她发自内心的笑容，忽然觉得甚至是无端的戏弄，在现在竟都成了奢侈的妄想。
　　我偷偷瞟了她，她精致的面庞沉静着，这样实在难以继续忍受。
　　“你怎么这样小气。”我突然说。7转向我，默然地望了一眼，道：“你指什么。”
　　“藏书室，我对苏儿说的话，你明明记得。”许是某些情绪的鼓动，我不再躲避她的视线：“我向你解释过了，那是不想让苏儿继续追问或是向其他人乱说，才敷衍她而已，其实是…。”
　　“其实我们是更好的朋友，你说过了。”
　　“可是……。”可她却收回了某些东西，与我保持了距离。
　　“可我们，为什么不像之前那般好了。”我开始词穷，人与人之间的问题绝对比写文章难得多。
　　“你不想住在微生家便帮你加装公寓，你想怎样都可以，你还想怎么好。”7的细眉轻挑着，不见半分喜怒，可她连用了三个你字，似在怨着我什么。
　　7即便不是微生家的血脉，却也依然是高贵的富家千金，美若天仙，颖悟绝伦。而我，只不过刚在RE得到一份不至于拖后腿的力量，现实中我还是我，依旧是想躲在图书馆的那个人。
　　或许是我与人来往的经验太少，对于美好之人的喜爱之感会更加明显，若这样就归类于恋爱，会不会太草率了。她对我的靠近又怎样，她送礼物给我又怎样，那些飘渺的妄想都十分抽象。
　　再说，我们还是同性。
　　胡乱想着，却听到7在轻声叹息。
　　“怎么了。”我问。
　　“你真的很喜欢沉默。”她转开视线，望向越来越近的学校正门，预示我们的谈话时间不多了。
　　“抱歉，我只是不想和你这样…。”
　　“哪样。”
　　“你知道的。”我有点急，慌忙道：“你一直在靠近我，现在又躲我。”
　　两人的脚步不自觉地放缓，7一手抱上胳膊，那手指仍是纤细好看的。
　　“是我不懂怎么与人示好，给你造成了麻烦。”她声音淡到极致，盛夏的热浪也吹不散这片冰冷。
　　她在学校和其他社交场合都十分懂得如何与人示好，为什么到我这里又偏偏不懂了。
　　“那天在RE你离开饮料店，为什么又折回来。”我问道。
　　7投来一个责问的目光道：“打扰到你了。”
　　“不是，没有打扰，我问的是你为什么折回来。”她怎么可以这样曲解我，不由得一阵委屈。
　　“…只是想到饮料还没付钱，但折回后发现不需要付了。”她回道。
　　听了这个答案，又是一阵失落。我竟有一瞬想她是为我而折回的。
　　不管有没有其他原因，但她一定很介意我说与她相处会拘谨有压力这件事，起初只觉得她冷清淡漠，对什么都不在意，没想到竟这般敏感，外加小气！
　　罢了，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或许是她本就生得好看，加上万分优秀，才引得我去想了那些奇怪的事情。
　　校门就在眼前了，刚一踏入，侧边就跑来一个人，莫然染。
　　“吴柒学姐！”莫然染拄着拐杖，依旧是恬静端庄，她脸上喜悦的笑容比路边盛开的野花还要灿烂。想必暑假期间她一直没能见上7，最盼望假期结束的该就是莫然染了。
　　“好久不见。”只一瞬，7立刻换上了社交面具，自然大方的微笑洋溢在脸上，毫无破绽。
　　我忽然有点替她担心，无论是什么心情，什么感受，都要勉强自己摆出这副样子一定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正如此刻的我，完全笑不出来。
　　“尹同学也一起来了，好久不见。”莫然染随着我们放缓的步调走在7的另一侧，看着我的时候有些疑惑的神色，仿佛在问你为什么又和吴柒学姐一道而来。
　　“好久不见，我今天是来补考的，正好遇到吴柒学姐。”我解释着，与她们拉远了些距离道：“我去考试了，你们聊。”没有再回头，我直径朝考场教室迈步，希望自己的背影快点消失掉。
　　我该专心于考试。成绩优异一直是我为数不多的正面标签，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
　　考场在距离诗词部较远的学馆，这里并不常来，许是新鲜的环境让我暂时远离了烦扰，一直到考试结束都没有想起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走出考场时，监考老师的殷勤提醒了我，这是微生家安排的，是7帮我赢得的机会。我终还是第一个想到了她。
　　7今天来学校该不是为送我，开学前学生会应该也有不少工作要做。
　　我的步伐自然而然地迈向图书馆，到了才发现由于还没开学，学生专用的图书馆是关闭的，只有面向校外开放的主图书馆正常开着。没办法我只得进了这座巨大的，令人有些压抑的建筑。
　　这里虽人不少，位置还是有的，但不得不与他人同桌，所以那些位置都不理想。我继续向里走，穿过书架后还有一片桌椅区域，这里人相对稀少，我一眼就望到了角落的空桌，便朝那里走去。
　　放下背包刚要落座，另一个人刚好在我的斜对角坐下。我茫然地看了一瞬，立刻一惊。
　　“尹小姐……！我可找到你了。”对角那人压低着声音，面带惊喜的笑容，正是薛嗣海。还没等我反应，他已经抄起刚放下的单肩包窜到我对面坐了下来。
　　“…你怎么。”这里是现实，我的学校，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禁戒备起来。
　　“我不是要帮你换钱吗，当然要给你送钱。”薛嗣海说着就拍了拍手边那略显沉重的单肩包。
　　我刚要追问他如何找到我，却看到管理员投射过来一个警告的眼神。无奈我只得起身轻声叫薛嗣海与我一起出了图书馆。
　　离开惹人注意的正门绕道一侧树林，夏日的树林绿盈盈的，阴凉下这条小石路边刚好有个长椅。我在长椅的一端坐下，随后而来的薛嗣海却完全没注意到似地，直接坐在了长椅中间，离我不到20厘米，我瞬间紧张起来。
　　“你怎么找到我的。”我警惕的问。
　　薛嗣海从坐下开始就一直面对着我，与一个异性坐在树林长椅，而且是这样近的距离，压抑的感觉层层袭来，真是多一秒的都不想呆。
　　“我二哥帮我查的，很容易就找到你在的学校了。”他挂着阳光的笑容，却在说着危险的事。
　　“可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我尽量不与他面对面，他身上散发出的异性气息对我来说是极其陌生的。
　　“你今天要补考，对不对，但我死活没找到你在哪考试，你们学校太大了！”薛嗣海挠着头，我却更加警惕。他的二哥如此神通广大，连微生家替我安排的补考之事都查得到。
　　“啊，对对。”薛嗣海拿过那沉甸甸的单肩包放在腿上打开，将里面的内容展示给我。我望过去一看，满满一包都是成捆的大额纸币。
　　“我给你兑换的比率是正常市场价，我留10%的辛苦费，你看这些行吗？”他脸上是满满的成就感，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我注意到他穿的是运动装，还染了一簇金色头发，像个大男孩。
　　他见我没做反应，将那单肩包重新拉好，往我怀里一塞。
　　“拿着，包送你了。”我下意识接住那包，事前是为敷衍而答应了他，而今这敷衍的成果就到了手里，根本没想过如何处理。
　　“尹小姐你方便的话给我留个手机号，下回容易找你。”薛嗣海掏出手机晃了晃。
　　“你为什么那么需要钱。”我问。
　　“哎，我二哥呗，总看不起我，说没有依靠我什么都做不成，这不我开始想着帮人换钱，按比例收费，换一次大额的就有不少收入，我让他再看不起我！”薛嗣海得意地在身前攥了个拳头，那手臂结实有力，手上的骨头轮廓十分突出，我不禁又在心里将这些与7做了比较。7的手指修长细致，白皙柔滑，就像艺术品，和这男性的手是完全不一样的。
　　“尹小姐你怎么不说话？”薛嗣海居然用他那大手在我眼前摇了摇，我立刻惊恐地欠身道：“没事。”
　　“哈哈哈哈，尹小姐，你可真逗，总是发呆。”薛嗣海笑得直仰头。也好，他也和苏儿一样性格开朗，气氛不至凝固。
　　“你的二哥，也在RE吗。”我问。
　　“没有，我跟他说我就在做外汇的，你要是哪天见了我二哥，可别给我说出去，什么RE啊虚拟世界啊，他只会说我沉迷游戏。”
　　“虚拟世界。”我跟着重复。
　　“嗯，RE不是虚拟世界吗。”薛嗣海睁大着无邪的双眼。
　　我不禁皱眉：“你不觉得RE太真实了，若是虚拟世界，这技术也太过先进。”
　　薛嗣海做了个惊讶的表情：“尹小姐你怎么神神叨叨的，不是虚拟世界还能是什么，难道像神析他们宣传的神的世界啊？那些人都疯了。”
　　我微低了头，想着自己无法单纯地把RE当成虚拟世界，就是因为7的梦境，但绝不能与他说起。
　　树影随着枝叶微微晃动，顺着小路望过去，偶尔有几个人从主图书馆那边进出。
　　“我该走了。”
　　“哎等等！”
　　我刚欲起身，就被薛嗣海急切的声音阻止。
　　“你还没给我手机号呢。”
　　“啊。”我又将身体重心挪回椅子，掏出手机在屏幕打上自己的号码，给薛嗣海看。薛嗣海许是为了看得更清楚，便将头朝这边靠了过来。他一边看着我手机上的号码，一边认真地在自己手机上按着。我只嫌他按得太慢，不得不继续保持这令人压抑的距离。
　　“嗯？”薛嗣海发出一声疑问。“我给你拨了，打不通，是不是错了？”
　　“怎么会。”我朝他手机看，但我的视力不好，他手机上显示的数字颇小，于是只好凑近检查。
　　“你看，这对吗？”他用手逐一指着数字，念出给我听。
　　“嗯，是错了一个，这里。”我指着错的数字，并让他更正。这回该是可以走了。
　　可，当我再次望向小路，偏偏又是类似的情形上演了，心里顿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