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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归来的男友 ...

  •   深夜 。
      居民区一栋安静的楼内。
      昏黄的走廊感应灯光笼着一位削瘦白皙的男子,那张熟悉的温和面孔让常芸的眼里一阵潮湿。
      卢润,卢润,这刻在她心板上的名字。
      “我回来了。”他闪进门来,轻轻关上,“抱歉,小芸。”注视着她,温情脉脉,“让你等太久了。”
      常芸潸然泪下,她软在卢润的怀里,让他拥着自己走向卧房,“你……你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情……你怎么可以失踪这么久……”
      “对不起,对不起……”卢润反反复复地说,他嗓音低沉,带着独特的魔力,细长的手指插入常芸的发丝中,一下一下的抚弄。
      “卢润……”常芸忽然扒住他的手腕。
      “嗯?”
      “你很冷吧?”常芸轻声道,“手指很凉。以前都是温的。”
      卢润正盯着对面的墙壁:昏黄墙面,狭长的铁艺钟表,红绳玉剑正慢慢摇摆。
      “是吗?”他淡淡说,“外面下雨了。”
      “嗯。都入夏了,这雨水还是如此凉。”常芸抱怨着,又说,“你带伞了?”
      “没有。我打车回来的,停在楼门口,雨不大,雨丝很细密,落到身上就干了。”
      “是啊,你身上的确很干燥。”常芸揪着卢润的衬衣,用脸蛋摩挲着,悄悄寻找可疑的迹象——没有香水味,没有诡异的长发,没有一切不该属于他的味道,也没有丝毫本该属于他的味道。
      常芸的心微微一紧。她扒住卢润的胳膊仰起头,发现卢润的目光直愣愣地盯着对面的墙壁,一丝不安爬上背脊,“卢润……”她细声细气,“你……在看什么?”
      卢润微笑着垂下脸,在室内光的照射下,男子的面庞有着浓重的阴影,如山峰一样压了下来。他看向常芸的目光中带着莫测的算计,似乎他不是在看与自己谈婚论嫁的女友,而是在琢磨如何拿下一个猎物——这是常菲的直觉。她认为自己的直觉一向很准。就好像当初和卢润一起来看这套房子,卢润很喜欢,因为漂泊太久,居无定所,这个雄心勃勃的男人早已疲惫,渴望早些安顿。尽管常菲一进来就对这套房子有很不好的感觉,但是为了卢润,她并没有说出口,而是强颜欢笑着点了头,付了款。
      此刻,卢润的目光中透着一种陌生,隐隐藏了凶狠。
      常芸一阵恐惧,心跳失去了节奏,“卢……卢润?”
      卢润不经意地嗯了声,“那把装饰的玉剑……”
      “丢过一次,就在惨案发生后。后来自己又回来了。我就照着你说的去做了。”常芸邀功般柔柔道。
      “小芸,剑上的红绳,你能给解下来吗?”
      常芸没料到卢润提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她怔怔着,“啊?”
      卢润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指腹冰凉宛若蛇皮,“我说……亲爱的,能把红绳解下来吗?我不太喜欢用一根血一样的绳子系住那把玉剑,你难道不觉得自从系了这根绳子后,整柄小剑的龟裂都泛红了吗?”
      “啊……”常芸轻轻说,“可是以前没有的……那些龟裂都没有的,小剑是淡绿的色,绝对不是红色。这都是那场可怕的凶杀造成的。小剑就是在那个早上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卢润哦了几声,“可能与房间的温度、湿度等条件有关吧。玉是最有灵性的,自身就可以生长。这里发生了血案,玉剑感应外界的血腥而影响自身,也是有可能的。只是小芸,我真的不太喜欢再看到那种颜色了……这根细绳,太像鲜血了。小芸,去解下来吧。”
      常芸默默地看着卢润,半晌,“这不是你要我系上去的吗?你忘了吗?警察问完我,放我出来,你忽然闪出来,拦住我,嘱咐我,然后你就跑了——”她缓缓止了话头,睁大明亮的眼,望着卢润。
      卢润吻了吻她的额头,轻笑道:“傻子,人的喜好总是会变的嘛。”
      常芸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卢润,你能告诉我一件事吗?”
      “你说。”
      “是你杀了那三个人吗?”常芸屏息望着卢润。
      卢润立刻皱眉,“胡说。我若是杀人犯,还会明目张胆地跑回来吗?”
      常芸轻轻一叹,“可你是大晚上跑回来的啊。”
      “我若是杀人犯,还敢打车吗?”
      常芸望着他,“出租车的票呢?”
      “我没要票。”
      “不。”常芸定定道,“你每次打车都会要小票的。你是做销售的,有一些钱可以谎称个名目让公司报销。”
      卢润有些不耐烦道:“我回来了你不高兴吗?猜东猜西的做什么?”
      “客厅里死了三个人!”常芸难以置信道,“而你却无故失踪了。你知道不知道所有人都认为是你杀的人,然后畏罪潜逃?!”
      “一切早已查清,我没有杀人!和我没关系了!我今晚能光明正大毫不顾忌地回来,就已经证明我不怕让邻居们听见,我问心无愧!”卢润恼怒道,“小芸,我不得不说,是你的这里有点问题了!”
      他指指脑子。
      常芸推开他,站到床上,脑袋差点磕到吸顶灯,窗帘在风雨中剧烈翻动着,她脸色煞白,双拳紧握,“你说——”她恨恨道,“你说我精神不正常?!”
      卢润烦躁地说:“我没这个意思,小芸你先冷静点……”
      “是你要我系上红绳的!在命案发生后,在我被警察问讯完,在警方四处找你的时候!为什么你又变卦了?是心意变了?还是你忘记了?或者你根本就是在隐瞒什么!”常芸大吼道。
      “你真烦人!”卢润气怒地挥手,这回,常芸的嘴唇都没了血色,“你……你竟然……卢润……你竟然敢说我……”摇摇欲坠。
      卢润见状,降低了声音,“唉……小芸,不就是为了一根红绳子么,你至于冒出这么多的……”
      “至于至于!这根本不是一根红绳的问题,而是信任与欺骗!卢润,我觉得你变了!”常芸尖声道,她站立着,高高在上,俯视卢润,“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你在瞒着我什么?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有了……”她捂住嘴,眼中流露惊恐,停了半晌,她忽然疯了般捶打着卢润,“我告诉你!如果你敢有别的女人,我就——我就——”
      卢润反感地将她重重推倒在床,“你这个疯婆——”
      叮咚——
      叮咚——
      叮咚——
      突如其来的门铃声让争执中的常芸和卢润都静下来。
      叮咚——叮咚——叮咚——
      房内静悄悄。门外,歇息了片刻。
      拍手声,显然是为了叫醒那盏总是沉睡的感应灯。
      咚咚咚。
      这回,是敲门的声音。
      室内静的可以轻而易举地听见常芸的呼吸声,她恐慌地看着客厅,“卢润……”微弱地说着,“怎么办……?来人了,怎么办?”
      卢润似乎比她还要恐惧,几乎就在门铃响起的同时,他便从床垫上弹跳起来,“谁?!谁回来了?”
      常芸喃喃道:“不会是……不会是……警察?!”
      卢润忽然抱住她,“小芸。”他亲吻了她,“小芸,我立刻就要走——”
      “你要去……”
      “不要问。”他冰凉的手指封住她的唇,“不要跟任何人说起看到过我。”
      “为什么?如果你没有……”
      “相信我。”卢润一字一顿。
      天旋地转间,常芸点了头。
      “还有,”卢润看着墙壁上的钟表说,“把红绳解下来,把玉剑放到茶几上就好。”
      “可是……”
      “不要问为什么,请相信我。我是为了救你啊。”卢润深深叹息,“快去开门吧,要不然你会被怀疑。”
      他推常芸离开卧房,关起门。常芸僵硬地走到门前,此刻又响起了三声门铃。平日听起来很温馨的声音,这时候却格外令人心惊。
      常芸颤抖着手,摸在门锁上,她不停地做着深呼吸,一声“谁啊”就是问不出口。她抖得是那么厉害,感觉头发都要被抖落干净般。又是一阵刺耳的门铃声,常芸在心里嚎叫了一声,猛地拉开里面的门——
      防盗门后响起一下潇洒的拍掌声,感应灯昏暗的光芒随之亮起,登时照清了门外那张清俊而没有多少表情的年轻面孔。
      “……”似乎肺里的空气都被抽光,常芸捧着心口讲不出一个字。她设想过深夜访客的身份,最有可能的当然是警察,他们一直在找卢润。如果他们闯进来,那么卢润会不会就……
      “您是……”她好不容易才寻回自己的声音。
      门外的男子隔着防盗门的铁杆与纱窗彬彬有礼道:“您好!这么晚真是打扰了。”
      “……没事……请问您是……”
      “我是小区新来的保安。”男子温和地说,“刚刚接到电话,有一些住户反映说您这里有不同寻常的动静。他们很担心出事,值班领导派我来看一眼。女士,您没事吧?”
      常芸茫然道:“……没,没有啊……真是麻烦了,我现在好好的。”
      “嗯……是这样的,女士。”这个英俊有礼的保安微笑道,“您知道最近咱们小区发生了恶性案件,人心惶惶。物业对我们这些保安的要求也提高了不少,我们现在压力很大,可以说是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人。所以有任何蛛丝马迹都要追查到底,以保证业主们的生命财产安全。刚刚有一辆不肯停车领卡还遮盖了号牌的车子冲了进来,我们一番追踪后,判断车上的人是上了您这栋楼,而我刚才也打扰了几户人家,其中有位业主跟我说……刚才似乎听到有人打开了您家的门……所以我们很担心……您知道的……我能不能……当然,您可以站在门口以防不测……我就是想进去看看,您的房间里有没有隐藏一个从外潜入的坏人。”
      “啊……”常芸被这一番说辞弄得目瞪口呆,她从来都没应付过这种事,但是从常理上讲,三更半夜的,她当然不会让人进来,不仅是为了躲藏在卧室里的卢润,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
      “很晚了,不是吗?而且还下了雨,这么不好的天气,您还不辞辛苦,真是让人……”常芸一笑,“但是我已经睡下了,实在不好请您进来啊。可是我能保证我的房间非常安全,没有任何外人潜入。我的窗户都是关好的,门也锁的好好。我看就不用麻烦了。其实说实话,您的进入反而会让我……毕竟我以前没见过您啊。”
      “我是新来的。”保安谦逊道,“我也知道很勉强您。毕竟您孤身一人,但是我们很担心。有时候窃贼潜入是悄无声息的,很多深夜入室盗窃案都是这样发生,而失主还一觉到天明呢。听说前不久那件连死三人的惨案也是静悄悄发生的。和他们同住一屋的房客竟没有听见任何动静。”
      常芸脸色惨白,她忽然想起今晚那诡异打开的窗户——对啊,自己明明关窗了,这几天自己都有关窗户。可为何从警局回来,窗子却被打开了呢?隐隐的,常芸认为这里面有问题。
      难道屋子里真的藏了一个可怕的人?就是这个人,一周前的深夜跑出来杀了那三个合租者?现在又打开窗户?
      那么下一步,会不会是偷偷摸摸地把自己……
      毛骨悚然,常芸不知不觉地打开了门。保安道了谢,将雨伞收好放入了塑料袋中,又在门垫上擦了擦鞋底,再套上一副一次性鞋套,这才进了门——这让常芸对他起了很大好感,警惕也放了不少,“方便问问姓名吗?”常芸说。
      年轻的保安微微一笑,“顾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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