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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七章 水落石出 ...

  •   清洁工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身负轻功的裴清浅。她在夜歌宾馆的后院外墙处被堵住,转身欲往回跑,董霄一马当先,后面跟着许乐之和苏吉,接着是云朵,她从墙后转过来,和清洁工打了个照面——再后面的齐姝琴要去拦已经来不及了。
      “……是你?!”清洁工看到云朵后,瞪大的眼昭示了她瞬间的惊恐,往后一退便让裴清浅捏住,再也动弹不得。
      “是她?”云朵说,“我附体的清洁工。我来的时候正在气头上,直接附体了。怎么?她有问题?如果如此,那我们,包括齐宇乾都与真凶擦身而过了。也太讽刺。”
      齐姝琴脸色凝重,裴清浅扯下清洁工的帽子和口罩。那是个容色中等的女子,眉眼间透着近乎男子的刚毅——除了云朵外,众灵都哎了声。岑曼丽道:“陶夫人?!她没死?!”
      “百分之百的人。”许乐之观察地面的影子,道。
      “云朵?”陶夫人惊呆地盯着云朵,“真的是云朵?你不是死了吗?”
      云朵还算沉得住气,“你是谁?”
      “陶琏的夫人,坠海那个。”许乐之说。云朵道:“我知道坠海的事。看来你是诈死。你就是为了杀死陶琏?”
      陶夫人说:“你是人是鬼?”
      云朵有些正经,“你认识我——对,她是陶琏现在的老婆……”在场诸灵都变了神色。苏吉对齐姝琴低声道:“组长,冥府保密法。陶夫人知道云朵已逝。”
      齐姝琴沉着脸色默默不语。云朵却说:“反正也违规,不在乎多来一件。我没了后,陶琏娶了你。你干嘛又害他?”
      陶夫人冷笑说:“我不管你是人是鬼。陶琏是什么货色你会不明白?当你莫名其妙地被他用‘惊喜的约会’给弄到那间酒吧,而被斗殴的小流氓误伤致死后,你就一点都没怀疑?”
      “我料定和他脱不开关系。在他给我托保的时候我就怀疑他不安好心,却没想到他真的敢。”云朵说,“你怎么知道的?”
      陶夫人镇定自若道:“因为是我让他给你托保,再杀了你的。”
      云朵一怔,随即怒道:“你到底是谁?我得罪过你吗?!”
      陶夫人说:“怪只怪你是陶琏的老婆,给雪芝打电话,恐吓她。”
      云朵惊讶,“你是为祝雪芝而来?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爱人。”陶夫人说。
      云朵傻了,“你就是那个……祝雪芝搞同的对象?”
      “我们是真心相爱。你别用不正经的词汇亵渎。”陶夫人冷道。云朵失神一下又正色说:“祝雪芝都离开你,恢复异性恋了。你还忠诚于她?”
      “她的选择与我无关,我爱她是一生一世的事。”
      云朵接不上话,齐姝琴道:“红色打印纸上的内容是祝雪芝的日记。上面提到过两个‘他’——其中一个‘他’是陶琏无异。但如果揣摩日记的上下文,会发现祝雪芝的记录中,还藏着另一个‘他’——”
      ——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还是给他打了电话,我知道他现在也很忙,而且自从我作出选择后,他肯定是不愿意见到我了。但在这个时候,我能想到的,也只有他了……
      ——现在,我已回到了房间,将那东西装入信封中。很快,在我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手里的这本日记也将随之一起装进去。我写下的是他的地址,我相信他会明白,我在离开他、来到这个岛上的半年内,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云姐曾经提过,”齐姝琴又说,“祝雪芝和同性相爱时,喜欢用‘男他’作为第三人称来称呼对方。这个小习惯也保留在她所写的日记里。而这个人其实是女子,就是你。”
      陶夫人说:“不错。你真是心细,这点小问题都察觉了。”
      “可惜太晚。”齐姝琴道。
      “你惋惜陶琏那个人渣?他是自己掉下去的,是自尽。他受不住打击——破产、无后、隐私被曝光还有见到‘死人’的心虚。”陶夫人说,“其实他打算杀了我的,就在这个岛上。他倾尽剩余的所有为我投了保险。云朵女士,他要重施故技,以求为公司注入资金,东山再起。”
      云朵厌恶道:“是你唆使他拿我的命来骗保的?我真没想到,竟是死在你的手上!”
      “如果他真爱你,如果他有点责任感和法律意识,如果他还是个人,纵使有一百个我去唆使,他也不会这么做。恨自己的眼光吧。”
      云朵气得打颤,陶夫人笑道:“你很不幸。我同情你,但绝不会心软。我维护的只有雪芝。她发现陶琏父母之死的真相,因此招致杀身之祸。当我接到她邮寄来的磁带和日记的时候,就明白她陷入危险。我赶到香休岛,她已经失踪。茫茫人海,寻不到她。我知道她一定是被陶琏杀害了。
      我要报仇。只有这一个念头。但是单纯地杀了陶琏,不解气。我要让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的死去。让他在死前不得不去面对他的罪恶。
      我第一次庆幸自己是个女人。这是我报复的本钱。我变卖所有家产,抛弃一切,接近并诱惑了陶琏。那时候,他的公司资金周转不灵,急需用钱。借钱不果后,我在床上劝他,为何不把你家里的黄脸婆给干掉呢?用她来换取一笔不菲的保金。他同意了。于是云朵女士,你死了。
      你死后,我嫁给了他,更加接近他,也就更方便我去报复。算起来快十年了,我用这不短的时间,耐着性子和他周旋,为他出谋划策,将他的公司捧到最高点,在他最为志得意满的时候,我只需和别的公司来个小串通,出卖一些核心机密,他就完了。不仅完了,还欠下巨额债务,甚至因为税务进过警局。在圈内,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是被嘲笑的对象。他要忍受一落千丈的痛苦,从天堂到了地狱。我就是要他好好品尝一下千万富翁变身穷光蛋的滋味。这恐怕比杀了他都令他难受。
      这还不行,十年间只做这点事情,太少。我用尽各种偏方,逐步让陶琏成了‘太监’。他没有生育能力,留不下后代了。作为妻子,我当然知道他渴望有个孩子,因为他童年有过家庭变故的阴影。他不止一次跟我说,希望有个孩子继承他的血脉,有个忠诚的老婆为他顾家,他不要当他父亲那样的人,要让家庭和满。他真心渴盼孩子,那么他的愿望,我都要变成绝望。
      当一生注定无子的他又从事业的巅峰重重跌下后,我猜到他会再起歹念,用我死后的保金来当他的本钱。他带我回香休岛的时候,我就明白这点。但是他料不到,我已经准备好了,就在这个岛上,结果了他。”
      “于是你故意跌下高崖装死。”许乐之问道,“你水性很好啊。”
      “而且我还知道高崖下的机关。陶琏的一切都被我打探清楚了,近十年的夫妻,云朵女士都没这么长的时间吧?”陶夫人戏谑着,云朵脸色铁青。
      “你认识她吗?”齐姝琴喊那小女灵现身。
      陶夫人说:“不认得。”
      小女灵重重拨开头发,肿胀而惨白的脸上露出愤怒。
      “你是谁?”陶夫人问。
      “高二的时候,陶琏追求我。那天周五放学后……他骗我到岛上来……他试图对我那个……我拒绝,他恼羞成怒,推我一把……楼梯刚好塌了木板,我跌下来,摔死了。”她沙哑道,“陶琏心虚,不敢承担责任。趁着夜色,利用秘道抛尸。而你……封印了我……你……还有一个……”她看着齐姝琴,断续地说,“还有一个人……就是她。”
      岑曼丽恍然大悟,“原来那晚她进来咱们房间,说的‘还有一个’不是指鬼,而是指人啊。”
      “你们本来可以同仇敌忾。”齐姝琴遗憾道,“你的确不认识她。她的样子你并不知道。因为你见到的是她的遗骨。”
      陶夫人哦了声,“我知道了。洞穴里唱歌的那个吧。可惜我没见过你的脸。当年我灌醉陶琏,从他口中打探出秘道和开启方式后,便找了个机会上岛查看。在通道最靠近海面的一个高台上,我发现了两具遗骨。通过手腕上的饰物,我认出了雪芝的骸骨。我收敛了她的遗体,带走安葬。另一具我就请高明的术士封印了。”
      “为什么封印?她也是为陶琏所杀。你们有共同的仇人啊!”董霄不解。
      陶夫人冷笑,“我进秘道的时候,一直听见歌声。为了雪芝,我不怕。但我凭着雪芝的记述,明白这个歌声的主人就是那个吓得雪芝几个月都不得安宁的怪物!我管她怎么死的呢,吓唬了雪芝,就活该被封住吧。”
      “但你没封住院子里的入口,让她有了出头之日。”顾维庭说。
      “两个封印是两大笔钱。我可没那么多钱了。”陶夫人的理由让大家哭笑不得:原来这个为了复仇而不择手段的人,其实还是个对金钱斤斤计较的平凡人啊。
      “她不是吓唬祝雪芝,只是作为孤魂的她无法回乡,这种被禁锢岛上的折磨让她灵体受损,神智不清。只能用歌声向周围的人求助,或者是倾诉。分发习题纸也是她和外界沟通的方式之一。夜歌宾馆长期闹鬼,其实都是她的求救。”齐姝琴道。不过陶夫人的神色已表明她不在乎理由。
      顾维庭说,“你自己跳下去,凭借良好的水性和对机关的了如指掌,打开高崖的开关,顺水进入洞穴,游到高台处。又买通宾馆的清洁工,扮作清洁工的样子,利用秘道开始不分昼夜地自由出入夜歌宾馆,逐层分发打印纸。你试图臭陶琏的名声,也是在吓唬他吧?”
      “他果然心虚。”陶夫人淡定,“台风夜,我从秘道钻出来喊他的名字,看他吓得。”
      “后来你又放出杀手锏,当年祝雪芝寄给你的磁带,你通过广播公诸于众。童年阴影的重现,大家的议论纷纷,让心灵脆弱的陶琏再也承受不住。”顾维庭说,“当然,你也进行了一些制作。捏着嗓子说了最后那段恐吓的话,试图击溃陶琏的心理防线。”
      “在我们下到秘道后,”苏吉忙说,“你又声东击西,引走我们留下的看守,然后你跑回来吓得陶琏跳楼自尽,或者说就是你推他下去的。同时还嫁祸他人。”说到这里,他纳闷地望天,“齐宇乾怎么跑出来的?”
      “曼丽看到她了,”董霄指着陶夫人说,“我和裴清浅接到通知后就去追她。后来追丢了,回来后就无可挽回。抱歉,组长。”他愧疚道。
      齐姝琴脸色的确不善,声音倒是温和,“这不是你的问题。我心中有数。”
      “你们说什么我不懂。反正我的目的也达到了。别的就不在乎了。”陶夫人坦然。
      “你倒是和盘托出,真性情啊。”云朵讽刺。
      陶夫人说:“我爱雪芝,为她报仇,有什么不敢说的呢?无论谁问我,便是警察,我也会说。何况我犯罪了吗?陶琏自己心虚,崩溃而跳楼。与我有何干系?难道装死也是罪过?我又不是用装死来骗取物质利益。下封印?警察会信这种事情吗?乱发打印纸?那撑死算恶作剧。我溜进广播室却没偷东西,也没损坏人家的财产吧?”她最终冷笑,“我犯罪了吗?”
      董霄握拳,却说不出什么。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时——“齐组长。”
      齐姝琴回头,“简右使。”
      来者竟是简薇。
      “陆郎中要我给你们带话,立刻回冥府。至于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你是首都区的,怎么跑这里来了?陶琏的灵不是你负责的吧?”云朵冷道。
      简薇说:“陶琏的灵籍注册在首都区,如今客死外乡,我们得和这里的引领使配合引灵。”
      “这里有个十几年的孤魂——”云朵拉过小女灵,“徘徊在被害之地,无依无靠。你们引灵部可真是‘认真负责’。”
      简薇眼都不带眨巴的,“那会儿我还没来冥府,这责任不该安在我头上吧?”
      又说:“她的灵籍也不在首都区管辖范围内。我会通知负责这里的同事。另外——”
      她从兜里取出一只小瓶,对齐姝琴道:“这里的事情,黄泉大都知道了。云副组长被阳间人认出,已违反冥府保密法。缉尚书让我带来这个,给她——”看向陶夫人,“服下。”
      “浓度百分之二的孟婆汤?”裴清浅笑了,“好福气。陶夫人,喝了它,你就可以忘掉很多。我想忘都不被允许呢。”
      简薇拔开瓶塞——灵多势众,他们不惧陶夫人逃跑。
      “包括雪芝?”陶夫人问。
      “大概吧。可至少你还活着,活得很好。”裴清浅在她耳边笑道,“最后再缅怀一下她吧。”
      她松开手,简薇走上来,陶夫人的手从保洁服后拿出来,一把匕首晃过,董霄和顾维庭都没能及时拦住,齐姝琴一声“住手”出口的同时,匕首插入陶夫人的心口。
      她摇摇晃晃地倒下——裴清浅往边上一挪,腾出地方。
      “忘记她……活着。我……”她艰难地说,“只想记着她死去。”

      齐姝琴一行离开香休岛的时候,已是退潮时间。
      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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