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祖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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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黎玥后，顾云州还沉浸在儿时玩伴回来的喜悦当中，所以并没有发现柳念的异样。等俩人和他们分开乘车在回来的路上时，顾云州才发现柳念一直没有说话。
虽然她这人确实不爱在陌生人面前说过多的话，但基本的问候术语还是会讲究一下的。可是这次她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以后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这就有点可疑了……
顾云州在洗澡的时候就在想，她是不是生气了？但是也没人惹她不开心啊！陈晓曼和杨洛一直在和她聊天，没见她露出什么不好的情绪啊！王云熙也站在她旁边时不时帮她挡一下拥挤人群的碰撞。黎玥就跟不用说了，她们才见第一面。
难道是自己惹的？
我也没做错什么啊！
顾云州的脑子都快炸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一个人‘生没生气，为什么生气’而烦躁。
后来思来想去，还是拿着景延寄过来的东西，到人家楼底下等着。毕竟现在这么晚，敲门的话老人家会被惊扰到，所以秉着不打扰人休息，在路灯下下等候那人发现自己。
过了不知多久，等的花都快榭了，当事人才发现他。
柳念还处于震惊当中，一动不动的站在阳台上，垂眸看着他。顾云州等啊等，就是没等到人家小姑娘下来，所以摇了摇手里的东西，向上方招了个下来的手势。
反应过来他是在等自己下来，柳念才慌忙的移开视线。打开门走了下去。
“终于发现我了？”
顾云州见柳念朝自己走来，假装抱怨道，“再不发现我，就快被蚊子给吃干抹净了。”
柳念看着路灯下方飞来飞去，嗡嗡作响的蚊子，再看向顾云州裸露出来的胳膊上被咬出来的大包。轻笑了一声，这是她自从和黎玥她们分开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柳念：“你在这干嘛？”
她的声音照样轻柔，在月光和路灯衬托的氛围下，显得极为悦耳动听。
“这不是给你来送东西嘛！”顾云州揉了揉耳朵，慵懒道，“景延寄过来的，里面还有外婆的补品。”
“什么东西？”
“南京特色点心：梅花糕和红豆糕。”
柳念从小就爱吃甜品点心，尤其是红豆糕点。每次逢年过节都会窝在家里自制点心，话说回来做的相当不错，即好吃又不腻。
“谢谢！”柳念接过手里送来的东西，抬起头感谢道，“也帮我谢谢景延哥。”
抬起头的一瞬间，或许是今夜的月色格外好看，透过朦胧的月光可以看见她眼眸里发出的亮光。
顾云州被这一幕晃了神，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因为刚洗完澡就出来的原因，脸上冰冰凉凉的。
“谢过了，你就好好品尝吧！”
柳念被他捏的有些不舒服，偏了偏头，“你站着多久了？”
顾云州权衡了一下，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傻：“没多久吧！十五分钟左右。”
“十五分钟？”柳念疑惑的说，“你怎么不给我发消息，或者喊我一下啊！”
“手机没带身上。”顾云州道，“至于喊一下，是想让全小区的人都知道大半夜有个傻子在乱叫嘛？”
柳念没想到他是这个原因“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眼尾稍稍弯起。
“那你就傻站在这里，你可以回去拿一下手机啊！”
顾云州面无表情道：“太远了，不要去。”
“……”柳念无语的转头看了看不到十米的别墅，有些搞不懂。
两人都没在说话，晚风轻轻地吹来，很舒服。良久顾云州才回归话题：“你今天心情不好嘛？”
柳念：“嗯？”怎么都说她心情不好。
“回来的路上，你就没说过话，这不是心情不好嘛？”顾云州稍微低下头，看着柳念的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哪里做错了？让你不开心？”
柳念还沉浸在‘自己有生气吗’的心情里，突然一张俊脸出现在她面前，热气喷洒在她脸上，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薄荷香。反应过来两人的距离有些近，柳念往后撤了一小步，才慢慢抬起头。
声音含笑道：“我心情很好，你也没有惹我不开心。”
“那你今天回来的路上，怎么一句话都没有？”
柳念反问道：“我没有话不是很正常吗？”
“……”顾云州心想还真是这样，但还是略有些怀疑：“真的没生气？”
柳念无奈的摇了摇头，声音轻缓道：“真没有！我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而已。”
顾云州听到她说没有的时候，稍松了一口气，但听到后面一句，心又提了起来，话里透露出担心：“哪不舒服？去医院没？”
“习惯性胃疼罢了，不用去医院。”
顾云州走上前，眉头紧锁，语气略带严肃：“胃疼不是病吗？怎么这么不注重身体。”
“……我——”柳念还想为自己辩解，但看到顾云州阴沉的脸，就不是很想了，“我吃药了，已经不是很疼了。如果还疼，明天保证去医院。”
继续和顾云州辩解这个话题，他能跟老父亲一般，给你列许许多多的危害。还不如及时止损，为自己为他人着想。
顾云州听着她的狡辩，自己又无力反驳，只好摸了摸她的头，哄骗道：“那说好了，明天如果还疼，就去医院。”
柳念点头如捣蒜的答应着，刚才的莫名情绪早就飞往银河系，以不知所踪。
顾云州：“行吧！那快回去，别感冒了。”
柳念小声嘀咕道：“大夏天的不会感冒的。”
“祖宗！”顾云州扶额道，“现在已经是夏末了，快入秋了。”
柳念被那一句“祖宗”给喊丢魂了，顾云州还在喋喋不休。
“你是不知道自己的体质有多差吗？小时候一周一感冒，两周一输液。当时不知道的还以为医院是你家呢！”
“还有一次，你咳出血的时候，外婆和我妈都着急坏了，还以为是什么不治之症呢，结果去医院后，就是中度感冒。自那以后，外婆恨不得把你裹成粽子，以防感冒。”
柳念听着他唠叨像是和尚在念经，那文字绕着脑子转了好几圈，和灯塔下的蚊子有的一拼。真是一家亲。
“我说的你听到没？”顾云州看着面前这位空洞的眼神，无语道，“不要感冒知道吗？”
柳念见他终于说完了，松了一口气，声音前所未有的坚定：“知道了！绝不感冒。”
“乖！回去吧！”
“嗯，你也快回去吧！手臂上被咬的包记得涂药。”
“知道！”
银白的月光撒在后院的玫瑰花圃上，玫瑰的香气弥漫开来，繁星点点，灯光迷离。一切都归于平静，只有蝉儿的鸣叫，像是在向星星倾诉。
突然天空中一颗明亮的星星，从天边划过，一切又归于沉寂。星星陨落，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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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听说了吗？隔壁一中，有人跳楼了。”
“我听说了，当时那场面——”
“什么情况？我断网了！！”
……
柳念和顾云州一到教室就听见大家都在讨论一中的自杀案，有些蒙圈。向他们问了问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时杨洛和王云熙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陈晓曼。
杨洛的眼下有两坨乌青，走进来柳念都罕见的蒙了神。看着他无精打采的样子，柳念只好把目光移向旁边的王云熙，想问他一下什么情况。
王云熙一眼就注意到了来自柳念的询问，但他自己也并不知道。只好两手一摊，摇了摇头。
陈晓曼走到杨洛身边伸手拍拍了他的肩，好让他走快点。转头看向柳念，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顾云州等杨洛坐到自己前面后，才拿笔戳了他一下，略带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半夜去偷情了？”
好吧！有关心但并不多。
“滚！什么乱七八糟的。”杨洛转过头咬牙切齿的回复着他的‘关心’，“只是没睡好而已。”
柳念也担心的询问：“发生什么了吗？”
陈晓曼偏头撇了他一眼，也无奈道：“我和云熙碰到他的时候，他就一直无精打采，问他怎么了？他回答的含糊不清。”
“不是不想说，只是有点乱。”杨洛向陈晓曼解释道，“哎呀！你们听说一中有个女孩自杀了吗？”
顾云州听到以后，写字的手一顿，皱眉的说：“今天刚听说。”
柳念也点了点头：“对，我也是刚听他们说的。”
陈晓曼和王云熙互看了一眼，都摇了摇头，并不清楚这件事。
“不知道也正常，事件是发生在凌晨一点左右的。”杨洛说，“我爸不是警察嘛！半夜听到通知后，就立马推门出去了。他推门的力气可大了，我也被惊醒了，所以就和他一起去往了现场。”
刚才听其他人说那场面很可怕，他们是通过手机里拍的视频看到了，就说很可怕的。更何况杨洛还是在案发现场亲眼看见的，怪不得他一副魂没了的样子。
“其实在接到通知前，那个女孩就已经跳楼了。等死了之后，他们才报的警。到了现场以后，就看见所有人都围在那里，我也有些好奇心作祟看了一眼，然后就退了好几米，扶着旁边的树就开始呕吐了起来，我不是不尊重死者啊！只是那场面——‘’
杨洛在回忆起那场面的时候，脸色惨白，一看就被吓的不清。陈晓曼有些心疼的抚摸着他的背，让他不要害怕。其他人都猜到了是什么样子。
杨洛：“因为那楼层很高的原因，她跳下来以后，被摔的很惨，基本看不出来长什么样，血染红了那一片区域，还有一部分脑浆都流出来了。”
王云熙有些疑惑的问：“为什么她站在天台的时候，没人报警？”
杨洛：“当时是凌晨一点，大部分人都已经是睡觉了，更何况天很黑，根本就没人注意。那个女孩跳楼的位置很偏僻，基本就没人在意上面有个人。”
“当时他们调查了一些情况，我爸最后带走了几个手里有拍摄视频的人做笔录。他们有三个人，都是社会混子，还进过几次监狱的人。问他们为什么一开始不报警，他们就说以为有人半夜睡不着，就去天台上闲逛。等那人真的从前面跳下来以后，才选择报警。”
“这都是什么人啊？”陈晓曼气愤道，“人都站上面了，还不报警。”
杨洛都一一给他们解释了当时的情况，他和他爸一直待在警察局里调查，最后是他爸把他赶回家了，但一闭上眼睛，就是当时的画面，所以根本就没睡着。
王云熙听完以后，语气淡淡道：“那她的父母是什么态度？就没想过女儿为什么自杀？”
杨洛一提这事就来气，拍着桌子来发泄：“别父母了，他们根本就没当她是女儿。你们知道那女孩以前经历过什么事吗？”
几人都摇了摇头，杨洛冷笑一声，声音冷清的说：“可惨了！想都想不到的那种。她被校园霸凌，被老师性侵，被社会混混殴打和□□。”
柳念听到“被性侵和□□”时，身体一震，瞳孔一缩。脑海里出来了许许多多小时候的记忆：被撕碎的白色裙子，一个高大的身影压着她。她呼吸有点急促，根本喘不过气来。
顾云州注意她的异样，倾身靠近她，小声道：“怎么了？哪不舒服？”
柳念听到顾云州的声音后才从记忆里抽出来，面前的杨洛他们都带着紧张的神情看着她。柳念才反应过来，她其实坐在教室里，那些画面都是假的。
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才问杨洛：“她没有向其他老师和父母报备吗？”
杨洛：“怎么说呢！当时她在被老师性侵的时候就已经被拍了视频了，只要她说出去，那些视频就会被曝光。和父母说，他们是这样说的：为什么他们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怎么不想想自己的问题。他们怕自己的名誉被毁，就想方设法的毁自己女儿的名声。”
“然后学校里都传的到处都是，还添油加醋的造谣了好多。后面是真的受不了了，重度抑郁，最后跳楼自杀了。”
顾云州脸色变得很难看，听到造谣以后，就更是来气：“都是什么垃圾，一个好好的女孩名誉就这么被毁了。”
“还有更过分的！”杨洛道，“有些人道德绑架她，还有左一句右一句委婉的让她自杀。我爸当时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气的把做笔录的本子都给扔了。”
陈晓曼脸上露出又可气又怜悯的表情，声音里还带着鼻音：“一个这么好的花季少女就这样被他们毁了，没有一个人负责。”
顾云州靠在椅背上，声音前所未有的冷：“怂恿者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受害人站在阳光下。她没有任何的遮挡物，只能用肉身一遍遍的承受他们的子弹。”
王云熙表情罕见的阴沉，以前的他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在听到那些人对一个不满18岁的女孩做出那么恶心的事情后，血液里透露出愤怒和怜悯。
愤怒是对那些可恨的人，怜悯是对那个花季少女。
陈晓曼叹了口气的说：“要是当时有人，哪怕只有一个人给她一点温暖，她也不至于会变成这样。”
“能帮助她走出阴影的人是害她最狠的人。”王云熙道，“他们那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做父母。”
柳念的内心已经麻木了，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遭受过这样的事。她当时是幸运的，那个人推开门的一瞬间，她避免了被性侵、自杀，她的人生没有被毁。可如果没人推开门，她是不是就会成为跳楼自杀的那个女孩，她是不是就不会遇到顾云州，她是不是一辈子就被毁了？
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幸运的，幸运只占5%，剩下的95%就是命运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祖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