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的宇宙》望通斋

2、2022.08.21

　　2022.08.21
　　今天是8月21日，距离开学还有一周多。小说里最真实的一点大概就是大学没有暑假作业了吧（高兴），但太太们为什么没有说假期还有小学期。也不知这小学期是什么时候兴起的，会在暑假里挑两三周密集地安排语言、体育和其他的选修课，如果大家有需要可以假期选课接着去修学分。可是有的大学小学期在放假初，有的在开学前，这给高中同学聚会造成了莫大困难。
　　太太们从没提过这个，大概安排小学期的恶劣学校也不是很多。
　　明远的大学生活还有更多太太们从未涉及的事情，比如我的宿舍舍友并不是四年下来从一而终，哦不对我是学医的，保底是五年才对。
　　大一的时候我们并不在医学院所在的校区，而是被发配到别的地方去了，大二才搬回来。而宿舍二次分配可就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了，前天刚刚出的宿舍安排，我即将只身一人去往一个全新的未知宿舍。
　　明远怎么会甘心什么信息都不掌握就走向未知呢？我是我班女生的第一号，被分出去也正常，但涉法探听了上一个班的宿舍安排后，只有他们班的女生最后一号和我同住。看到她名字的那一刻我差点眼前一黑。
　　关于去年的全新生活，我的宿舍部分尚且过得很愉快。一个宿舍四个人，除开一个小姐姐开学一个月就因病休学后，另两位，冬姐和李姐，都是舍友意义上正常的好人，性格也大致相契。而那位让我眼前一黑的小露，和她三个幸福的舍友住在我隔壁。
　　她的宿舍因为太过志趣相投了，时常有些吵闹，且四人行动的时候都是死死绑定在一起，她们也颇引以为傲。晚间洗漱也会发生“你开门啊！！”“不开，叫爸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样的事。每每我都无语地望向隔壁，姐姐们，芳龄几何啊这是。
　　我好像从来对不上她们的笑点。我和冬姐生活中都是冷静淡定的人，李姐是个软和的人，我的宿舍一般是轻声细语安安静静，隔壁那是闹什么幺蛾子哦（不太理解地皱眉）。
　　不知大家对“不是一路人”这个短语有怎样的理解。
　　小露和她的三个舍友就早早地被我划为“人不坏，但和我不是一路”的范围。我对自己的社交技能还是有点信心的，可一想到需要和完全不是一路人无法交心的人同住好多年，我就略有郁闷，这不是又得过一遍新生的生活？全新的宿舍，全新的舍友，全新的校区，全新的食堂。开学即将大二的我过得像新生一样忐忑。
　　宿舍剩下两个人状况未知只会因为她们是学姐，所以不在我能找到的名单上。几经辗转我在楼群里抓到了我要找的人，加上好友简短交流之后，我欣慰地确认这位学姐应该也是舍友意义上的正常好人。
　　哪个太太或过来人告诉过我还要这么换宿舍啊呜呜呜，我也是新生为什么没人给我迎新（可怜）。

　　放假在家的日子还剩几天，我的主要工作是一点一点收拾衣服，生活用品，下学期要用的书，每天骚扰我的好友维持友谊，预习其中一本书避免下学期被打傻，以及审时度势经营我和母上的生活。
　　明远的宇宙里人并不多，剩下的人我都视同我的世界里值得尊敬的npc，但我搞不懂他们，他们也搞不懂我。母上自然在我的宇宙里有一席之地，毕竟我的思想体系承袭自她，即使我和她三不五时地辩论气的她险些想不管我了，我也会在这样那样的瞬间发现我已经变得和她一模一样，即使我并不那么愿意。
　　天绎是我的挚友，高中同校的女生，我偶尔喊她姐姐，我们持有类似的价值观，对友谊的距离有未曾调试就相同的态度，喜欢同样的圈子文化，这样未能同班也挡不住我们的友谊，我很喜欢姐姐，即便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同性之间的友谊到底是什么。
　　善訚和我的故事就更长一些了，我们初中高中都同班，自从初一时我把emo的他从楼道的板报后面挖出来顺毛儿捋了一遍，他便意识到我是个与众不同的好人，遂结交。初一时的他心思细腻敏感、对规则有超常的认可与重视，而这让他很难在内心上完美融入同龄的男生，所以与我的友谊就重要起来。碍于我们是异性，友谊几经风浪，不过也磕磕绊绊维持至今。他虽然身超一米八还是黑皮，平时没表情的时候一脸凶相，但其实内心纯善，从不说脏话，有着我有时都害怕的天真，不过赤诚的人总是可爱的。善訚高中时成绩很好，现在在我附近的大学学计算机。他现在最大的烦恼除了成绩，大概就是我搬了校区之后他想见我就要走很远很远的路了。
　　阿旻（读作民）、善訚和我中学时一直是一个班的，不过我和阿旻一直只是点头之交，直到高中后期及疫情网课时，我们通过交谈与写文章才突然发现了彼此深邃而有趣的思想。阿旻和我上了同一个大学，不过校区不同。阿旻和善訚简直是思想深浅的两个极端，和阿旻交谈时我总觉得这是什么老狐狸，如此老练深沉。而阿旻为什么愿意理我，大概是我的思想也正派而有可取之处，我还是个蛮温和的人耶（在思想包容度上）。我和阿旻的友谊本质可能是笔友。
　　带着这样完满而持续的高中友谊来到大学，面对来自五湖四海甚至有的还没成年的同学，我一直未能找到新的灵魂之友，可留给新同学的印象好像也不是旧友眼中温和的样子。
　　我曾在思修课上一战成名。在开学初一个小组展示的提问环节我站起来，因为对他们所讲主题思想的一部分大为不赞同而和他们的主讲人持续对答，言辞犀利，吓到了不少初入大学还不太敢在公开场合发言的同学。在他们不敢说话的时候我已经主动站起来和人思想辩论了，据目击者称当时的我看起来自信放光芒。谢谢大家的认可，当时我也紧张得手抖，但我觉得他说的不对！所以我必须站起来。
　　在轮到我的舍友他们组展示的时候，她的组员专门托她来问问我能不能别像对上次那个组那样问为难的问题……哭笑不得。据传，那次之后“如果明远起来提问怎么办”已经变成了每个展示小组都要考虑的问题，天地良心，怎会如此！我明明是对事不对人……只是想和对方思辨一下罢了……不过后面我都是向其他同学或老师提问，不再吓唬展示的小组了。大家大概觉得，我很凶吧。唉。
　　穿衣风格方面，我好像也没有给大家留下很温柔的印象。收拾衣物的时候才发现，我的衣服一水儿黑白蓝灰，十条裤子没有一条裙子。李姐评价说，我的衣服都是休闲风，意思就是宽松舒服且不打眼（方言，意思是显眼、引人注意）。
　　至于没有裙子，这也是我结合实际与广泛的小说情节思考过的问题。首先裙子很好我也想穿，但我的顾虑太多了。一、所在城市的天气并没有很宜人，能穿裙子的日子不多，寒冷的冬三月不都得穿裤子嘛……；二、学校很大需要骑车，裙子影响我骑车；三、心血来潮时会奔向食堂急着干饭，穿裙子跑步不安全；四，我的腿上有很多毛毛，如果我不管他们直接穿裙子，母上会不断地拒绝我这样做，称“有伤风化”并阻拦我直接露着腿出门，尤其是行走在充满陌生人的校园里。如果要剃掉腿毛就为了穿个裙子，我自己又不愿意，毛毛做错了什么！
　　综上，每次看到小说中作者描写的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主们，我总想问，那她们是都把腿毛剃掉了吗？如果作者描绘的是美好的夏天露肩白裙的话，腋毛是不是也得剃？
　　在繁重的学习压力下，很少有女孩子会在高中的时候认真地学习过怎么清理掉身体各处的毛毛，或者思辨过为什么要搞掉他们。那大学的时候，又是怎样一个一个变得光鲜亮丽的呢。这里面都是故事，甚至会有事故，也可能是女孩子们友谊的进步重点，但从没有人讲过，从没有。
　　所以明远就穿着帅气的休闲风在学校里逛了一年，即便热死也穿着七分裤。大家大概只会觉得我帅，很难觉得我温柔。可惜，我只是最恨衣服束缚自己，于是只好放弃温柔漂亮走向帅气，嘿嘿，我好帅。

　　每个人穿衣风格的形成也是一个黑匣子。看过的小说对此不做解释，严肃文学和网络文学都很少涉及这件事。挑衣服和点菜一样，都是一个没人当回事会特意教你，可到了一定年纪你却不得不会的事情。但这个技能并不会随着年龄增长自动解锁，如果穿了许多年校服的我猛然被扔进了穿衣自由的大学里，大概也会彷徨。虽然我本人并没有彷徨很久，但我认为这是一个关乎性格，关乎认同，关乎价值观的大事件。
　　如何定义这件衣服是否整洁？是没有污垢就可以上身，还是汗湿过一遍就必须过水洗。是干净的衬衫第二天能接着穿，还是有褶子的衬衫务必熨过不然视同不整洁。恐怖的生活——没有绝对的正确答案的生活，就这样在眼前展开了。
　　我本人没有彷徨很久，是因为在成长过程中我因为类似的问题已经和我的母上争辩了将近十年，她会一次又一次地拦下我辣眼睛或不符合天气的搭配，或者她认为有更优解的穿搭，我有时听从，有时反抗，有时据理力争。我问“为什么？！”的时候她会解释，或者告诉我“没有为什么，你不能这样穿”。当解释不通的时候我问“凭什么”，她说因为我是她的女儿。
　　这样反复质询仔细商议的十年过去，我大致明白了她理解的“得体”，明白了不同的衣服会得到不同的眼光，也在长期的试探中明白了她体现在服饰上的价值观。比如舒适至上，比如得体的重要性。无可辩驳地，这套价值观也传递给了我。
　　参考身边的友人，很少有人讲起自己和父母因为服饰的争辩，但脱下了校服的那天，每个人的穿搭都显示着自己和家庭的品味。这其中大有深意，大有可谈，可惜所有小说角色都好像天生会穿衣服。
　　每每此时，我便要佩服一次曹雪芹，在孤陋寡闻的我眼里，他大概是将性格与家庭在服饰上体现的最厉害的人了。
　　首饰与衣裳同理。从小戴玉坠子玉佛的孩子大概对项链的存在很熟悉，自幼有银镯子戴的小姑娘对手链手镯的选择估计也都心里有数。我一直被要求得手上脖子上干干净净，到了自由的大学也很难一下子学会佩戴这些。上一个暑假我痴迷于漂亮的银戒指，在橙色软件上细细地挑选了很久，可隐约想起大学生也是学生，一下子又不敢张扬了。开学后有化学的实验课，当我看到别的小姑娘戴着大戒指洗试管的那一刻，强烈地违和感涌上心头，紧接着又想起学医的我还有无数实验课解剖课在后面等着……戴什么戒指啊这是（无奈），别戴了，这么资的东西可能不适合我这双要干很多活儿的手。
　　然而这只是我的个人劝退想法，同班的同学，尤其是热恋中的，还是有人戴戒指的。但我想我短时间内绝不会佩戴了。

　　今天晚上有面对新生的经验分享会，我是被学生会不知道从哪个公众号旮旯里挖出来的主讲人。之前我当众讲话的时候大家总有乐出声儿的，可惜我完全不知道笑点在哪里，李姐说，“但就是很好笑”。希望今晚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