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个面子，回家》铁吉

18、第18章 拍电影

　　面粉不知道这场奇怪的小仪式持续了多久，反正在她被踹醒的时候，还高声嚷了一句回家，并收获了一屋子白眼。“看起来并不起作用，”Lynn失望地瞧瞧站在圈子中间故作淡定的俩人，“哪怕是Flour还精神着的时候，都毫无变化。”
　　“也许，应该，嗯，试试表……表演的，嗯，形式？”
　　“表演？”
　　“对呀，反正……嗯，对你们是，嗯，太简单的事，你们是，嗯，了不起的演员，大明星，什么的……”
　　“哈，听起来倒是比通灵会舒服多了……只是，为什么要表演？”
　　“你看，她们是……嗯，她们是，嗯，伍导写的，你们演的，摄影机拍的，恩，才存在的，对吧？也许，我想，也许，如果出了岔子，咱们照……照这个，嗯，流程，再来一遍，你知道，原汤化原食儿啥的……说不定有用……”
　　“好像挺有道理！——除了你那句中文之外，还有，怎么演呢？”
　　大家一起看向了伍导。
　　伍导忍下一个哈欠，搂住面粉的肩膀诚恳地问道：“跟我说句实话，Flour小姐，你是不是就为了免费看场电影？”

　　写写小剧本这种事儿当然难不倒伍导，何况还有三个资深明星演员的帮助，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出着主意，Lynn瞥了一眼Wil：“想不想体验一下演出？”
　　“我？”
　　“对，别辜负了这张脸！某些人可用得相当不错呢。”
　　“告诉我，Wil，你们医生对付话多这种毛病会采用什么手术方式？”
　　“……”
　　很快大家达成了一致，面粉兴冲冲地当起场务来，“这边是上场门，那边是下场门”地闹着，又扯下床单当幕布，搭起一个临时的小舞台，伍导则已经非常自觉地挑了个能兼顾全场的位置坐了下来。她们的计划非常简单，重现电影结尾处俩人在舞池里重逢的场景，Lynn和Michelle跳着舞从“现实”重回“电影”，再加几句说明情况的台词，把这一切用手机拍下来，就算齐活了。
　　Michelle与Lynn面对面地站在指定好的位置上，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点快，她甚至感觉到了那种在镜头前的紧张感，她久违多年的感觉，“Wil...”Lynn专注地望着Michelle说起了台词，同时紧张地握紧双手，“我几乎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Michelle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注视着Lynn，并开始走向她，伍导在这里没有给她安排台词，因为大家都记得Wil有慌乱时说不出囫囵话的毛病。脚步声在房间里轻轻响着，Michelle的脑子里闪过当初拍摄时，她穿过旋转的舞伴们走向Lynn的情景，Lynn就这么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她，静静地等待自己走近，她脸上的表情几乎也和现在一模一样……Lynn的脸近了，Michelle调动起自己的表情微微一笑，向她传达出安慰、欣喜和爱慕：“Dance with me?”
　　当两个人的手握到一起的时候，发现彼此的手心都出汗了，Michelle有一点不自在，不过她当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和Lynn一起跳起了当年她们拍摄时的舞步，并且满意地发现，虽然已经时隔十七年，俩人却依旧如此熟悉和合拍。“我一直在这儿，”两个人静静地共舞了片刻之后，Michelle开始说台词，“无论我们身在何处，这里，还是我们熟悉的那个世界，我都不能再放你走了。”她打起全副精神不让自己的目光离开Lynn的脸，然而她实在不敢注视Lynn那双深情的眼睛，而且她知道Lynn正在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有点糊涂了，搞不清眼下和自己共舞的人究竟是哪一个，就像当年《面子》刚刚杀青的时候，她甚至有一次把Lynn叫成了Vivian。幸亏有个人人皆知的小技巧，当你不得不盯着某人看，又不愿过多地接触对方的目光的时候，你只管盯着对方的鼻梁就是了，这个技巧救了她一命。
　　“Wil……”Lynn开始说她的台词，带着一点儿隐约的颤音，似乎被焦急和庆幸折磨得有点发虚，她抬手帮Michelle拢了一下垂到耳边的一缕头发，手指在她的脸颊边徘徊了一会儿，“你知道我的脾气，我也绝不能容忍你再溜走一次，”她的手臂缓缓地滑过Michelle微微弓起的后背，使自己更加靠近她，“走，我们回家。”俩人轻轻地摇曳着舞步，从象征着现实世界的椅子左侧，慢慢地踱进了代表着电影世界的右侧，Michelle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Cut!”
　　大家一起期待地回头看了一眼Vivian和Wil站的地方，俩人在众人的目光下一脸纯良地摊开了手，没错，她们依旧还在。大家几乎同时抱着头哀嚎了一声，Lynn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不由分说地一饮而尽：“说句实话，各位，我不知道你们各位怎么想，但这是我演艺生涯里感觉最差劲的一次！啊，好想来根烟……”面粉看看搂着Vivian的Wil,又瞅瞅躲得老远的Michelle，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搓着手窜到场地中间，无视Lynn的一脸嫌弃，反而笑得一脸奸诈，“我知道为什么了！你们，嗯，忘了，嗯，忘了一个，嗯，重要步骤！”
　　“什么步骤？”
　　“亲她！亲她！亲她！”
　　“……”

　　“别闹，Flour,”Michelle使劲扇扇风，她急于离开片场，哦，不是，离开这两把别扭的椅子更远一点，像Lynn那样搞点什么喝的泄泄愤,“这玩笑开得不是时候……”“然而……我倒是觉得这回Flour没说错……”伍导若有所思地打断了她，她托着下巴，眼睛在四人之间扫来扫去，“你看，剧中这个吻象征着结局，而我们现在的目标就是重新回到这个结局，所以，我们得确保还原所有的细节……”
　　“真……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所以，你其实不敢亲我，对吗？”Lynn慢悠悠地又倒了一杯酒，盯着杯子里摇晃的涟漪，“然而别忘了，我们演的是情侣。”
　　“……”
　　“那个，我来打断一句，”Wil意外地开了口，她歉意地瞥了一眼伍导，然后瞧着地板说，“很抱歉，我不是演员，但是我觉得演得不像我，我是说，我肯定不会这么说话，而且我保证，Vivian也不会这么说话——我们用不着说这些。”
　　“你，你是在说，嗯，你的创造者，嗯，写的你……不像你？”
　　“你看，这大概算是做母亲的另一个体验，你创造了你的孩子，你却没法让她完全照你的设计长大，不是吗？孩子毕竟得亲自成长，变成她自己的样子。”
　　“既然这样，就像刚才Lynn说的，为什么不让她们俩亲自来演？”
　　“因为摄像机拍不到她俩……”
　　“……”
　　“那，让她俩来写台词？写出她俩的心里话什么的？”
　　“这个倒是……”
　　“等，等一下，”面粉又举起了手，“我觉得，嗯，不应该让她们告诉你，嗯，怎么说，应该让，嗯，她们自己体……体会怎么说，你们演员不是应该，嗯，应该，把自己代入，代入角色吗？”
　　“所以，你刚才的表演没走心喽？”伍导略带责备地扫了一眼Michelle，“你可是有着超过三十年表演经验的明星演员啦。”“我只是……”Michelle咬紧了嘴唇，她感到一阵委屈，却不知从何而来，更无以自白。
　　“好吧，听我说，我有个主意，”伍导拍拍手，把Lynn和Michelle招到跟前，“还记得当年我们拍Saving face的时候吗？就是拍那场床戏的之前，我先带着你们聊了半个多小时的天，聊我泡妞儿什么的，还记得吗？你们当时都被逗笑了，也许，又是该用上这一招的时候了，不过……”她竖起一根手指，朝她俩晃了晃，“这次不是我给你们讲，是你们自己来讲，对，你们俩，关于这种几乎生离死别般的变故，面对似乎近在眼前却将永远失去的错过，你们真的没有什么想和对方说的吗？”
　　“我觉得，Wil的性格是……”
　　“不不，我们现在说的是Michelle和Lynn！而不是Wil和Vivian.”伍导挥手打断了一脸探讨剧情的Michelle。
　　“什么？”
　　“好好想想Flour之前给你们做的分析！我发现我们之前都搞错了重点，表演不在于你们把Wil和Vivian演绎得多逼真，而是在于你们自己如何看待这段感情——还记得吗？‘Wil就是Michelle喜欢Lynn的投影’，这才是关键。”
　　这话刚说罢，叼着蛋糕的面粉大叫一声出溜下沙发，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她两步窜到伍导跟前，唰地挽起了裤腿：“不就是膝盖嘛？伍大导演，给，拿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