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复兴》嘲吾

26、26.故事

　　唐纳德被一大早的集结号给吵醒了，却见普路纳斯醒在他之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有忙忙碌碌的范恩公国的探险队伍，战士弓手盗贼们收拾着豪华型的大帐篷，牧师们在晨祷，魔法师们互相问好。
　　“先生，我们要离开了吧？雅利安团长和马丁他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放心。幽凉已经把他们送到大本营了，很安全。”
　　昨天的动静太大，四十条巨蚓一破土，方圆十里的魔兽都骚动了；幸好罗伯特招来的五个丙级佣兵团也足有七八百人，自保足矣。
　　豹子领着马丁一行，先是避开了第一拨数量少、从西南往东北直跑的兽群，又赶在第二波大混乱前找到了大本营。
　　有人群的庇佑，确实是比在哪里都安全。

　　“唐纳德，你对魔神殿了解多少？”
　　“不了解……除了那些老掉牙的传说故事之外，一点儿也不了解。”
　　“故事？”普路纳斯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说说看。”
　　唐纳德讪笑道：“先生一定听过了，并不是什么新奇的故事，就是大魔王抢公主……”
　　“说说看。”普路纳斯坚持。
　　“呃？好吧……”唐纳德显然觉得很奇怪，但还是很听话地开始组织语言。

　　“就说……很久以前，有三个邪恶的大魔王，它们住在远东之地，比魔兽地带、兽人国度更远……它们残忍，暴虐，喜怒无常，最喜欢扩大自己的领地，四处掳掠人类做它们的奴隶。天上的诸神看见它们的恶行，大为震怒，要在人间挑选一位使者，代表诸神带领人类的大军，去打败三个大魔王。
　　“这个时候，有一位美丽的公主，她不像其他的公主一般娇弱，她勇敢又聪明……她看见自己的子民被魔王欺凌，想要杀死魔王，又怕国王不肯，就只身一人上路了。一路跋山涉水，披荆斩棘，经历重重磨难，终于来到了其中一个大魔王的领地，混进了大魔王的宫殿。她凭借自己的机智杀死了魔王，却被魔王的太子抓了起来。
　　“那位国王得知自己女儿的险境，痛不欲生，昭告国民，要召集勇士，前去搭救公主。这时候，有一位少年站了出来，自称是神的使者，神赐予了他强壮的体魄，智慧的头脑，辨别善恶的眼睛，听得见丑恶心声的双耳……他站在高山上振臂一呼，大陆上所有的正义之士在同一时间都得到了心灵的共鸣，所有的国家都联合了起来，人魔大战轰轰烈烈地拉开了序幕。
　　“神的使者拿出了一件神赐予的武器，它精妙而威力巨大，不需要有魔法和斗气，只需要嵌入一块能量晶石，就能够发出魔法攻击——就是魔能枪械了——有人类的能工巧匠，模仿这件武器的工艺，制造了大批的仿制品，虽然没有神器的威力，但也非常的可怕了。
　　“就在人类积极准备战斗的时候，魔王们坐不住了。其中又有另一位魔王，它的脾气最为暴躁，它的手下有十二位大将，各自掌握着一项强大的武力。这十二位大将被作为先驱，率领恶魔军队大肆侵略了这片大陆。
　　“人类军队的反抗无济于事，在恶魔大军的面前，就像茅草一样不堪一击。它们的大军来势汹汹，一度打到了‘光明女神之峰’。光明女神就在那个地方，出手惩治了恶魔大军，救下了大批的逃难的人民。这个时候，大批魔能枪械终于赶制完成了，神的使者和人类军队一起，和十二魔将的军队厮杀了十天十夜，终于将恶魔大军打退了。
　　“人类军队乘胜追击，一路上将十二魔将一一杀死了，还一直追杀到了远东之地。随着魔能枪械的一大批一大批地赶制完成，送上前线，人类军队杀死了无数的恶魔，烧毁了恶魔的宫殿，救回了公主。
　　“失败的魔王狼狈地逃走，躲在了比远东更远的恶魔深渊，从此不再出来作恶了。”

　　唐纳德对这个故事是耳熟能详，一口气将它讲完了，轻吐气道：“……魔神殿，据说有十二座，就是十二魔将死后留下的，它们从人类世界搜刮的财物，没有办法带走了，就全部藏了起来。据说曾经就有人找到了魔神殿，得到了一笔巨大的财富。也有许多人在找寻的过程中离奇地死掉了。但是更多的人却是终其一生都得不到一点线索。毕竟神和魔的传说太过虚无缥缈，十二魔将战死的地方，也没有人说得清楚。”

　　邪恶的残忍的暴虐的大魔王，强大的正义的睿智的神使……普路纳斯捡起一根树枝，缓缓地在地上画着什么。“那位神的使者，叫什么名字？”
　　“传说那是诺兰帝国的祖先，光明神眷顾的穆密氏少年。人魔大战结束之后不久，诺兰就建国了。”

　　“穆密皇室真是有本事，统治了千年之久。”虽然他对前世的记忆并不是那么太清楚，但在他的认知中，就有这么一条常识，所谓盛极必衰，合久必分，一个朝代的兴盛总是无法延续太久，历史总是在起起伏伏周而复始着。如果说诺兰帝国从千年前就存在至今……未免反常。

　　“是的。千年之中穆密皇族几次被强敌打入尘埃，但不愧是光明神庇佑的姓氏，每次都能够得到强大的助力，重新站起来。”
　　“强大的助力？”
　　“对啊，比如说卡普克家族啊！他们可是接受了光明神的恩赐和神谕，帮助穆密皇族重新站上巅峰的呢，所以卡普克从默默无闻，被赐姓范恩，一跃成为诺兰帝国唯一的异姓大公。”

　　卡普克家族……
　　范恩公国……
　　塞缪尔·范恩·卡普克……

　　“原来如此。”普路纳斯扔掉树枝，拍拍手站了起来。“我们走吧。”
　　“呃？”话题刹车太快，唐纳德一时不适应。呆呆地望了一眼地上四个奇怪的符号，他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像什么。“先生！”
　　他连忙蹦了起来，紧紧跟在普路纳斯身边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然后他看见普路纳斯的侧脸，那上面似乎挂着一丝名为嘲讽的笑意。

　　后来的某一天，唐纳德会忽然想起今天的场景，然后他会恍然大悟，原来那四个方方正正、横平竖直的符号，应当念作——成、王、败、寇。

　　“先生，我们要跟他们一起吗？我们不去找雅利安团长吗？”
　　“都是一样的目的地，跟哪个队都是一样的。”他对鬼秋仙的意向，倒是十分的有兴趣。

　　鬼秋仙算是他的“老乡”了，像这种喜欢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又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怪物，做事往往随心所欲，心境上，要么古井无波，要么是喜怒无常。鬼秋仙明显是后者。
　　甫一见面，惊讶于他的黑发黑眸，鬼秋仙想要跟着他，研究研究，了解了解，是很正常的事情；
　　后来在森林外的酒馆，鬼秋仙用蛊惑心神的法术，挑起众人的戾气，就别有用心了。结合她那句“这次任务，只需要精英”，似乎是想事先“淘汰”一部分人。
　　像这种遗址探险，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在森林外死，和进到坠星山脉再死，有什么区别？被同伴杀死，和被魔兽、被机关陷阱、被未知的危险“淘汰”，又有什么区别？

　　卡瑞娜的队伍都是自带的卫队，没有雇来的冒险者，鬼秋仙对他所说的“这次任务”，显然是那位雇主罗伯特所发布的任务。
　　一开始，他还以为鬼秋仙是罗伯特的人，现在，她又变成了卡瑞娜的老师……

　　鬼秋仙这样神神秘秘的，到底想做什么？

　　更莫名其妙的是，在酒馆里，鬼秋仙确认了他是“老乡”之后，第一时间是劝他不要参与到这里面来。结果昨天晚上又有了劝卡瑞娜打退堂鼓的意思。
　　卡瑞娜不肯的时候，她还说卡瑞娜这是在“为他人作嫁衣裳”？

　　魔神殿中藏着什么，恐怕一直活着的鬼秋仙是最清楚的，其次，就是他这个复活的“将军”了吧。
　　既然知道是在为他作嫁，鬼秋仙对卡瑞娜摆一副高深莫测、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还由着她的学生去闯魔神殿，又是打着什么主意？

　　普路纳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副身体还没有完全改造成功，难免要受天气的影响。这盛夏的烈日啊……
　　他记得自己曾经也许是喜欢这种暴晒的，但鬼氏在他认知之中却永远跟黑暗撇不清关系。
　　曾经的水火不容，而今难道要站在同一阵线了么？

　　她会么？

　　为了这个魔神殿，想必她花了不少的心思吧。
　　她会甘愿双手奉上？

　　普路纳斯在心里摇了摇头。——哪怕他们都来自黑发黑眸的“罪恶种族”。
　　要知道，三大魔王之所以是三大魔王，而没有哪一个一统江山，就是因为谁也不愿屈居于谁之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