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危险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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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微微一怔，随即有些慌乱地走到她面前，神色不安的看着她流血的手腕没有说话。
伊杰连忙上前握住绮莉斯的手腕，他看着她的伤口处，不由蹙眉，从自己空间戒指里取出止血绷带，动作小心翼翼地缠绕在她柔软的手腕上。
一旁的戴昂也紧张地凑近过来，面色担忧，见堵住伤口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绮莉斯并没在意这细小伤口，对伊杰轻声道谢后，缓步走到手足无措的女生面前，将地上的书本捡起，递给她的同时露出温柔的淡笑，“我没事，别担心。”
面前的女生有着浅白肤色和纤弱身形，以及她所熟悉的黑发和黑眼。
这是蓝蒂斯人才有的外貌特征。
伊杰几人显然也看出那与他们奥国人区别明显的异族容貌，气氛一时间低沉，彼此之间像隔阂着某种无形墙壁，他们不动声色地拉开与那女生的距离。
劣等种族不配接近高贵的奥斯兰特亚人。
这是奥斯兰特亚人自小被灌输的民族观念。
贾纳斯那碎金色双眸里，阴戾之下是连掩饰都懒得掩的轻蔑鄙薄。
女生低下头没有说话，紧抱着图书的手指微微颤抖，她迈步径直离开。
“站住，都不向人道句歉就走？这就是你们蓝蒂斯人的礼仪吗？”
贾纳斯转头，睥睨着她。
“你不是学院的学员，蓝蒂斯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哪个贵族的侍女或情人吧。”
见那女生除了身子颤更厉害，依旧一声都不敢吭的模样，他冷声嗤笑，“果然是来自弱国的卑贱子民！低等民族就是低等民族。”
然而此话一出来，空气无比寂静。
伊杰和戴昂一时间都冷眼望向他，目中含有斥责，沉默不语。
气氛变得冰冷低沉下来，绮莉斯原本打算扶向那女生的手微微一僵，顿住了。
贾纳斯对视上绮莉斯回望的视线，她有着一双不属于奥国人的黑眸，清澈如罕见的黑曜石，在他眼里，那样的黑瞳在异族脸上就是低贱，在她脸上却是怎么看怎么好看。
贾纳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绮莉斯也是蓝蒂斯人。
只是她长得太符合奥国人的审美，有着奥斯兰特亚人特有的金发和面孔，所以那双蓝蒂斯人的黑眸便显得毫不突兀，使人看不出她真实所属的民族。
甚至时常忘记她所属的民族身份。
只是那些蓝蒂斯人，又怎能和她比？
绮莉斯没什么表情地走回书桌，她皱眉，收拾完自己的东西，转身走到那女生面前，正看着她的几个少年都怔住。
女生低着头咬紧唇瓣，红红眼眶悄然无声地蓄上泪水。
绮莉斯轻叹，拿出一张白净手帕拭去她的泪水，她怯怯抬头，露出了一张清若白莲的漂亮面容。
女生眼瞳湿润的看她，绮莉斯安抚性地笑笑，“别哭了，我送你出去。”
绮莉斯牵起她的手走出去。
贾纳斯猛然拉住绮莉斯的手，他紧紧凝视她，眼瞳中透出一丝慌乱。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不要生我的气，我……”
“我知道。”她笑容很淡，“只是我要回去休息了。”
“我送你。”
“不用，谢谢。”她挣脱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图书馆。
贾纳斯注视她的背影消失，盯着她远去的身影好一会儿，失落地垂下头，表情带着一丝懊悔，整个人倒在了椅子上。
即使他心里的确不把蓝蒂斯民族放在眼里……
也不该那么直接说出来的。
他只看得上绮莉斯……
* ** **
花庭里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淡红的霞光透过枝叶缝隙斜斜映照在微湿的青石台上。
绮莉斯坐在青石台上，望着晚霞的天空出神，淡蓝裙摆被风吹得轻轻飘起。
女生局促地坐在她身旁，侧头看着她半响，拿出笔在自己怀中的书本上写字，随即扯扯绮莉斯的衣袖。
绮莉斯轻轻侧转回头。
女生露出一抹腼腆害羞的笑，伸手指向自己的嗓子摇了摇头，又将书本举在她眼前，上面是清秀的黑色字迹：你好，绮莉斯，我叫芙蕾。
绮莉斯抬眼看她，微微讶然。
女生低头继续写字，黑色长发顺着她垂下脑袋滑落在肩，写好后又对她举起书本：我是哑巴，所以在图书馆时无法出声向你道歉，刚才的事，谢谢你。
“没关系，”绮莉斯莞尔一笑，“芙蕾，你认识我？”
见她笑了，女生非常开心的点点头，又继续写：你很有名，见到你很高兴。
芙蕾漂亮的脸孔扬起干净如春晓的笑容，黑眸亮晶晶地望着她。
绮莉斯，一个每年都会挂在国王学院荣耀榜第一的名字，不仅是在学院内备受追崇的风云人物，皇宫中备受政治高官注目的皇族灵侍，在蓝蒂斯人之间也同样名声赫赫。
千百年来屈辱的蓝蒂斯衰颓不堪，各大帝国在蓝蒂斯进行的黑色贸易百年来肆虐猖獗，大量蓝蒂斯人被奴隶贸易而贩卖到其他国家充当奴隶，其中貌美的蓝蒂斯女奴更是会被卖到舞姬歌楼谋取暴利，被钱权交易送上贵族府邸以色侍人，也有许多蓝蒂斯人因战乱流亡他国。
奥国境内的蓝蒂斯人便是这种情况。
在这样的局势背景下，蓝蒂斯人在奥斯兰特亚人眼里，千百年来都是“卑贱”，“孱弱”和“奴隶”的代名词。
然而，伫立在世界之巅最强帝国的帝子殿下的灵侍，帝都最高学府的首席，竟然就是一名蓝蒂斯籍的少女。
她在帝国非凡的见习生经历声名远扬，曾一度令万众艳羡。
因此，在帝国备受蔑视奴役的一些蓝蒂斯人，甚至为传闻中有绮莉斯这样的同族存在而感到扬眉吐气。
她近乎完美无瑕，顶级的美貌，气质，顶级的学识，礼仪……几乎挑不出她有哪方面的丝毫错处，她优秀得令骄傲的奥斯兰特亚学员自惭形秽。
“有名？”
她垂着眼睫，轻描淡写地说，“身在异国的蓝蒂斯人生存的艰辛煎熬，国弱而处卑，力小则畏强，备受排斥歧视，想必你也深有体验。以前只是我比较幸运，现在的处境不复以前，我在学院那些贵族眼里和其他蓝蒂斯人一样什么都不是。”
她慢慢地躺在青石台上，枕着双臂，静静望着梧桐枝叶间的霞光，“所以，别离我太近，被那些贵族看见，他们对我下起手来，从来会连接近我的人一起牵连。”
坐在她身旁的芙蕾闻言沉默了一会，伸手拂去飘落在她发间的落叶。
芙蕾曾无比羡慕这个传言中的同族，听说过许多她的事迹。
有些事情上，身处局势中的绮莉斯，其实并没有旁观的局外人看得清晰。就像学院里那些贵族对绮莉斯的刁难针对，皇宫那位对她的削位惩罚。
至少在芙蕾看来，那些人对绮莉斯或恶劣或别扭的态度，并不是因为她是来自弱国异族的平民，也不是因为她以蓝蒂斯人身份而身居高位。
而是因为她明明是个处于弱势，一无所恃的蓝蒂斯人，却偏偏让他们知道了什么是难以触及，求而不得。
当年她以史无前例的最高成绩在国王学院横空出世时，很多贵族只将她当成一个稍纵即逝的笑话。
然而随着她一步步获得荣誉平步青云，一次次在与权贵的交锋中惊险的赢下来，随着她最初的举步维艰，遍体鳞伤，到后来的风轻云淡，游刃有余，她行走在刀锋之上极端的冷静与理智，周旋在上位者之间的处心积虑与处变不惊，逢场作戏时展露出来极致的美丽温柔……
便慢慢吸引来某些大人物的注意。
上层阶级的游戏规则危险与毁灭伴生，而她适应规则，她利用规则，进而她摆布人心，拿捏权贵，她甚至玩弄规则。
她在群星璀璨的时代生辉，毫不意外的受到万众瞩目，无数因她而生的爱慕痴迷与嫉妒憎恨随之而来。
这一点，从最近冰晶之城的权贵们愈发喜欢圈养带有蓝蒂斯眼眸的金发美人便可见一斑。
那些复杂纷繁的感情……甚至无关种族身份，无关容貌，超脱贵贱，只是纯粹因为她本人，因为那奇异靡丽的灵魂而诞生，所以她对这些感情的不屑漠视招致来那些无情惩罚，狼虎环绕，疯狂恶意。
可若是她不漠视……
若是微笑接受并温柔回应，那么伴随着那些热烈感情而来的回馈，恐怕不止是金银珠宝举世奇珍，奢衣玉食无尽宠爱，独占的枷锁与桎梏也将笼罩一生。
所以她置身事外。
冰冷漠视着这像是与她无关的一切……
……
芙蕾凝视着这个令自己无比仰慕艳羡的少女，她垂头阖眼的模样像是在伤感，芙蕾笨拙地想要安慰她，从石台上起身，蹲在她面前，继续在手中的书本上写字。
随即举到她眼前：别难过，你还有朋友。图书馆里那几个少年虽然有些凶巴巴的，但这种处境下他们还对你不离不弃，他们一定是好人。
“好人？”
原本并不伤感也没什么情绪的绮莉斯，见到这个词，忽的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很美，眼底却有着晦暗的寒意，微勾的唇角带着冰冷锋利的弧度。
芙蕾惊住。
美丽的晚霞，胭红云彩如绸缎连绵。
梧桐枝叶在风中簌簌作响。
躺在石台上的绮莉斯，捏住一片飘落而下的落叶，无声无息的将它揉碎。
“虽然……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些高高在上，桀骜不驯的顶级权贵……自幼被家族灌输的阶级观念根深蒂固，秉持着贵族的游戏规则肆意恣睢。
不在同一个阶级的人想与他们社交，无疑是地狱级难度。
无论戴昂，贾纳斯，伊杰，还是其他一些人……都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在没有被他们平等注视之前，没有成为朋友之前——”
她轻轻淡淡的声音在风里飘荡，像是幽幽的雾气。
“我也几乎被他们弄死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危险少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