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作用》相钰

1、第一章

　　江杉杉第一次见徐景年，是在一家书店。这家店藏匿在这座繁华城市的深处，进入巷口，完全与繁华隔绝，仅存人间静谧的烟火气。江杉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来的，只记得从大学城出来后就一直往前走。推开门，冷清的店里只有几个人在看书，这里不同别处，书没有整齐的摆在书架里，也没有按区分划，而是几摞书散散的放在地上、高矮不一的台子上、木桌上，椅子上，同在地上的还有几个坐垫供人看书时坐，几张矮木桌靠窗摆着，上面有几个用陶泥盆装着的叫不出名字的花。江杉杉塞着蓝牙耳机，手机里放着以前赵怀安最爱在家里放的那首歌，侧身进了门。门后挂着一串古铜色的风铃，响了又安静下来表示有人来。江杉杉脑子很乱，漫无目的的在在店里逛着，最后停在了一摞书前，最上面的一本，是赵怀安第一次送她的生日礼物。她拿起书，拽了个坐垫到窗边的矮桌子旁，翻着目录，突然看到她最爱的那章，忍了一天的情绪终于藏不住了，她低下头，眼泪一点一点浸湿书页。突然有个人往她头上蒙了件衣服，随之她的整个世界暗下来，她的声音也一点一点从啜泣变为放声，然后一个平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今天就到这儿了，不开放了。”接着响起叮铃的风铃响。江杉杉感觉哭了好久，当世界重新亮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徐景年家了。
　　徐景年这个人，从不允许别人触碰他的私人领域，却为江杉杉破了例。江杉杉眼圈红红的，他放了杯水在她面前的茶几上，甚至没来得及换鞋，连客厅的灯都没开，只有玄关的一盏感应灯亮着暖色的光。江杉杉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那件蒙在她头上的衣服。徐景年家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夜晚的滨市很漂亮，这是个靠海的一线城市，而这个小区是滨市最负盛名的“海景”小区，房价更不用说，贵的离谱。徐景年没问江杉杉叫什么家住哪，更没问她为什么比他的书店里哭，就好像顺理成章的就把她带回来了。徐景年183的个子，此时蹲在165的江杉杉面前，不知所措的拿着几张纸巾。“心情不好啊小家伙？”他盯着江杉杉的长发，她的大码体恤，她手机攥着的iPhone。“你哭能心情好？”江杉杉小声的问。“小家伙脾气还挺大。”徐景年拿过她抱着的他的外套，伸手蹭了蹭她眼角挂着的泪珠。“下午，那是你的店？”“不然呢？你的？”“那本书是要卖的嘛？”“我店里所有的书都不卖。”“书店不卖书？”江杉杉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徐景年穿了一件墨蓝色的短袖，卡其色的工装裤，一双黑帆布鞋。“呦，小家伙终于舍得抬头看我一眼了？”徐景年痞痞的笑了。“你别一口一个小家伙，我上大学了。”“还上大学了？我以为只有初中生才爱在别人家店里边偷偷哭鼻子呢。”“我不是初中生，我大一了。”“那你可要叫我哥，”徐景年站起来，靠在墙边“我大四。”“不叫。”还挺横。行了不逗你了，把我书都哭湿了，因为什么？”“赵怀安劈腿了。”“赵什么安？”“怀。”徐景年偏开头低声骂了一句。“不止这个，还有我爸，胃癌。”江杉杉说的语气轻描淡写，实际眼圈又不争气的红了起来。他正过头来看着江杉杉有些发抖的肩膀定住了，然后踱步过去揉乱她的头发，柔声的说：“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她低下头，好像要把头埋的深深的。徐景年扶着她的后脑勺，让她的额头靠着自己，江杉杉觉得好难过，她没有地方可去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母亲在她很年幼的时候就去世了，因为要花钱给爸爸治病，她已经没钱继续交住宿费了。江杉杉低声哭着，徐景年用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后背。
　　过了好一会，江杉杉冷静下来，小声的问徐景年：“这是你家吗？”徐景年低下头去看她的脸，哭的红彤彤的一片。“是。” “我们能不能合租？”他笑了，江杉杉不知道他为什么笑，只觉得自己的要求很荒谬。“行啊，不过你要答应我几个条件。”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徐景年。“什么条件？”“告诉我你所有的，专业，学校，手机号，以及……”“以及什么？”“以及，小家伙，你不让我叫你小家伙，首先我得知道你叫什么啊。”“江杉杉，苍译大学，法学。手机号155××××××××。”徐景年打开微信，加上了她的微信。
　　就此，江杉杉和徐景年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