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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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得其所》之《习惯》（帝释篇）
刚开始，是想着征服，于是抓住那个男人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向自己展露的弱点说：我要你！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你霸气四溢。
黑发的守护神有着瞬间的讶异，然后，垂下金色的眸子淡笑：如果这样可以改变星宿的命运的话，你拿去好了。
你为此许下了一个诺言，但你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守诺的人，你对这个让你不无困惑的奇特诺言真有点无须遵守的感觉。
你之所以答应，只是想给无聊的生活加一点刺激，或者说你觉得看看这个枯燥的天界突然间大乱的样子也不错。
后来在一起久了，你发现你并没有征服他，不知不觉间你反而给他吸引。
你开始承认他确实有着身为守护斗神的傲然实力，你开始欣赏他。
你欣赏着他的冷静，他的骄傲，他的残酷，他的坚强。
你认为他就是那个你值得追逐挑战一生的对手。
但马上，你又发现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完美，虽然平时展现在人面前的他有着冷静坚强的外表，骄傲残酷的决断力，但所谓的无敌手，在褪去了守护斗神的外壳后，其实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有时他会很脆弱。
有时候半夜里他会给噩梦惊醒，他会发呆看着漆黑一片的窗外，偶尔他还会喃喃说那是他的罪，说这话时，他的表情是一种荒凉与空洞交织成的绝望。此时他很矛盾，为着他的私心。每每这时，你分明看见有一种叫残酷的美丽却从他的骨子里荡漾出来，这种美丽，因为布满了绝望气息而演变成另一种叫狂魅的诱惑，散发着让人颤抖却又让人伤痛的气息。
那一刻，你感到心缩了一下，然后移了一个位置，再也挪不回去，你想这可以称之为心动。
但，那不是爱。
心动与爱有很远的距离，你清楚的知道。
只是那一刻起，你开始有点认真地对待那个诡异的诺言，你尽力去完成它以示你对他的尊敬，但你还是只把他当成一个可以欣赏的对手。
等你当上天帝后，你已经消磨了你的前半生。
刚开始的一段意气风发后，你感到了寂寥。
这时，你开始怀念那个与你并驾齐驱的对手。
三百年的时间逐日过，一万多个日日夜夜下来，再怎样的刻骨铭心终于也给冲刷淡化。
你忘了很多事情，很多东西，很多人。
忘，有时候也是为了记。
忘与记总是连在一起的。
等你把什么都忘得差不多后，你发现你只能想他。
然后你习惯了想他。
天晴的日子，下雨的日子，落花的日子，每一日每一日，你都习惯了想着他的笑，他的傲，他的刀，还有，他那基于残酷之上的美丽。
你习惯了这个习惯。
时间会滤去粗糙，于是只剩下美好。
在每天每天习惯的回忆里，你明白自己中了毒，不是不无可奈何的，但生活的枯燥使那种甘美的味道让你舍不得放弃。
您是不会相信任何人的，您并不需要任何人。曾经有那么一次，蔚蓝眼睛的少女说。
那一刻，你只觉得有一股细细的冰凉顺着青石地板自脚心蜿蜒而上。
是啊，你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你甚至不相信自己的记忆，你所信任的，只剩下习惯而已。
习惯性的背叛，习惯性的被背叛。
与那男人曾经有过的针锋相对的日子里，有那么一次，你对他说：阿修罗王，你看似待人一视同仁，赏罚分明，处事公正，可你谁也不信吧？！别人都说我性格残暴，可我到底也有千里托心的亲信，而你呢？你有相信过谁吗？
你清楚记得听完这句话时阿修罗王瞬间刷白的脸色。
现在，终于轮到我了吗？你想，然后大笑，在琴师天界第一的旋律中想：历史为什么总是像施了咒般的重复！
到目前为止，您是为何而战呢？而今后，您又将为何而战呢？琴师这样问你。
是啊，为什么而战呢？难道为了那个可笑的诺言？
你笑着告诉少女，你只是因为想守护某样你不得不守护的东西。
说着这话的时候你心里也怀疑着自己，因为你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守诺的人，只是你发现那个诺言只能算是你无聊生活里唯一能吸引你的东西。
恨他吗？有时候你会自问。
当然是恨的，恨他明明有着远超自己的实力却轻易地近乎侮辱地放弃了他的生命。
当初决战时，你为了终于能向他身为天界守护斗神的实力挑战而欣喜不已。
好战嗜血的本性从你心底泛上来，经过血管，在你身上泛起一种甜美的战栗。
可他死了，无所谓地死在了你的剑下，只是为了换取一个在你眼里无关轻重的诺言。
我就这么不配做他的对手吗？！
在怅然若失之后你开始恨他，恨他如此漫不经心，肆意却又轻慢地侮辱了你高傲的自尊。
你有一种无可奈何的屈辱感，你在这一生你再也忘不了那个狡猾的男人。
结果，你还是只能习惯性地想着他。
你成了天帝后，三百年无人敢向你挑战，也没有人是能让你当成对手的。
偶尔看到镜子时，镜子里出现的是一只兽在慵懒地打着呵欠，百无聊赖地磨着白森森的牙。
然后，终于有一天，九曜预言的命定之日到了，平淡得让你不由自主地沉浸到回忆里的生活终于起了波澜。
也许，会死吧。
你的理智这样冷冷地计算，可一想到想着即将与那个连他也畏惧的，超越一切的破坏神一战，你又一次感受到那暌违了三百年的甜美战栗，你体内的兽低低地咆哮一声，站起来开始刨着尖利的爪子。
后来阿修罗自我封印后，你的生活失却了目标，毕竟，那曾是你三百年的习惯。
你开始有着大块大块的时间消磨，你只好继续习惯那个回忆他的习惯。
在没有了优雅琴音点缀的夜，你终于看见他来看你。
隔着一段尘世，你们对望，这一望，用尽的便是一生。
这个人，他给了你他的生，他的死，还左右了你的一生。
你的生命里曾经有这样一个男人存在：半生你与他棋逢敌手，半生你恨他，半生你想他。
想他不是因为爱他，那只是一种用习惯诠释了的感情，即使是死亡，也无法终结的感情。
他用他的前半生换取了你的后半生。
他惨败，你惨胜。
惨败与惨胜之间其实不过咫尺。
照理说你应该来一声悠长的叹息，可是你没有，你从来没有学会过叹息，你只是闭上了眼睛。
最后你想：终于不必再习惯着想他。
在这个永恒的故事里，一个人有了人惦念他，而另一个有了人去惦念。
虽然是天人永隔，但这样的结尾真的称不上悲凉，他们只是各得其所。
因为他们都太骄傲，太任性。
人是一种可怜的动物，无论你一直想通过意志去做成什么，总有一天它会成了负担，让你在内心激烈冲突的同时引发你的紧张，让你不得不用大量的心力去保持它，但过多的心力消耗却又会让你忍不住想抛弃它。只有不会成为负担的东西才经得起时间的冲刷，所以你只能选择永远自然随你变换的东西陪你一起走向永远。
而习惯，正是这种应该很适合那两个骄傲又任性的家伙的东西，毕竟，像这样能与时间成正比的东西不多。
所以，我认为他们不谈感情谈习惯。
很多的感情，譬如爱情，时间会磨平它。
而习惯不同，时间只能加深它，然后让它成为自然。
最后，借用一下SEMON的西伊经典《无关幸福》的结尾来做个总结：
帝释天是谁？
一个称不上守诺却不得不在一个诺言里束缚了整个下半生的人而已。
他不喜欢等待，而阿修罗王允诺给他的东西，却让他等了一辈子。
阿修罗王是谁？
一个为了阿修罗族死不言悔的王而已。
他欠了帝释一样东西，一辈子都没有兑现。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