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仙侠》姑妄听之X

13、第十三章

　　盖聂遇见时她已晏晏一息，盖聂替她退了追捕，在她歪歪斜斜的字体下费了许多功夫才找到埋在地下的离洛，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小脸青紫，进气少出气多了。盖聂亲眼看到离洛的母亲化为人形鱼尾，一片片将自己所有的鱼麟剥下，自断鱼尾，交给盖聂，断气而亡。人鱼的鱼鳞可炼制鳞心甲，坚硬且柔软，刀剑不能伤，做为报筹赠与盖聂她希望这个人类能善待她的孩子，又交出人鱼尾，成年的人鱼尾是极品的灵药，能保青春，因为人鱼有强大的自我治愈能力，所以他们的鱼尾肉人食之可生肌接断骨，鱼尾也可以炼制鲛人油，一滴能燃烧数月，且点燃这种鲛油能使人神智不迷，能破一切迷魂之内的邪术，修道者于突破时点燃能预防心魔入侵。而小鲛人都是以母鲛哺乳为生，鲛人小时候母体哺乳时日越长，日后体魄越强健，若是不满三年属于先天不足，成长后易折损。离洛尚未满三岁，失了母亲，如断了生命之源，那鲛人交出自己的鱼尾祈求盖聂若是取鱼尾炼制鲛油时能留一些做为她孩子的口粮健健康康长到成长。后来这鱼鳞甲被盖聂炼制麟心衣被离洛贴身穿在内，鱼尾肉被他细心收藏，喂养离洛至四岁，以及后来的救回来的小奶娃小景，以鱼尾肉养育至今。

　　卫庄了然，难怪他今天看那孩子筋骨不同寻常，体魄异于常人。

　　盖聂道“时间易逝，转眼三年已过，这孩子快六岁了。”
　　“三年……”卫庄呢喃这个时间线，想起来一件事来。三年前流沙查到盖聂行踪，等他赶到地方的时候，他这个师哥早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人世间蒸发了一样再无音讯，三年前是第三次盖聂从他眼前消失，所以他昨天再见到盖聂时才怒气丛生。

　　盖聂又道：“离洛生性聪敏，又食他母亲鱼尾，体魄强健，他一心想学我纵剑术，只是我想他这一身筋骨，倒是天生习横剑的好苗子。”

　　卫庄闻言看了一眼他，似笑非笑，慢慢道：“师哥费半日口舌，原来是这等着我。”

　　盖聂认真看着他，喊他：“小庄。”

　　“哼。”卫庄想起三年前擦身而过至今余怒未消，他大步向前，将背影甩给他师哥，加重了语气道，“你在替我做决定？师、哥~”

　　盖聂叹气，他不知道怎么又惹到小庄了，前面大步流星走动的身影，连飘起来的头发丝都在宣示着他的不满。对付生气的小庄，如果找不到顺毛的下手点，那就等他冷静，自我消化。

　　他们在一处靠河边找到了扎马蹲的离洛，阳光照耀着他漂亮而坚毅的小脸，晶莹的汗水滴滴滚落，落地好似珍珠。卫庄环顾一下四周，阳光明媚礁石林立，水波浩瀚。金生水，此处水灵气浓郁，生性喜水的离人在此修练倒是事半功倍。他再次正视眼前这个小孩子，长得漂亮，虽然有点蠢，但是却保持着野兽一样的敏锐。鲛人，找风水宝地是为本能，而这个小鬼是个中佼佼者。

　　若时平时离洛见到盖聂准能高兴的跑来，可是当他看盖聂边上的高大身影，一咬牙，稳扎马蹲不动如山。虽然先生给他带了好多好吃的，他都闻到了香气但是——

　　但是他绝对不要再被人嘲笑了。不就是扎马蹲么，三时辰而已，有什么！

　　可是，他肚子好饿，先生带了他最爱吃的包子啊，闻起来好香，呜呜呜呜呜，好像还有玉米香甜的气息，混着麦香，先生肯定是又包饺子了，好饿怎么办？要流口水了，咕噜噜肚子在叫了。可恶！为什么他在跟来！他怎么老是跟着先生啊……

　　卫庄有趣的看着对面那个小鬼，阳光下大汗淋漓，那张藏不住心思的小脸，欢喜，厌恶，不满，渴望，忍耐，什么都写在脸，真的非常有趣。

　　盖聂劝他先吃东西。离洛坚决不同意，他道：“先生，我练剑下盘虚浮，他说要我蹲满三个时辰才行。”

　　盖聂这才明白，叫他扎马蹲的竟然是卫庄，而一向偷奸耍滑的小孩子这次竟然没有偷懒，还真认认真真要蹲满三时辰。

　　“小庄。”盖聂很欣慰，眉目柔和。

　　卫庄别过头不看他。盖聂知道自己师弟的性格，便装不在意，走到离洛面前半蹲下，道：“他叫卫庄，你也可以同我一样喊他先生。”

　　离洛撇了撇嘴，道：“他不让。”

　　盖聂看向卫庄，眼神询问。

　　卫庄不理，鲨齿立地他以双手撑之，懒洋洋道：“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要反尔，三个时辰，一刻都不要少。”

　　离洛小脸晒得通红，红扑扑好像熟透的小苹果，他睁圆眼睛瞪着卫庄，咬牙道，“你放心，今天我一定扎满三时辰。”

　　“不止是今天，是每一天。”

　　“如果我每一天都扎马蹲，是不是就可以像你和先生一样挥剑不倒？”

　　“哼，就凭你？这辈子都不可能。”

　　离洛气结。盖聂无奈叹笑。
　　离洛坚持要扎满三时辰才休息，盖聂担心他中途会晕倒，也在一旁静息守护。卫庄笑他，雏鸟要经过数次跳崖才能学会飞翔，过度的庇佑，只会让他忘记挥动羽翼的本能。

　　盖聂的回答是他不会阻止雏鹰追逐天空的本能，他能做的就是在雏鹰掉下悬崖时保证他不会有性命之忧，活才是一切的本源。

　　许多年以后早已长大成为一代强者的离洛，依旧还记得那个画面：在艳阳高照的湖边，湖水温柔的冲刷礁石，那声音温柔而悦耳，而在他前面两个巨大凸起的礁石头上，一左一右，两个高大的身影盘腿静息，从日出到日落，阳光在他们肩膀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绒光。他们陪着年幼的自己，一直静坐到夕阳西下。是他们教会了曾经好高骛远的自己学会人生第一课——静。人只有在安静中才能看清自己内心，保持自我。

　　坚韧铸就未来，心态决定命运，强者从不抱怨环境，弱者才会怨天尤人。

　　这是卫庄对他的说的。虽然他一直不让自己喊他师傅，但是在离洛心里，他就是自己的师傅。一个很严厉但是又很温柔的师傅，就是偶尔脾气不太好。

　　当然哪怕以后的以后离洛已经成长到如卫庄一般叫人生畏的强者，这些话他也不敢当面说。说他温柔，大概只有剑圣盖聂说才不会被鲨齿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