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私怨已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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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艾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他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十多分钟了，不受控的心跳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他左手盖住眼睛，长吁了口气，原本摩挲着木刻牌的右手停下来，在自己的胸口拍了拍。
他想起十多分钟前收到的微信，不放心似的再次打开手机看了眼。
【北秋：你明天想不想来我们基地训练营看看？】
【柯：可以去吗？】
【北秋：当然。我来接你？】
柯艾也不知道为什么邱寂北要亲自来接自己，但是他手比脑子快，几乎是秒回了自己的定位。
【北秋：好的，我知道了。明早八点半，我来接你。】
八点半对于一个整天都在熬夜猝死边缘徘徊的网瘾少年来说属实是有点早，柯艾下意识地打出“太早了吧？”，正准备撤回的时候，手滑点上了根据文字自动预选的表情包。
是个熊猫头，表情贱贱的，“你爹起不来”。
柯艾低声骂了一句，立刻撤回，但那边回复得很快。
【北秋：那就九点？我明天约了训练赛，十点半就开始了的。】
【柯：不、不用，刚点错了，就八点半。】
邱寂北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柯艾的尴尬，忍不住低笑一声。这小粉毛平日里在网上浪得不行，满嘴跑火车，但是在粉丝们的日常照里又让人感觉纯情到不行。邱寂北莫名其妙脑补到柯艾面红耳赤撤回的样子。
【北秋：好，早些休息。】
柯艾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好几圈，还是精神得不行，打开手机看了眼，已经是一点一刻了。
“啧。”柯艾捶了捶脑袋，捞了把身旁的粉色长条抱枕，一只腿压在抱枕上。柯艾发了会呆，最后还是叹口气起了身，拖着步子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随手又拽了一个粉色的屁桃抱枕，右手下意识地摩挲着木刻牌。
柯艾无所事事地看着黑漆漆的家，若隐若现的月光撒在木地板上。等坐到将近三点的时候，柯艾才回神似的站起身，摸黑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嗓子才回到房间睡觉。
第二天一早，柯艾是被门铃声吵醒的。堵着耳朵挣扎无果后，他烦躁地抓了把凌乱的粉毛坐起身。
粉毛少年眼角红红的，眼神冷得像是淬了冰，脸上大写加粗的“起床气”三个字。
门一打开，邱寂北看见的就是这幅画面。
“早上ha……”邱寂北话还没说完，门就被摔上了，邱寂北感觉这力道大到差点把门震碎，“……”。
还没反应过来，邱寂北又听见屋里一阵紧促的脚步声去而复返，门又被慌慌张张地打开了，再看这粉毛小孩又成了一脸惊恐的表情包，他微微张着嘴巴，睡衣领口歪了一大截，露出了白嫩的皮肤和精致的锁骨，“……Fall？？！！”
邱寂北半挑眉，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懵了吧唧的柯艾，那红眼尾比平日镜头里看着要更明显些，显眼的还有那大眼睛下面印着的一抹青灰。邱寂北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蹙了蹙眉，“不是让你早点睡吗？”
柯艾像是个偷吃了糖的幼儿园小孩，垂着眼睛站在门口，看起来很乖。
邱寂北也垂着眸看柯艾，他比柯艾高些，这个视角刚好能看见那宽大的领口更里面些的皮肤。邱寂北轻咳一声，语气缓和了些，“不请我进屋坐坐吗？”
柯艾抬眼对上那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愣了一下又点头给邱寂北拿鞋套。
柯艾抓了把头发，“你先随便看看，我去洗漱。”又递了瓶没开封的矿泉水给邱寂北，才转身走进卫生间。
邱寂北笑着点点头，虽然得了主人的允许，可是他也只是在客厅转了转。
房子装修得很有生活气，邱寂北大致扫了眼，客厅里陈设的小摆件很有趣，或许不太实用但很好看的小装饰给生活填了很多情趣和仪式感，还有阳台种的花花草草簇拥在阳光下，简约而又温馨的装潢让邱寂北觉得很舒服，他是个热爱生活的人，所以很喜欢这些东西。
可这舒服中又有些违和的异样，因为这房子里总是若有若无地透露着一丝压抑，简单来说就是缺少了些人气，死气沉沉的。倒和刚开门时的柯艾很像。
人们常说，刚起床的样子往往是人最真实的时候。
而柯艾和这个家都有一种刻意营造温暖的紧绷感。
邱寂北想起刚刚那双冰冷到没有温度的眼睛，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柯艾换了件平常在外穿的T恤，不得不说粉色真的很配这个少年。
“抱歉，我起晚了。”柯艾走到沙发旁坐下，顺手抱住了那个屁桃抱枕，对上邱寂北带着笑意的眼睛时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下意识的动作，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
“没事，才八点五十。你早饭怎么吃？”
“啊，我不吃也行，我们走吧。”
邱寂北眉毛又皱了起来，说起来他今早皱眉的频率还真高，“早饭还是要吃的。”
柯艾怔了一下，起身走进厨房拿了袋面包，又拿了瓶牛奶，“那我路上吃。”
邱寂北顿了一下但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走到门口时，看见邱寂北摸出口袋里的口罩时，柯艾愣了一下，还是顺手来了个棒球帽扣在那显眼的脑袋上。
邱寂北今天开的是那辆私人的宾利。柯艾似乎昨晚没太睡好，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邱寂北瞥了眼，笑着摇摇头，对这小孩为零的防备心有些无奈。
车子一路开的很稳，可柯艾睡得不太好。等红绿灯的中途，邱寂北看着蹙着眉头还紧握着手腕处红绳上的木刻牌的柯艾。
等车子驶进基地大门时，柯艾眯着眼睛揉了揉脑袋，然后就愣住了，他微张着嘴巴，看着过于豪华的WTC基地，一转头刚好对上了邱寂北弯着的眼睛，“抱歉，我睡着了。”
“没事……”邱寂北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做噩梦了吗？”
柯艾愣了一下，笑着回答，“对，我梦见前两天排位时准备暗鲨的垃圾队友虐了我三十局，成了国服第一了。”
看着不着调的话，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是补完觉之后缓过劲来了，又有力气满嘴跑火车了。
邱寂北听完也跟着笑，“那就希望这个梦别成真哈哈。”
“那应该不会哈哈哈，我柯艾的坟都按在国服第一了。”柯艾自信地拍了拍胸口，“我，绝无败绩。”说完又略带羞涩地补了句，“除了你，我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
邱寂北一路听着柯艾满嘴跑火车，俩人推门走进了基地。
这个时间的基地还安静的要命，练了一宿的队员们还在楼上睡得鼾声震天。
“今天训练赛约的早，他们可能过一会就醒了。”邱寂北看了眼时间，离训练赛还有四十分钟。这群网瘾少年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睡觉时间，闹钟整齐划一地定的是训练赛前十五分钟，只给自己留了个洗漱时间，洗漱快的话还能留个几分钟热下手。“我先带你四处看看？”
柯艾点点头，“那你怎么起那么早？”
邱寂北抽了张餐巾纸递给柯艾擦嘴，刚刚他嘴角还挂着面包屑，“我在倒时差？”
听这带着开玩笑意味的话，柯艾眉眼弯了弯，他知道邱寂北不是什么沉寂的性子，相反跟外人面前的柯艾很像，是个很幽默的人，“哪有人倒时差快两个月还没倒过来啊？”
“我晚上睡得早些，起来的也早，何况，今天要接你。”
柯艾擦嘴的手，顿了一下，眼睛弯得更明显了些，“哈哈，Fall神要是有了女朋友，那可真是模范呀！”
邱寂北提了下嘴角，没说什么，领着柯艾转了一圈。楼上陆陆续续传来动静，应该是那群夜猫子醒了。没等五分钟，就有一个长得很酷的少年随意地套着件印着WTC的短袖下来了，柯艾认出来这是今年青训营大放异彩的新人王，Soup汤戚晌。
汤戚晌揉了眼睛，在看见那熟悉的粉毛时，一瞬间清醒了，他愣在楼梯上，没一分钟后，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来，“Soup你干啥呢，别挡道啊，还有八分钟就要开赛了！我还想着亡羊补牢练个补兵呢！”
李鼎炫搂着汤戚晌脖子往楼下走，他没睁眼睛，全靠汤戚晌架着走，一看就还不太清醒。等到了楼下，站在训练室门口时，汤戚晌不动了，李鼎炫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怎么回事啊？进去啊……”
李鼎炫也愣住了，他和汤戚晌现在距离那炸眼的粉毛不过两米。
“卧槽！！！”
楼上的肖皖厘听到这声尖叫，立马冲下楼，结果看见的就是李鼎炫死死抓着一个粉毛少年的领口。李鼎炫双目圆瞪，盯着眼前的少年，邱寂北拉开有些冲动的李鼎炫，不着痕迹地挡在柯艾面前。
“炫哥别冲动。”汤戚晌劝架劝得很不走心。
肖皖厘不知道俩人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平日里心最大的李鼎炫动手，结果走近一看，也愣住了。
“……疯批柯？”肖皖厘不可思议地问。
柯艾笑眯眯地从邱寂北身后，探出脑袋，“好久不见呀Pupu！”
邱寂北看着和自己队友有些过于熟悉，并且感觉和李鼎炫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怨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鼎炫哼了一声，“你小子怎么混进来的？”
“显而易见，Fall神带我进来的。”
李鼎炫不可置信地看了眼邱寂北，邱寂北点了点头。
“你们好像很熟？”邱寂北问肖皖厘。
肖皖厘瞥了眼假装生气的李鼎炫，笑了声，“Fall你前两年不在华国赛区，可能不太理解这位主播。他呀，一年前可是把我们赛区顶尖的选手们虐了个遍。无论是技术上还是嘴炮上，都把我们伤的体无完肤呀。”
这事邱寂北确实不太清楚，他只听说过柯艾十五六岁的时候挑战全网游戏博主，车轮战全胜。
柯艾血虐职业选手这事是华国赛区所有选手心照不宣的秘密。这秘辛是连退役后的韩越达都不知道的，汤戚晌是新人，所以也只听过只言片语。
一年前，各大战队备战全球赛事，除了互相约训练赛，还暗中找了很多陪练，其中就有柯艾。因为是全能位，所以柯艾主要通过solo帮助选手们训练。
柯艾本来只和GC战队约过一次。
GC是华国赛区头号种子战队，所以每个选手上场前都没太把柯艾放在心上，结果玩完一轮后，所有人头皮发麻，意识到这小主播多厉害以后，各个拼尽全力，结果还是不尽人意。偶尔有险胜的选手，还是因为柯艾有放水教技巧的成分。
等于说是只有在柯艾教对方怎么打败自己的时候，他们才能赢。
虽然输得惨，但能学到的东西确实多。
没过几天其他战队陆陆续续找上门来，柯艾也来者不拒，给钱就干。
结果不知不觉间，柯艾已经刷完了华国赛区所有的战队选手。抛去教学的几场，可谓是战无败绩，令人闻风丧胆。
各大战队也就是从这时候意识到柯艾的天赋确实可遇不可求，开始向他正式发出邀请的。这些战队们都打算把他当作是“唯一一个有望可以与邱寂北抗衡的新晋野王”所培养的。但或许是好的战队太多，挑花了眼，直到柯艾被绑回去备战高考，他都没同意任何一家战队。
其实，按理说虽然说被虐了，但是学到了很多东西，选手们是不会因此“忌恨”上柯艾的。
可要命的是，这小疯批嘴上没把门，一边嘲讽一边血虐，心理素质差些的直接被打哭，哦，也可能是被嘲讽哭了。
技术又强又硬，嘴是又骚又欠，那不断输出的嘲讽可是从头到尾都没停过，关键是每次都不重复，变着法子地满嘴跑火车。一不留神，得罪了全赛区的职业选手。
他们对柯艾可谓是又爱又恨，又敬又厌。
但柯艾的缺点也很明显，就是独。
他不懂配合，所以才选择solo陪练。
他们一面被这满嘴不着调的小疯批气得要死，一面又臣服于这肆意狂妄的天才少年。
他们惧怕这摸不着套路的疯批，他们又庆幸没人敢要这单打独斗的孤狼。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私怨已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