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之选》柒夕如梦

31、第 31 颗糖

　　当天晚上，凌潇然正在敷着面膜，意外地接到了陶西顾的电话，电话里的她语气正常，说自己临时有事情要处理，可能去不了苏晨曦的西餐厅了。主要被邀请的人说自己不能去了，凌潇然也只能摆摆手说，没事，那下次再约。私聊联系了一下姜云，陶西顾也打过电话，说辞是一样的。
　　但是凌潇然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历来的聚会，陶西顾向来最是积极。不过也没多想，之前说过在物色新的房子，可能是会有些忙碌。
　　自从那天大清早偶遇陈清肃之后，萧女士总是隔三差五就会来突击一次，美其名曰来看望看望，其实凌潇然知道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当初买这套房子留的客房也是为了父母年纪大了方便照顾用的，这天晚饭后，凌潇然认真地说，“妈，你和爸搬过来住吧。”
　　萧兰提正在洗着碗，闻言手一抖，“我才不要，老宅可比你这边舒服多了。你看你这个楼层高度，我都窒息。”
　　“但您每天这样想着法子来监视我你不累吗？”
　　萧兰提放下碗，背着身子看不出表情，“你嫌妈妈烦了是不是？”
　　“没有。”
　　“前几天收拾你上学时候的书本，无意间发现你写的作文，我知道你不喜欢妈妈，妈妈从小就管着你，不像你爸，工作忙得很，唯一休息的时间都是陪你玩，他只顾跟你玩，那你的成绩谁来管，只有我。有时候对你严厉些，有时候占用了你的休息时间，你都是很记恨妈妈的，妈妈都知道的......”她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哽咽。
　　凌潇然这才发现，不管小时候还是长大后，她和萧女士的冲突一直都在，从对着干，到她慢慢妥协地装乖乖女，但是他们从来都没有真正地面对面好好聊一聊，问题堆积在那里越积越高，早晚有一天它会轰然崩塌。
　　凌潇然走过去，扯了扯萧兰提的袖子。
　　萧兰提揉了揉眼睛，“你不想我来，那我就不来了，有空和你的男朋友多回老宅看看。”说着洗了洗手就要往门外走。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凌潇然拉住她，“从牙牙学步到咿呀学语，帮我梳头发，送我上学校，给我准备一日三餐，帮我批改作业，好不容易等我上了大学，您又要操心我过得好不好，钱够不够花，以后工作怎么办，我开始有了工作，赚了钱，你开始担心我的人生的另一半，安排我相亲，帮我物色优质的男孩子，我说遇见了纠缠不清的人，你会跟我一起同仇敌忾，我怎么会嫌你烦。”
　　萧兰提的肩膀微微颤抖。
　　“只是妈妈，你应该有你的生活，你的人生不是只为了我而活的。我常常会想，是不是因为有我，你才会这么累，你鬓白的头发，你眼角的细纹，是不是没有我，你就不会那么快衰老...”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萧兰提转过身来，她的眼底已经饱含泪水。
　　“我只想你和爸爸能开开心心的，如果你们真的是想天天见到我，那就搬过来。”凌潇然抱住萧兰提，“如果你是想要吩咐告诫我些什么，妈妈，那你大胆的说出来，我们都不要互相猜测好不好？”
　　两人重新做回沙发上，萧兰提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深吸了一口气，“我看你之前维护小陈的那个样子，也知道你对他是认真的，但是有一点，妈妈觉得还是得和你说的。”
　　凌潇然坐直了身体洗耳恭听。
　　“该有的...那个你懂吗？”萧兰提欲言又止，看着凌潇然一脸茫然的样子，吭了吭声又说道，“防护措施还是要做的。”
　　“妈，我们什么都没有。”距离上一次的“突发事件”已经过了好几天，这些天陈清肃几乎每天都会来给她送早餐，接她一起上班，但两人最亲密的行为也只是接吻而已，他没有任何越距的行为，这样的亲密让她安心而舒适。
　　看着女儿一脸正义的样子，萧兰提宽了宽心，这一看就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她喝了一口水，状似开玩笑地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我看小陈也是个成熟稳重的孩子，你们如果早点把事情定下来，我和你爸爸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凌潇然有些愕然，萧女士的言外之意竟然是叫她和陈清肃早点结婚吗？
　　“你不是只允许我们谈恋爱的吗？再说我们才交往一个月不到。”
　　“你心里有数就好。妈妈不会害你的，女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萧兰意有所指，说着就站起身来，“不早了，我回去了。”
　　“开车慢点。”
　　“知道啦。”萧兰提的语气已经明朗，但凌潇然还是有点担心，二十分钟之后，和爸爸确认了萧女士已经安全到家她才放下心来。
　　长岛冰冰茶：妈妈心情看起来怎么样？
　　凌建国：怎么了，你们吵架了？我看她开心得很嘛，还哼着歌。
　　长岛冰冰茶：那就好。
　　......
　　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开诚布公地和萧女士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效果好像还不错。追了一会综艺，看着一直没有动静的手机，她没忍住点开了他的头像。
　　长岛冰冰茶：结束了吗？
　　Summer：还没，怎么了。
　　长岛冰冰茶：有点想你。
　　那边沉默了片刻，三分钟之后有了回复。
　　Summer：结束了
　　说着电话就响了起来，凌潇然怔怔地接起电话，“你不是在应酬吗？”
　　那头传来他低低的声音，背景声音还有一些嘈杂，“嗯，我跟他们说有事情，我就先走了。”
　　“不用这样。”
　　“没有谁有你重要，你在家吗？”
　　“嗯。”
　　陈清肃二十分钟之后就抵达了凌潇然楼下，她换上了一条黑色的连衣裙，就匆匆地下了楼。
　　“想去哪里？”他靠在副驾驶门口，西装已经脱下，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
　　凌潇然伸出手，“我想随便走走。”
　　七月底的夜晚，一丝风也没有，路边的树叶纹丝不动，但她此刻就只想享受这静静的美好。已经九点多了小区里很宁静，偶尔遇见几个夜跑的或者遛狗的，嘴上还骂骂咧咧地，“本想晚上出来会凉快些，这温度，没有太阳也快把我烤化了。”
　　“你热吗？”忽然想到他还穿着贴身的长袖衬衫。
　　“没事，陪着你怎么样都好。”
　　凌潇然心里暖暖的，拉着他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靠在他的肩膀上，“今天我和我妈聊了很多。”
　　“嗯。”陈清肃轻声回应，示意自己在听。
　　“我妈从小就特别爱管着我，小到生活起居，大到择校交友，我生命中没有一件事情是她没有插手的，所以我从小就特别羡慕那种单亲家庭，我想我只有个爸爸该多好啊，每次一放学别的小孩都可以去自由活动，而我只能在那个三十平米的书房里乖乖念书。所以一毕业已找到工作我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她，我想有自己的生活，事实证明，这样的生活确实自由而惬意，但是我今天忽然看着她的背影，那一刻我才惊觉，她是束缚了我的生活，但那是用她所有的青春束缚的。她已经老了，而我在她心中可能依旧是那个不懂事的孩子。”
　　陈清肃揽着她的肩膀，“不会，你在她心里肯定是个让她特别骄傲的女儿。”
　　“不知道，但是因为小时候被她管的太窒息，我有时候还会故意惹她生气…”
　　陈清肃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是不是很不孝。”
　　“当然不是。”陈清肃定定地望着前方，“我还挺羡慕你的。”
　　“嗯？阿姨不怎么管你吗？”自从上一次的匆匆一面后，凌潇然没有再接触过莫瑜菲，陈清肃也没有提过她的妈妈，但是照上次莫瑜菲的态度来看，她好像还是很听这个儿子的话的。
　　“何止不管我，在我的小时候是没有母亲这个概念的。五岁的时候，我爸领回来一个女人，说是我的妈妈，我开心极了，跟前跟后地喊着妈妈，可是这个妈妈说虽然她是我妈妈，但我只能喊她阿姨。我当时不能理解，我现在依旧不能理解，她觉得我的出现会影响她的事业，那她当初就不要做这个决定，凭什么到头来所有的伤害都是我来承担。后来我上大学了，我不知道她是良心发现了还是觉得我的存在对她的地位而言根本无足轻重，她开始频繁地联系我，尽职尽责地仿佛一个慈母，可我已经不需要了，也懒得和她去演这种母慈子孝的戏，她觉得我缺失了二十年的母爱拿钱拿假惺惺的关爱就可以弥补，她想得太简单了。”陈清肃娓娓道来，他说的很简单，语气甚至没有丝毫波动。
　　可是凌潇然的心像被针刺过一样疼，她从来没想到过他的母亲小时候对他不闻不问成这样，她甚至想站在他的角度，去大声指责，谴责莫瑜菲，她紧紧地环住他的腰，张了张口，说出的却是安慰的话，“阿姨她…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她现在才一直想办法尽力去弥补。”
　　陈清肃摸了摸她的脸，“然然，谢谢你安慰我。但我真的已经都无所谓了。倒是阿姨，对你真的是无条件的爱与关心。”
　　“我知道，我已经想通了。人生就短短几十年，自己的妈妈，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远处的高楼上的户外大屏，正在播放着陆锦舟和95后小花的代言TM七夕限定款的广告。凌潇然依偎在陈清肃怀里，“不得不说我的眼光可真好。”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正巧拍到陆锦舟锁骨的特写，也许是之前拍戏的缘故，他的皮肤被晒成了小麦色，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陈清肃挑了挑眉，“你知道他的合约有多贵吗？”
　　凌潇然弯了弯唇角，“那肯定，一分价钱一分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