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祭司》招摇rise

18、第 18 章

　　清晨的太阳升起的时候，森林里的吸血鬼们相继谁去，比哀悼的夜晚还要安静。
　　楼阁四周升起遮光膜，将逝去的王殿保护在内，准备回卧室的秦苏没有坐电梯，而是顺着楼梯一步一步从顶楼下到三楼。刚走到卧室门口，封岐就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王后。”封岐弯了弯腰，呈上了手里的托盘。
　　是两件衣服，一件银色，印着流云暗纹，带有羽翼系扣；一件纯白色，坠着两簇血红流苏，带有金色蝠头系扣。
　　“这是什么？”秦苏没接，张口问道。
　　“祭司袍和王殿斗篷。”封岐看着秦苏的脸色，发现他有很明显的抗拒的意思，立马又赶在秦苏开口拒绝前补充道，“王殿斗篷是王殿原来穿的。”
　　封岐道：“您之前喝过祭司血，目前来说，没有谁的血统能比您更高的了，而且您是王殿的爱人，您不来坐这个位置，难道要让王殿、让苏格维斯家族的荣耀止步于此吗？”
　　秦苏看着面前的一银一白，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封岐说着，单膝跪地，将托盘举上头顶：“王殿走之前说……他相信您。还请您，也相信您自己。”
　　“这从来都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秦苏接过托盘，眼圈渐渐红了，“你们都走一步，算一千步，权力、生死、人心都算进去了，却就是不愿意算一算，我失去爱人的悲痛。”
　　房间门在封岐面前关上，他转头，看向躲在转角暗处的艾德里。
　　艾德里将兜帽戴起来，用力往下拉了拉，低着头往楼下走去。
　　新任的王殿还过于脆弱，他们还有一段很艰难的路要走。
　　晚上秦苏出来的时候已经穿上了那件雪白的王袍，封岐上前行礼道：“中国总理宋野前来拜访，现在已经等在大厅了。”
　　秦苏点点头，接过封岐手里的文件：“我知道了。”
　　其实宋野来的时候已经下班了，按理来说，他现在是以个人名义来见血族的王殿，但他毕竟和秦苏不熟，所以只好假公济私一下，以中方的名义来见一下新任的王殿。
　　虽然他要说的也的确是公事。
　　而此时，宋野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喝着惑离从他那顺来的碧螺春，亲眼见证了一代新生王殿的诞生——他就看着秦苏一步一步从楼梯上走下来，腰背逐渐挺得笔直，步伐逐渐减慢，周身气质都变得高贵疏离。如果不是眼圈还泛着一点红，那走下来的，就是一位完美的首领。
　　“久仰，宋总理。”秦苏淡淡笑着，简单行了个礼。
　　宋野愣愣地鞠了个躬，在秦苏的示意下再次坐下。
　　“您就是新王殿秦苏吧？”宋野笑道。
　　秦苏点点头，纠正道：“是秦苏·苏格维斯。”
　　“我明白的。”宋野继续笑道，“我这次来呢，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就是代表中方感谢一下苏格维斯家族这么多年来的照顾，也对……惑离王殿的逝世表示哀悼，额……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有什么麻烦，您只管过来开口，我们会尽全力帮忙的。”
　　“我的爱人喜欢且敬佩中国，而且，中国是我的故乡，所以，苏格维斯家族会继续协助中国的士兵维护中国边境的安全。”秦苏抿了口茶，继续道，“中国和苏格维斯家族，永远是一家人。”
　　“这是当然，还有，这是我们留下来的证据。”宋野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推到秦苏面前，“坎贝尔家族涉嫌使用违禁弹药，惑离身上的伤口和子弹我都做了备份留了下来，现在全部都交给你。”
　　秦苏拿起文件袋打开，仔细看了一遍，再和自己手里的文件对照了一下，抬头说道：“多谢。正好我们的证据有些缺失，现在齐了。”
　　“应该的。正好天也晚了，我就不继续打扰了，先走了。”宋野微笑着起身，和秦苏握了握手，“有需要直接打电话给我。”
　　“一定。”秦苏说着，朝身后的封岐招了招手，“封管家，送一下宋总理。”
　　“不用送不用送，这地儿我熟。”宋野急忙摆摆手，快步离开了城堡。
　　悬浮车就停在离城堡不远的地方，宋野上车过后，重重舒了口气。宋夫人看着宋野突然轻松下来的样子，笑道：“这么紧张吗？”
　　“那可不。”宋野没好气道，“人家正办着丧事呢，心里头肯定难过，我还送这么伤人心的东西，这心里头能不怵得慌嘛！”
　　“诶，那新王殿怎么样啊？”宋夫人启动悬浮车问道。
　　“怎么说呢……”宋野沉吟了一会，闭上眼像是开始回忆，“之前也不是没见过这位王后，古灵精怪笑得很甜很讨喜。刚刚乍一看到他的时候啊，就像一个被摧毁了的人一样，很颓废，悲伤都快溢出来了。”
　　“但是就那么短短几步的楼梯，他就从一个绝望的未亡人，变成了高傲冷静的领头者。就是有一点，他的周身气质，像极了惑离。”
　　“这就是爱情。”宋夫人笑得温柔，“因为你走了，我逐渐变得越来越像你，就像是，要把你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也许吧。”宋野往后一靠，不再说话了。
　　……
　　秦苏将手里的文件一起装进文件袋，然后交给了封岐：“收好，等到时机成熟，一起交给国际审判庭。”
　　“明白。”封岐双手接过，答应道。
　　“我上楼一趟，你不用跟着了。”秦苏说着往电梯走去，模样依旧冷淡疏离。封岐应声退下处理自己的事，自然没看到在电梯的门关上的那一刻，秦苏再次红了的眼眶。
　　顶楼楼阁，秦苏跪坐在地上，紧紧地抱着惑离的棺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不让自己哭得憋过去。
　　他颤抖的手一点点握成拳，狠狠锤了一下惑离的棺材盖。
　　惑离回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口、灰尘都经过了清理，所以他看到的依然是衣冠楚楚的王殿，但刚刚他拿到了中方的照片，才知道惑离当时到底有多狼狈，受的伤到底有多严重、有多致命。
　　更可悲的事，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了，只能笨拙地模仿着惑离的样子，把王位坐稳。
　　而此时，取得胜利的坎贝尔家族却没有丝毫欢欣的气息，相反，所有吸血鬼来回都尽量小声，避免惹怒王座上的那位。
　　亚伦看着下方跪着的科学博士，在眼前晃了晃手里的一试管皇血。
　　金色的血液在试管里极其活跃，甚至还有血珠“鲤鱼打挺”。
　　皇血是最高等的皇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量也未必太少了些，远远少于一个正常血皇该有的皇血量。
　　“你真的没有独吞？”亚伦眯起眼问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已经是能提取出来的最大量了。”科学博士诚惶诚恐地匍匐在地上，都快和地板融为一体了。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只有这么一点？！”
　　“不能排除……惑离在那之前过度透支皇血的可能性……”
　　“……”亚伦握紧手里的试管，冷声道，“谅你也没有私吞的胆子，滚下去吧。”
　　“是是。”科学博士说着，匆匆起身小跑着跑了出去。
　　现在亚伦的心情可以说是相当不美妙。他知道手下人没有那个胆子偷皇血，但惑离透支皇血这件事比手下偷皇血还让他难受。
　　他好不容易弄来的水银弹，就是为了克制惑离的皇血，但没想到，一代王殿，打仗前透支皇血，偏偏还就是透支了皇血的惑离，依然能在中弹前打败他。
　　“都给我滚出去！”亚伦一把将手边的高脚杯甩到地上，怒吼道。
　　仆人们立即低下头，唯唯诺诺地退出去。
　　“惑离……”亚伦咬牙，拔出试管塞，一口将试管内的皇血全部吞入腹中。
　　……
　　苏格维斯家族的运行开始逐渐好转。
　　杜柯被提拔为二等王爵，成为了秦苏的二把手。艾德里也一改往常懒散的样子，跟着秦苏身边，教他如何处理各项事宜。
　　秦苏活得越来越像之前的惑离，明明没有任何人教他，但他从走路、谈吐、气质都在慢慢向惑离靠拢。所有人都将秦苏的变化看在眼里，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前进，直到一天傍晚，秦苏刚准备和艾德里一起去看看惑离，封岐就拿着文件匆匆赶了上来。
　　“王殿王殿……”
　　秦苏微微皱眉道：“什么事？”
　　“各个附属家族知道了前任王殿去世的消息，现在都要求新任王殿展示能让他们信服的实力，不然……就要宣布独立。”封岐喘了口气，将手上的文件递过去。
　　秦苏拿过文件翻了翻，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联合的家族不少，几乎占到总数的三分之二，一旦全部宣布独立，到时候中国和苏格维斯家族都要面临巨大的麻烦。
　　“以我现在的血统，可以震慑住所有的家族首领吗？”秦苏问道。
　　“难。”艾德里道，“祭司血虽然是仅次于皇血的血统，但皇血也有纯度等级的划分，这些家族里，也不乏皇血纯度很高的首领。”
　　“我知道了。明天晚上，让所有不服的首领来这，我来展示让他们信服的实力。”秦苏说着，合上文件，转身进了电梯。
　　封岐和艾德里对视一眼，叹了口气，转身去给那些生了异心的首领们发邮件。
　　能怎么办呢，墙倒众人推的道理他们都明白，现在能做的，就是能留多少是多少。
　　是和平的延续还是战争的开始，都决定于明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