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桪槐醉》谛炤

3、清醒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胭脂色的朝阳出现。

　　昨夜的故事显然是已止了，室内的春意亦已阑珊了。

　　不过，残梅的绯红色彩，仍旧遍布了雪地。

　　昭示着无限的旖旎。

　　可直到日上三竿，相伴兰舟的人才转醒。

　　林桪动了几下，有些许不适难耐，明晃晃的暗喻了昨晚的贪欢。

　　身边的女孩仍旧在苏州玩耍，睡颜恬静，少了锐利的锋芒。

　　清隽的面容上，澄澈的双眸紧闭着。看不见琥珀色的琉璃瞳，只有颀长的眼睫尾梢微翘。

　　却也足够迷人，至少令林桪所沦陷。

　　她强迫自己转移视线，去卫生间洗了漱。

　　回来之后。

　　不知是否是某人的视线过于滚烫，泽卿从梦中醒来了。

　　宿醉的头痛难耐，下意识的蹙眉，抬起手捂住头，却牵动了更深的疼痛。眼睛的酸涩难堪，令人难以睁开，阵阵刺痛传来。

　　“头疼吗？”林桪关心道，嗓音却是沙哑。

　　“嗯。”泽卿嗡声嗡气的，带着些暗哑，“好难受啊。”

　　“我帮你揉揉？”林桪柔声细语道。

　　“嗯。麻烦姐姐了。”比起平常清冷的声音，要软糯些许，多了些奶气的依赖。

　　林桪的手用不出力气，却正好合泽卿心意，轻轻的按压着实有效。

　　渐渐的，泽卿也清醒了点。

　　“去洗漱吧。”林桪说着，揉了揉泽卿的头发。

　　泽卿乖巧的点点头，走去了卫生间。

　　洗漱完，泽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呆。

　　她想不通自己竟然酒后乱性。

　　不过，好像也不算太糟糕。

　　泽卿出来后，看见林桪还是心生尴尬的。

　　好在林桪看破了泽卿的窘迫。

　　林桪出声，打破了沉默，“你……”

　　纵使林桪能言善辩，此时也想不出什么话题。

　　“你以前认识我。”泽卿语气肯定。

　　林桪诧异了一下，又明白了，道，“是，我以前是认识你。但你忘了。”

　　“是，我忘了。你讲一下？”泽卿好奇地说。

　　“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林桪摇摇头道。

　　“行吧。”泽卿语气里充满了失望。

　　林桪看见她委屈的表情笑了，伸手捏了几下。

　　“别碰我脸。”泽卿微微蹙眉。

　　“你昨晚不是这样的，小小年纪的，怎么是个负心汉，还欺负老阿姨。”林桪不愧是影后，演技自然又极度走心。

　　泽卿：“……”

　　泽卿拿起林桪的手，覆在自己脸上。

　　“摸吧。”泽卿道，却充满了不情愿。

　　“算了，我从不强人所难的。”林桪道，充满了信服力，很容易上当。

　　言罢，将手拿了下来。

　　“你的血管微微凸起，手骨也很性感，比我见过的大体老师都漂亮。”泽卿抓住了林桪欲收回的手。

　　事实上，昨晚她手用力的模样，更加漂亮。

　　“你是学人体学的吗？”林桪问道。

　　刚刚夸她手漂亮时心思还暧昧了几分，结果却来了个大体老师，属实有些轻微恶寒。

　　“嗯。”泽卿应道，补充道，“生物分子加人体解剖学。前不久研究生毕业。”

　　言罢，还微微抬了抬下巴。

　　虽然语气平淡，却藏不住臭屁。

　　“哇，真厉害。”林桪非常走心的夸赞道。

　　不过泽卿还是感受到了敷衍。

　　就像家长一样，在哄孩子。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泽卿转头问她。

　　“我们不是女女朋友关系吗？”林桪问泽卿。

　　“如果你愿意的情况下，我也不介意。”泽卿道，语气充满了认真。

　　“我谈恋爱，一生只谈一次的。”泽卿看向林桪，目光中盈着热烈的韧劲。

　　“我当然愿意，一点也不介意。我也没谈过恋爱，所以我们可以一起去进步。”林桪说得随意，却是认真。

　　“嗯。”泽卿应了声，站起来，伸出手，“请多指教。”

　　林桪低头展颜浅笑，也站起身，伸出手，道，“请多指教。”

　　言罢，还摆了摆交握的手。

　　“如有不足，还望海涵。”泽卿说完，露出来真诚得体的微笑。

　　“是在下承蒙关照，也请笑纳我满腔欢喜。”林桪学过知足常乐的道理。

　　“我可以吻你吗？”林桪问她，眸中溢着期待。

　　泽卿点点头，林桪便立即吻了上去。

　　一吻毕，林桪抱着泽卿平复气息。

　　“我今晚要去试个镜，你配我去好不好呀？”林桪向她撒娇。

　　“我今晚也有试镜，我业余爱好写作。”泽卿为难说道，“我是无聊，也是第一次卖版权。如果我不参与，其实我不愿意翻拍的。”

　　“你要试镜哪部戏呀？”林桪问她，没准是一部戏也说不定。。

　　“《争渡》。”泽卿道，“我笔名云雁。”

　　“我们是一部戏，不过，为什么叫云雁？”林桪笑容满面。

　　“取自‘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选择了云雁二字，而云雁本身就是文官绣的飞禽。”泽卿说道。

　　“你给我讲讲这部作品吧。”林桪说道，坐了下来。

　　“嗯。”泽卿应完，也在旁边坐下了。

　　“《争渡》，取自‘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争渡的止境，是自渡。”泽卿顿了顿，道，“剧本你看了吧。主角其实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极致的共情能力。她是心理医生，心理医生是治心病，快乐是痊愈的圭臬。我不知道怎么演戏，但从角色出发，这是她一切行为的根蒂。”

　　说完泽卿看向林桪，观察她的神色。

　　“哦，我懂了。但是我的外貌会不会不太合适。”林桪问道。

　　“无所谓，我这部作品本来就没主人公的外貌描写。何况，心理医生长的漂亮，不是令人愉悦的吗？比起凶神恶煞的大汉，漂亮大姐姐，似乎更加可信。”泽卿随意道，反正她是作者，她说了才算。

　　“我小说和电影开头，是一个女生的跳楼。都是第一卷的故事。父母离异的高中女生，在压迫之中跳楼。第一幕就是跳楼那一幕。她找了警察，打了父母的电话，但是只有警察到了现场。主角也正好赶上了热闹，出示证件，上去和警察一起谈。主角救了她，她放弃了，可没几天，她又跳楼了。没通知任何人，悄无声息，留了一份遗书。开头和结尾都有提到过主角。主角是难受的，她厌恶这世俗。但从父母身上，她好像能理解，她共情后，好像没人有错。”泽卿说了故事开端。

　　“我记得主角是有头疼的。这件事主角会头疼对吧？”林桪说着，手指点了点太阳穴。

　　“对，所有要皱眉的克制，眸中藏着烦躁。”泽卿说道。

　　“后来，主角的警察学姐找到她，她去了派出所实习。但没过几天，出了事。一个疯狂的人，杀人放火，拍下视频发给警方。凶手被抓住后，调查了他，发现他年少时，被恋童癖侵犯。而他的手机里，有位心理医生。主角知道他的经历，已经可以共情。而那位心理医生是鼓励他犯罪的。当她同情所谓的‘恶’，也在与所谓的‘善’，渐行渐远，站在了对立面了。那位心理医生也早就住了院。他的儿子受过霸凌。也因为他，一步步演戏，入戏太深，患上微笑抑郁症。”泽卿继续讲道。

　　“而那位心理医生也受过心理治疗，主角想找到真相，却发现一个组织。她感受到了害怕，放弃了侦查。谁也不知道会怎样。后来，她疲倦了，到了学校做心理老师了。她想治愈年轻的人。至少，主角也有自私的一面，她舍不得一个妙龄少女的辞世。”泽卿的声音戛然而止了。

　　故事也就到此结束。

　　“所以，无论是谁，主角都能共情，并且同情。知道了危险后，主角不想多管，也无力去改变。所以，她最后选择了校园。她舍不得年轻女孩们死。即使她们不快乐，但要生活下去。”林桪总结。

　　“嗯。”泽卿点了一下头。

　　“离试镜的时间还有很久，我们出去玩吧。”林桪提议。

　　“嗯。你决定吧。”泽卿看向林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