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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迟到的)情人节&(提早的)元宵节贺文小短篇 ...

  •   “我说小老板,你这够特立独行的啊,人家情人节都是红玫瑰,你卖橙玫瑰?”

      燕市台安路商圈,在林立的写字楼和综合体夹缝中,一家和行色匆匆的人潮有些格格不入,色调温柔忧郁一眼看去就让人忍不住陷入慢节奏的花店前,一个经常路过这里的中年男人和正在扎花束的青年男人聊了几句,青年男人穿着一件牛仔布围裙,说起话来也带着几分慢条斯理,花店前用洋桔梗和银叶菊装饰的木牌上烫着几个木纹字,写着“时来运转”。

      这家花店就叫时来运转,青年男人名叫元时,是这家花店的老板,中年男人走后,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早在几周前他就为了今年的情人节预订了一批空运的进口玫瑰挚爱系列,这个系列的玫瑰色艳而饱满,刺还特别多,对这片CBD许多追求格调的白领来说,这扎手的刺正是将真玫瑰与各种仿玫瑰月季区分出来的最好证明。但不知道怎么的,以前都没出错过的进口商会将他预订的烈焰搞错成了橙汁,送来了这大片的橙玫瑰。

      橙玫瑰的花语是羞涩而神秘的爱,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并非不适合情人节,但到底不如红玫瑰受众广,少有人问津,元时加急又订了一批当地合作花田的红玫瑰,但情人节红玫瑰吃紧,到这会花还没有送来。

      元时的花店不大,但胜在位置好,就是众多写字楼之中,一早忙到现在,之前预订的花束都已经扎好写好了卡片,元时今日没空亲自送货,约了物流小哥,正在帮物流小哥装货,店前还来了几个客人,一辆奔驰重卡开到了花店前,元时一回头,卡车刚好停下,车屁股就在他旁边。

      元时还没反应过来,车厢的门就被打开了,一卡车红玫瑰差点闪瞎了他的眼,他惊喜对物流小哥道,“我订的红玫瑰终于到了。”

      元时转头看向车门,就见打开的车门里先出来了一双长腿,再然后,下来了一个身高腿长的年轻女人,风衣墨镜,长发红唇,微一抬头就自带有镇场气势扑面而来,元时下意识闪过一个念头,这花田现在连招个送货员都得看脸看腿看气场?或者是花田老板忙到亲自出门来送货了?

      不过想归想,元时还是很快迎了上去,女人看着他,他等了几秒钟,“不……给我签收单吗?”

      这会,正好店外的客人喊老板,元时只好对女人道,“麻烦稍微等我一下。”

      等元时招呼完客人回来,女人已经摘下了墨镜,一双眼看过来,元时莫名觉得腿软了一下,他估计这个送货员不是老板就是老板请来帮忙的新手外援,签收流程都不清楚,于是自己先哼哧哼哧搬完了红玫瑰,对女人道,“没有签收单也没事,反正我们也合作挺长时间了,回头我就把尾款打过去。”

      元时抓紧时间去收拾红玫瑰了,走回店里的时候他老觉得女人有些眼熟,没忍住回头,结果正好和她四目相对,不知怎么就有一种做坏事被抓的心虚感,连忙收回了视线。

      女人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难得因为诧异放空了一下,重卡停在路当中有些阻碍交通,她将车开出去停在路边,单手扶着方向盘,皱了下眉,然后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响了两下电话就被接了起来,“齐总。”

      女人发出一声哼,对面小心翼翼道,“齐总,战果如何?”

      女人面无表情道,“轿车后备箱装花太俗?要玩就要玩大的,一卡车花才够刺激,保准心跳加速瞬间心动?”

      “齐总您别学我说过的话,您这样我好心虚。”

      “他把我当成了送货的。”

      对面激动道,“他是眼瞎吗?”

      女人打断了对面的嚷嚷,“轿车、后备箱,给你一个小时准备好。”顿了顿又补充道,“要当中用花摆出一个心那种。”

      “这样不…”对面咽了口口水,把“俗吗?”两个字吞了下去,“好,我这就去安排。”

      快到中午的时候,时来运转的花店前面,一辆车稳稳停下,元时透过玻璃门看了眼那辆绿牌照的特斯拉,以为是来买花的客人,但是车门打开,那双长腿迈出来,然后长腿的主人走出来的时候,元时有些不解,他走出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车上下来的女人打开了后备箱盖。

      元时觉得自己心脏骤停了一下,虽然后备箱里满满的玫瑰花配色有一些迷,但中间那颗红玫瑰组成的红色爱心实在让人无法忽视,他也实在没明白眼前这个状况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齐阮。”女人对元时道,“我的名字。”她递给元时一张名片,干净到几近空白,只有名字和联系方式,但这个名字,瞬间让元时突然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她眼熟。

      齐阮,擎天科技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擎天科技上周刚刚上市成功,最近经常在各个热门公众号里被点名,连带着这位颇有传奇色彩的女总裁,也时常被提及,就在前两天,元时还在其中一个公众号的文章里,看到过她的照片。

      “齐总,这花……”

      “送你的。情人节快乐。”

      元时觉得他的大脑基本就处于死机状态了,齐阮摘下了墨镜,她看了元时一会,似乎在评估下一步是否应该直入正题,紧接着在下一秒,她就有了决定,“明天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送花,约饭,下一步大概就是看电影,如果被齐阮的秘书听到现场,她大概会忍不住吐槽,齐总追求人的套路,还活在上个世纪。

      “不是……等会,我们以前认识吗?”

      “现在认识了。”

      齐阮素来行动力惊人,后备箱里的花被搬到花店后,元时的表情还处在一种懵乎乎的状态,于是她很快转变了战略决策,戴回墨镜,上车前对元时道,“你可以慢慢考虑,我明天再来。”

      元时看着特斯拉绝尘而去的车屁股,整个人都像被按了暂停键,客人来的时候他机械地动作,客人用支付宝扫码付款的时候,他还输错了小数点,幸亏是往小里算了,在客人的提醒下重新收了一笔。

      “滴滴。”门外传来了喇叭声,一辆五菱货车停在了店门口,“元老板,收花了。”

      男人一边搬花一边道,“抱歉啊,今天太忙,来晚了。”

      元时看到了他熟悉的那个花田送货员,反应慢半拍的元时这会终于突然意识到,“齐阮……早上卡车里的花……”他一拍脑门,“要命。”

      特斯拉只开了出去一条街,再一个转弯,齐阮进了和时来运转花店就隔了一条马路的写字楼,这座写字楼一共108层,最顶上有两层的旋转餐厅,从45层到66层是擎天科技的办公地点,齐阮坐电梯来到66楼,一个三十多岁的干练女人迎了上来,“齐总,视频会议在二十分钟后开始。”

      总秘书离开后,一个二十多岁的小秘书跑了过来,这个新招进来没多久的年轻姑娘苏米更像是齐阮的生活助理,她跟进了齐阮的办公室,“齐总齐总,效果如何?今晚需要订烛光晚餐海景套房吗?”

      齐阮看了苏米一眼,她掏出了一本记事本,用笔和本子来记录是齐阮的习惯,她的记事本一本本都写的密密麻麻的,不过这一本是干净崭新没有用过的那种,打开来,扉页上写着一句话,“2.14,宜出击。”

      齐阮翻过来,在第二页落笔,因为字写得不小,也没有避着苏米,所以苏米很清楚地看见齐阮在第二页写下,“一击未中,猎物性子慢,宜徐徐图之。”

      元时忙了一整天,晚上想起白天被送花的一幕,莫名觉得脸有些发热,他洗了把冷水脸,双手撑在水池台盆前,脑子里的两道声音就像小天使和小恶魔在博弈交锋一样。小恶魔说,“这不就是你的菜吗?自带酷帅气场的干练小姐姐。”

      小天使怒目,“二次元的菜能和三次元混为一谈吗?”

      小恶魔狞笑,“你敢说你刚才心脏没有砰砰跳,还不快答应躺平等撩,你一个男人,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小天使道,“一个都不认识的人为什么会平白无故来送花约饭。”

      小恶魔又道,“你还怕人对你有所图谋不成,以她的身家,你身上有什么好图的?”

      小天使道,“就是这点才奇怪,以她的身家,你有什么好图的?”

      电话铃声打断了小天使和小恶魔的交锋,元时擦了擦手拿起手机,里面传来了熟悉又陌生的方言声,“阿时,我是婶婶。”

      元时的声线低了下去,“我知道,堂弟的药费我前几天刚打到你的卡里。”

      “那个,已经收到了,今天给你打这个电话,是你弟最近终于谈到了一个不介意他生病的女朋友,不过对方家长提出要男方准备婚房,你也知道,以你弟的情况,相到个媳妇不容易,我和你叔觉得这回怎么都得咬咬牙把婚房给买了,就想问你要个几十万。”

      对面说的是要,而不是借,元时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我哪里来这么多钱。”

      “我听人说,你几年前卖了老家的房子在燕市买了个店面房,现在那一带的房价已经翻了好几番…”

      “婶婶想让我卖房?”

      “也不是这么说,是换个房,你卖了房只要拿出一部分给你弟,其他的,你可以换个房价不那么贵的地方重新买个店面。”

      元时许久没有说话,对面听起来有些急了,“阿时,你可别忘了,你弟是为什么生病为什么没上成大学。”

      “我知道了。”

      元时挂断电话,眼神有些放空地看着天花板,刚才因为白日里的事而带来的遐思全都已经散了,一个遥不可及的人带来的影响,怎么能比得上就在眼前的现实。

      来买花的客人时不时会和元时聊天,说小老板你这个地理位置这么好,一定赚得不少吧。

      赚得确实不算少,但他却攒不下任何钱,因为几乎全部的盈余,都用来给堂弟购买高价的进口药了。

      抽屉里,还收着巴黎Flower Secret专业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可他根本没有出国去FS进修的可能。他用了很多银叶菊来装饰店面,因为喜欢银叶菊雪绒羽毛状的外形,银叶菊的花语是收获,他又到什么时候才能时来运转,得到真正的收获。

      第二天,情人节的余温还没有过去,买花的人也比平时要多一些,元时将滞留的橙玫瑰搭配其他植物扎成花束、小花篮,忙到快中午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昨天说今天会再来的女人,下意识地看了眼门口,已经快十二点了,门外空荡荡的,然后又有些自嘲地收回了视线。

      “叮当。”门上传来了撞击声,元时抬起埋在花丛中的脑袋,看着走进门的女人,没收住有些惊愕的表情,齐阮的手里提着食盒,“刚才来过一趟,没进门,看你很忙。”

      齐阮想找个空地把食盒放下,一时都没找到,元时往围裙上擦了擦手,把她带进里间,找个张空桌子把食盒放下,一层层打开,还冒着热气的菜卖相喜人,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齐阮递给元时一双筷子,元时看了她一眼,她掀了下眼皮,“怎么?”

      “没什么,你比我想象中,看起来还要年轻一些。”饭快吃完的时候,元时忍不住道,“我能问为什么吗?”

      “嗯?”

      “昨天那些花,我们素未谋面…”

      “素未谋面?”齐阮打断了他,“是你忘了而已。”

      元时惊讶道,“我们认识?不可能,认识我怎么可能忘记。”

      齐阮道,“没关系,忘了就忘了,反正,现在又认识了。”

      饭后,齐阮没有马上要离开的意思,“我在旁边看你做花艺,你不介意吧?”

      元时摇头,“不过,你不忙吗?”

      “人生大事,需要放在其他事之前。”

      元时重复了一遍,“人生大事?”

      齐阮的视线直勾勾盯着元时,“你懂的。”元时从来没在一个女人身上见过这种充满侵略性的眼神,她的视线仿佛在攻城略地,要将他从里到外,侵占地一分不剩,元时都能脑补出她接下来要说的两个字,睡你。

      不过现实是,他听见眼前的女人说,“明天,看电影吗?”

      花送了,饭也送了。齐总觉得是该到看电影的时候了,元时推说没时间,她也没再更进一步追问,在旁边看着元时扎了一会花束,一点多的时候,她起身离开,元时突然喊道,“等下,这个送你。”他递给齐阮一小捧用牛皮纸包扎的手捧花束,绿绣球白绣球搭配同色系的花叶,齐阮用一只手接过来那束不算大的小捧花,“你这意思是,告诉我我还有希望?”

      绣球的花语是希望,元时只是随手把自己最喜欢的配色给了她,根本没想到这一层,连忙否认,“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所以我,一点希望也没有?”

      “不是……我不是……”元时特别后悔自己那一下的手贱,他舌头打结两回后特别蹩脚地试图转移话题,“没想到你知道绣球的花语。”

      “别的不知道,就这个,刚好知道。”齐阮看了眼手里的绣球花,又看进了元时的眼睛,“两年前,曾经有人送给过我一朵蓝色绣球花,告诉我,绣球花代表着希望。”

      元时愣道,“是,我?”

      “对。”

      元时努力回忆,才想起似乎在某一个他要关店门的冬天傍晚,他看见了一个蹲坐在自己店门外的人,冬日的夜色降临的很早,他看不清那人的样子,甚至不知道是男是女,只觉得她身上有种失去希望的消沉感,于是将今天没有卖出去的绣球花送给了她。

      齐阮道,“两年前,我和我的团队濒临解散的边缘,项目进行到一半,产品还没有研发成功,却找不到投资,眼见着所有心血都要夭折。”

      她对元时道,“那天,我在附近的国金大厦被第五十九个投资人拒绝,所有人都不相信我的VR项目会成功,都觉得那是痴人说梦,那天晚上,我原本已经决定放弃了。”她微微笑了一下,“是你让我决定再坚持一下,于是我找了第六十个投资人,拉到了第一轮融资,度过了那段最困难的时候。”

      擎天科技起家的就是其突破性的虚拟现实技术,随着擎天科技的崛起,虚拟现实也成为了如今势头最热的技术,作为擎天科技的实际控制人,齐阮如今的身家,可想而知。

      “我总算知道前因了。”元时又再次绕回了之前的问题,“就算我们勉强算是曾认识,我以为齐总的眼光,应该更高一些才对。”

      齐阮感兴趣道,“你觉得我的眼光应该是什么样?”

      “和你一样功成名就叱咤商场的人物?或者齐总更喜欢长得好看的,娱乐圈的当红小生,随便挑一个哪个不胜过我?”

      齐阮笑了笑,“可惜,我的眼光,恰恰好就是你的样子。”

      元时手下一颤,捏坏了一朵玫瑰,“你这样,我真的很难坚持本意。”

      “什么本意?”

      “我们不太合适,不在一个圈子,我,高攀不起。”

      齐阮没立刻反驳他,只是问道,“为什么很难坚持?”

      元时低头修剪着花枝多余的叶子,没有看着她,而是对着手里的花道,“因为你是,我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在现实中遇到的,理想中的那款。”

      齐阮眼中的光芒,明显亮了一下,她说,“既然如此,加个微信,明天一起去看电影吧。”

      元时最终还是答应了,齐阮在苏米的建议下千挑万选买了一部小众文艺片的票,结果电影散场的时候,元时对齐阮道,“你怎么会远这部电影?”

      齐总背了一段特别走心的影评,元时哦了一声,突然道,“可你刚才睡着了。”

      齐阮严肃道,“你看错了。”

      元时没忍住想笑,他也确实笑了,他搔了搔头,“其实我也没太看得进去。”

      “你喜欢看什么电影?”

      “动作、科幻一类的,或者爆米花片,更大众一些的那种。”

      齐阮松了口气,口味一致就好,刚才那种,她实在是不太能看得懂。

      齐阮基本不是每天也隔天就会来花店报道,有时候元时在插花,她在旁边带着笔记本电脑开会或是干活,偶尔还会陪他一起去送花。就像元时说的,理性中的那款对你横撩竖撩发起攻势的时候,基本就只有丢盔弃甲所有防线溃不成军的份。

      这天元时一起床,就用糯米粉搓了一些元宵,还做了馅,因为不清楚齐阮的甜咸喜好,所以各做了一些,快中午时他下好元宵捞出来,正好看到齐阮发来的微信,说她今天有事去邻市估计当天回不来了。

      元时自己吃了一大碗元宵,下午物流小哥收了货走后,元时都收到一个加价的急单,他亲自去送了花,傍晚回来的时候,在店门外看到了特斯拉的车屁股,他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齐阮跟在他身后进了花店,元时问道,“不是今天回不来吗?”

      “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元宵节,就赶回来了。”

      “吃晚饭了吗?”

      “还没有。”

      “我早上做的元宵还有一些,给你热一热?”

      “好。”

      齐阮不挑,把一碗甜咸混在一起的元宵吃了个精光,放下碗感慨道,“要是经常能吃到你做的东西,我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我突然发现……”

      “什么?”

      元时刚才撑着下巴在看她吃元宵,这会放下了手道,“你真是,情话技能满点。”

      “这是看见你,就发自内心冒出来的。”齐阮一本正经道,“所以我能有这个荣幸吗?可以吃到你做的其他东西吗?”

      元时看着她,其实齐阮已经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了答案,她故意继续问道,“我好像在你以前的朋友圈里翻到过你自己做的馒头,面条。所以你什么时候,下面给我吃。”

      元时一个愣神,耳根刷的红了一片。

      齐阮道,“我是说,下碗面给我吃,小老板你不要污。”

      元时又好气又好笑,还有点燥,明明你自己重音放的地方在误导我,你还好意思说我污。

      元时锁了店,两人沿着街散步,渐渐走到了江边上,夜风吹过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齐阮突然道,“你把花店店面,挂出去卖了。”

      元时点了点头,齐阮问他为什么,出了什么事,他低声道,“也没什么,就是要需要钱。”

      他抬眼看到齐阮关切又怕他不想回答欲言又止的样子,对她道,“不是什么苦大仇深的事,就是,堂弟谈了个对象,需要买婚房。”

      “堂弟谈对象你还负责婚房?这样的堂哥是国家发的?”

      “我刚上大学那年,堂弟高考,我爸在家突发脑溢血,我妈走的早,家里就我爸一个人,幸亏隔壁叔婶发现,把我爸送去了医院,但却耽误了叔婶原本打算给堂弟送考的计划,堂弟在去考试的路上,出了车祸。”元时叹了口气,“他没能考成试,还落下了病根需要终身服药。”

      “所以,你觉得他的车祸是你爸造成的,是你需要去补偿的?他结婚你买婚房,他以后生孩子了,你来养?”

      元时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父亲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躺了一段时间还是离开了,高中毕业的时候他已经年满十八,父亲也在那时就将家里的房产证写上了他的名字,大学毕业那年,他就不顾老家亲属的各种责骂,卖了老家的房子,买下了当时房价还不算很贵的店面,开了时来运转花店,后来,燕市地价房价疯长,但他也从来没想过转卖来赚一笔。

      从他开始赚钱,堂弟高昂的进口药药费就都是他在供养,在老家的所有亲戚眼中,这都是理所应当,是他元时欠了堂弟的,但这个永无止尽永远填不满的沟壑,确实给他带来了难以想象的疲惫。

      元时看着齐阮,大概是觉得心累,他的眼神看起来就像是只在求安慰求摸摸头的奶狗,软萌可欺,完全煞到了齐阮内心最深处,但这个可欺,齐阮心道,是只有我可欺。

      元时也不知道是在问她还是问自己,“我该怎么办?”

      他能付这么多年的药费,就说明他内心,其实也抱着亏欠感,让他一下子撇清关系不现实,齐阮道,“一次性付清。”

      “什么意思?”

      “亲兄弟明算账,让他们开个价,签好协议公证,一次性还清,以后互不相干。”

      元时眼睛亮了一亮,这样需要一次性付出的代价肯定不会小,但他却是完全愿意的,有一种,买自己一个自由身的感觉。

      店面很快有了买家,对方买下来只做投资,愿意继续租给元时,元时当即签了租房协议,卖房款一到位,他就买了回老家的车票。

      擎天科技,66楼,有人问总秘书两年都没休过大假的齐总怎么会突然想到休长假。

      “问苏米。”

      “啊。”苏米连连摇头,表示她不知道,但她脑子里却想起来齐总昨天来交待她休假期间一些事的时候,她无意在那本被她暗搓搓里称为老古董追求计划本的记事本上,看到了最新写下的那一页,“最后一层壳能否剥开,在此一役。”

      元时在车站检票口遇到了他意想不到的人,他惊愕地看着齐阮,“你,你怎么来了?”

      “你私奔不带我,我只能把自己打包送来了。”

      元时哭笑不得,她人都来了车票都买了,两人一起上了车,元时和人换了个座坐到齐阮身边,六七个小时的车程后,两人下火车又转了两次车,来到了元时出生的县城。

      元时后来无数次回想这一次行程,内心都复杂的无以复加,如果不是这次突然袭击,他也不会在叔叔家门口无意听到关于当年父亲急救堂弟车祸的真相。

      叔婶打了120后,就送堂弟去考试了,路上车祸,叔婶都是轻伤,只有副驾驶座的堂弟伤得最重。救护车耽误时间破门才将父亲送去了医院,后来的一切,不过是一场专门来欺骗他的恃恩挟报的戏码。

      元时坐上了回燕市的火车,齐阮看起来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我很好,不能更好了,我现在一身轻松,以前那些,就当都喂了狗。”

      回到燕市没多久,就接到了熟悉的电话,“阿时,不是说要回来的吗?怎么还没到,钱都准备好了吗?我们看好了一个楼盘,就等……”

      元时啪得挂了电话,他连挂三次过足了瘾,才在婶婶快抓狂大骂的声音中道,“以后,婚房药费,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赤佬……”旁边还夹杂着堂弟的骂声,说他是个卖花的娘炮,元时音色平常,“你们当真对我有恩吗?元健出车祸的时候,是叔叔在开车吧。”

      对面似乎一惊,但元时已经懒得再说,他挂断电话把相关的几个号码全都拉进了黑名单。

      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被这些枷锁扣住,元时想,大概齐阮的重卡开到店门口的时候,就是他时来运转的时候。

      他也不想再因为高攀不起这样的理由,推开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再遇到的人,对方已经将所有枝条递到了他的跟前,等他去攀,他手脚并用,也不会再放开了。

      小秘书苏米终于在齐总的记事本里,看到了一句,“猎物已擒获,好好养一辈子。”以及下一页新的开始,“待睡。”

      回来一段时间后,元时厚脸皮地找到了买下花店店面的投资人,也是他现在的房东,问他能不能再把店面买回去。

      “唔,我得问问……”

      元时一愣,对面道,“毕竟我只是代人买下了这里。”

      元时突然就想起了自己这顺利无比的卖房过程,没有还价,全款付清,签买卖合同当日,对方主动提出的出租意向,一个名字在眼前呼之欲出。

      这天齐阮出现在花店的时候,元时问她,“是你买下了这里吗?”

      齐阮没有否认,“这是一个,对我有很重要意义的地方。”

      甚至后来擎天科技选择如今这座写字楼作为办公地点,也是因为,她曾经在这里的邂逅。

      元时想从齐阮手里买回花店,齐阮道,“下次吧,反正我会给你留着,这笔钱,去做你一直想做的事吧。”

      “你是说……”

      “去FS上学吧,我看到你抽屉里的通知书了。”

      “我出国那一年,我们就是异国恋,你不会担心吗?”

      “担心什么?”齐阮扬眉,“你还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女朋友吗?”

      元时摇头道,“不能。”

      齐阮想了想道,“不过在你走之前,我还是要盖个戳留个记号。”

      那天所有的情绪都很到位,一切都发生的顺理成章,鸣金收兵后,齐阮对元时道,“当时我拉到第一轮融资后,我给自己定了一个三年计划。”

      “什么?”

      “这个计划有两个议题,第一个,是三年内我要让擎天科技上市。第二个,是……”齐阮亲在他眼睛上,“睡你。”

      恭喜齐总,计划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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