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幻境（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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娆娘的眼前模糊，再看时，时间已经到了她遇见微澜的时候了，只是这次她仿佛是第三人，半透明的身影站在一旁，看着她二人的争吵。
湘娘知道了她与微澜互生了情愫，便与她大吵了一架。
“你可知这感情一事，本就十有九悲，更何况你们二人同为女子，艰难险阻便是更甚！”
湘娘的脸色难看，鲜少看见她这般发怒的时候。
娆娘倔强地看着她，“可是那又如何！”
“世俗的目光我何惧！只要我与她皆不在意便是了！”
湘娘深吸了一口气，她闭眼稳了稳自己的情绪，良久，她缓缓开口道，“你们这时不在意，以后呢？”
湘娘看着她，眼中装着她那时不懂的复杂，“世间之事，岂是每件事都能如最初一般坚定的？”
“你们如今可以信誓旦旦地说不在意，可是日后呢？”湘娘一步一步靠近她，轻轻抚了抚她的脸上发红的掌印，却被她赌气地躲过了。
“日后微澜姑娘可会如此坚定？在她容颜逐渐衰老之时，可会生出怨怼之心与后悔之意来？”
“娆娘，这些你都不敢肯定的。”
湘娘放下了手，叹了一口气。
“娆娘，你们二人是不同的，与其日后难过，不若如现在放弃。”
“可我只要现在不后悔便足以！”娆娘大声道，随后，她低了低头，抿唇轻声道，“湘娘，日后你别管我了。”
娆娘绕过湘娘准备离开，在错身之时，她还是顿了顿脚步，轻声却坚定地告诉湘娘，“也许早在我未化形时她肯为我遮雨时我便动心了... ...”
离开时她碰见了年少时的之恒，也只是点点头便离开了。
娆娘站在一边，看着自己当时离开的背影，若是问她如今后悔吗，她依旧还是摇摇头。
... ...同为女子又如何，她不会后悔的。
相反，她很庆幸。
另外一边，萤灯已经出了小灯仙的幻境。
她迷迷糊糊地离开了南山深处，也忘了自己是如何拿到澜生花的，只记得自己回去以后师傅治好了微澜的病，但是转眼间便看见了满目火光。
“师傅... ...”
“快走！离开南山！”
萤灯喃喃，失神地看着师傅拖住贼人的脚步为他们争取离开的时间，而微澜他们茫然地被别人护着离开。
思仲师兄带她往南山脚下赶去，山脚下的南山小镇也尸首成堆，血雾弥漫。
鼻尖似乎又弥漫起了各种血液的味道，绝大多数都是香的，但这让她感觉一阵反胃想吐... ...她感觉眼前一片血色，怎么会那么浓郁，这些味道都是无辜人的血... ...她宁愿不要闻到这些！
从前会笑着给她塞点心的张婶藏住了他们，自己却被贼人两刀砍死倒在血泊与一堆尸首之中，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们的方向。
思仲师兄护着她躲藏着往南山小镇外走，可贼人到处都是，怎么躲呢？
“思仲师兄！”
萤灯紧张地看着思仲师兄为了护着她硬生生地扛下了一刀。
“我、我给你包扎，你等一下，你等一下，很快就没事了，对，很快就会好了... ...”萤灯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小破包，摸了个空才发现小破包被落在了屋子里。
“你离开后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再也不要回来了，把这里的一切都忘了，知晓了吗？”思仲师兄的脸色苍白，他按住她，将她轻轻抱在怀中，像小时候一般安抚地轻拍着她的背。
她看着那双她最喜欢的眼睛，如深海一般包容的眼眸中不再含着笑意，反而严肃郑重。
“在这边！”
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找的，不远处传来一声喊声。
“师兄！”
萤灯拉着他的袖子，“别说了，我们一起走！”
“我走不了了。”思仲摇了摇头，唇瓣有些发紫。
萤灯这才发现这些人的刀上全是毒。
萤灯有些着急，小破包不在身上，她现在也配不出解药。
他轻轻笑着，还如从前一般月明清风，他轻轻地摸了摸萤灯的脑袋，低声叮嘱道，“要躲好，要离开，要忘记，别出来。”
“宵小之徒。”
萤灯从来不知道自己清风明月的思仲师兄也会这般轻轻松松地用四个字便把人的怒火挑衅起来了。
他将仇恨引在自己身上，让人无暇顾及她离开的动静。
萤灯眼睁睁被那些人一刀一刀砍死，他面色都未变一下，只是在她忍不住想要冲出去的时候轻轻摇了摇头，他做了个口型，萤灯看见了，他在叫她离开。
雷声轰鸣，似是惨死人们的冤吼，大雨漂泊，似要洗尽这夜的血色。
萤灯浑身被大雨打湿，身上寒冷，眼前也被模糊，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她不敢耽误，雨幕中，她只能一边擦着一边往外跑去，她不明白，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
她只知道他们只是救了一次人，看了一次病，却不知道怎么后来搭上了这么多人的性命... ...
不知跑了多久，她被绊了一跤，跌倒在地上，跑了这样远了，地上坑洼积攒的还是混了那般冤孽的血水。
“十三娘？”
萤灯不知何时已经出了幻境，心中还残留着那般强烈的情绪，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看见了在她不远处的那道熟悉的身影。
十三娘还是如初见时一般，一身素雅，双目之上戴了一条有暗纹的白娟。
十三娘朝她点头示意。
还没等萤灯张口想问她的时候，十三娘的一句话让她僵在了原地。
“萤灯，你在幻境所经历的是你即将要经历的真实的未来。”十三娘“看”着萤灯有些无措的模样，最终还是心软了些，“灵明山不可干预外界之事，这些事情的发生也是必行的轨迹，但思仲气数未尽，我可救他。”
“什么条件？”
萤灯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
凡事都要有代价。
“你，莫怕。”十三娘顿了顿，“只是一个约定。”
“你放心，不是什么为难人的条件，待你回去以后便会明白了。”
萤灯微微放下了心，但也只以为十三娘口中的“回去”指的是回南山去。
“好，我会记住的。”萤灯郑重地道。
“那那些无辜的生命真的不能救吗？”萤灯有些犹豫地开口，尽管她知道结果，但她还是忍不住期待一下，万一呢？
但是没有万一。
十三娘摇了摇头，很坚定地打破了她的期待。
“萤灯，生离死别乃大自然之规律，世间万物皆有灵，也皆有自己的命数，你怎知你插手干预了不是害了他们呢？”
萤灯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也没有强求，只是有些失落。
十三娘抬手，似乎想要摸了摸萤灯的脑袋，犹豫了一番，还是覆了上去，“莫要难过。”
萤灯点了点头后，十三娘便收回了自己的手。
“萤灯，哪怕你自己会死，也愿意去救思仲？”十三娘轻声问道，似乎是希望她再考虑考虑，“除了约定，你可还需要拿自己的命来换的，这样也愿意？”
“愿意。”
萤灯毫不犹豫地点头。
随后，萤灯看了看四周，这是一个普通的山洞，她站起身出去一看，四周是高不见顶的峭壁，她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问道，“这可是南山深处澜生花所在之地？”
“是。”十三娘点了点头，抬手一指，“你可是要它？”
萤灯顺着看去，眼前一亮，那峭壁之上随风舒展绽放的不正是她要找的澜生花嘛！
“是它！”萤灯高兴地道。
萤灯正要往峭壁之处去，却被十三娘轻飘飘地拦下。
“十三娘？”萤灯疑惑地看着她，有些不解。
“萤灯。”十三娘轻轻唤她，“你可想好，幻境中杀了所有人的正是无双城城主府，你当真要救那无双城城主府的大小姐？”
萤灯抿了抿唇，反问道，“为何不救？”
“你不恨她吗？”十三娘的声音中似乎含着笑意。
萤灯点点头，“恨。”
“那为何还要救？”
“我恨他们因为一己之私要葬送这么多的生命，如果可以，我恨不得他们都死。”萤灯垂着眸，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可是很难评，我在幻境知道未来，可以杀死他们，但是他们不知未来，也还没动手，便没有莫须有的仇恨在其中，可是我如果不杀死他们，他们后面便可能会动手... ...这是相左的，很难说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萤灯抬起头，眼中认真而坚定。
“可是我是医者，我会尽医者的责任去全力为她取得澜生花救她，但是仇我也会自己报。”
“他们合该有选择的。”
萤灯看见十三娘在她说完以后笑了，似乎有些欣慰之意。
十三娘摸了摸她的脸，“你已经很棒了，萤灯。”
“你成长了很多。”
萤灯被她说的一头雾水，但也没去纠结，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幻境（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