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锦年》渡尘歌

3、梦锦安.三

　　段锦出去后先是去找了王夫人，王夫人正在做着刺绣，看见段锦过来后便问他“晚饭吃过了不曾？”段锦忙答吃过了，与王夫人闲聊了一会，段锦便有些困了，王夫人见状让他回房睡觉。临走前忽然问了一句“你爹找的那伴读……”“年纪有点大了，其他都好得很，娘放心便是。”听了这话王婉方放下心来，段锦走到一半，忽又觉得忘记了什么事情。“完了，今天的芝麻糕没吃！”他忙转回王夫人屋中，王夫人看见他去而复返很是疑惑，得知缘由后不由发笑。“多大的人了，还整天惦记这几块点心。”说罢将那盒芝麻糕让他拿走，临走又给了他个锦囊，说“过几天要上学堂了，到时候在路上看见什么想买的便买，别乱花就是。”段锦对这意外之财喜欢的紧，搂着王夫人脖子亲了她一口，这才一跳一跳的出去了。王夫人笑着看他走远了，又拿起针，一阵一阵在灯火下绣起来。
　　杜沉安和衣躺在床上，忽听得院门轻响一声，便知道是段锦回来了，他赶忙下床迎出去。段锦见他出来，说“你还没睡？那刚好来我屋中一趟。”杜沉安便跟在段锦身后进了屋，段锦进屋便找自己扔在桌上的卖身契，杜沉安看他在桌上桌下一阵乱翻，便知道他在找什么，转身去柜子上拿了那个盒子给他。“这种东西，少爷还是小心保管，您出去后小的看到此物被扔在桌子上，便帮您收了起来。”找到了盒子，段锦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便说“我不喜欢为难别人，若哪天你不想呆在这了，跟我说一声，到我屋中拿了这卖身契走人便是。”杜沉安一听便单膝跪地说“少爷不要再说这种话，若是对沉安不满意，打发我去找老爷便是。”在油灯的火光下，段锦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杜沉安，高挺的鼻梁，两道剑眉斜飞入鬓，此刻他低着头，段锦看不到他的神色。
　　“没有的事，你卖身契在我这呢，不用那么拘谨，喂，给你。”段锦递给他一块黑不溜秋的东西，杜沉安忙接了，谁知手上稍稍用了些力，那物便碎成了一块块粉块，杜沉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喂，不能那样拿的，你那样用力肯定会碎的。”看着他有些慌乱的样子，段锦也不好笑他。“这是芝麻糕，我们这里人不吃的，你应该是没见过，来，张嘴。”杜沉安顺从的张开了嘴，段锦用两根手指挟起一块芝麻糕放进了他嘴里。杜沉安没吃过这东西，只觉得除了甜之外，并无其它特别之处。段锦问他好不好吃，他刚想回答，谁知一张嘴便被那粉呛住了，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段锦简直快要忍不住笑出声，忙打发他去干活“我要睡觉了，去提两桶水来。”杜沉安只当是自己搞的段锦不快活，忙出去提水
　　不一会，杜沉安提着两木桶温水回来，将水倒到浴桶中便去唤段锦，段锦让他自去回房休息。谁知出来后发现杜沉安还在自己屋中，段锦三步作两步飞扑到床上，说“我要睡了，你可以去睡了吧。”杜沉安应了一声 ，却并未出去，而是找来一块布巾为段锦擦干头发上的水，“头发未干便睡觉，容易头痛。”擦完又为段锦将枕头拍松，才自回屋去睡。
　　“这伴读倒是十分贴心，以后岂不是我什么都不用惦记了。”段锦心里想着，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因为不用再去正堂用早晚饭，也就无人再来叫段锦，段锦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伸个懒腰，看见天色大亮，便知睡过了。他忙出门去叫杜沉安，一开门便撞到了一个人怀里。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杜沉安，杜沉安服侍他洗脸漱口，收拾妥当后，段锦的肚子不争气的“咕——”了起来。杜沉安便将食盒取来。
　　段锦本以为要吃冷饭，谁知米粥和小菜都是温的。“怎么睡到现在还是温的?”“小的怕您吃冷饭伤胃，一直在热水里浸着。”段锦刚问完这个问题，突然又想到“你为了等我到现在也没吃东西?”问完他就知道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他不吃杜沉安是不可能吃的。于是便不再多问，只是在杜沉安收拾残局的时候告诉他“以后我的房间你可以随便出入，不必等我睡醒，你清晨便来喊我起床就是，还有，真的叫不醒，你先吃不必等我，我自然饿不着。”杜沉安嗯了一声权当回答。
　　吃完饭段锦也无事可干，便拿出字帖开始描红，王夫人从小便要求他练字，雷打不动每天三张，后来王夫人不再管这事，段锦却将这习惯保留了下来，写的字虽不算十分出色，却已然有了几分风骨。杜沉安回来后看见他描字，便静静站在他身边，看的出了神。段锦有意试试这伴读的水平，便让杜沉安些几个字给他看，杜沉安便接了笔，在那纸上写了几个字。段锦看他运笔便知有人教过他书法，但握笔的手却有些颤抖。“平常不常拿笔啊，沉安。”听到段锦叫他沉安，杜沉安的手抖的更厉害，险些握不住笔。“平日无甚时间去练这个，让少爷失望了。”段锦突然好奇他究竟原来是做什么的，便问他“你之前都干什么营生?”“在酩翠楼给人端茶倒水。”
　　杜沉安不太愿意提及自己的过去，段锦却不明白。“酩翠楼是什么地方，茶楼吗？得空了你带我去一趟，我请你喝茶，让你也体验一下别人给你端茶倒水。”杜沉安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他，便说“那地方可不单喝茶，少爷是去不得的，去了老爷该罚我。”段锦一听更好奇了，还有他不能去的地方，他字也不练了，追着杜沉安便要问那酩翠楼是个什么地方，杜沉安拗不过他，便告诉他那酩翠楼乃是锦安第二大的青楼。段锦虽未去过，却也曾从下人门的交谈中偷听到过，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一时红了脸不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