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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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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西的父亲祖籍是东北,母亲祖籍是哪她也不知道,她的母亲是维吾尔和俄罗斯的后裔,很漂亮。这两个人的结合是当时的新闻,民族的不同,来自家族的干扰都没有阻止他们。可结婚第八年,林西两岁,哥哥八岁,父母便离婚了。
林西不知道父母为什么会离婚,她甚至连好奇的打探心理都没有,在她看来,他们的结合就是个错误,生了她和哥哥更是错。
哥哥给了母亲,她判给了父亲。
父亲什么时候喜欢上喝酒的,她不知道,她的记忆里,父亲对酒比对她亲。
通常的时候,父亲在外面喝酒,回到家里扔给她一些吃剩的饭菜,全当她是个小猫或者小狗,只要不饿死她,父亲的责任就尽到了。用父亲的话说,一个女孩子,能长大嫁人就可以了,什么培养读书都是为别人付出,没必要,她出生在这个家是她的命不好,认命吧。
不到五岁的林西就已经学会了做饭,还要照顾经常喝醉的父亲,她没有去过幼儿园,会唱的歌也是跟院子里的孩子学的,更多的时候她只是在旁边看那些孩子玩,她有几个很旧的玩具,是哥哥来看她的时候送给她的,一个布娃娃,一个会弹琴的木偶,一个不倒翁,这是她唯一的三件玩具,她不管换什么房子,这几件玩具都是她最先要拿走的珍贵物件。
父亲对她的严厉是在喝酒以后,因为她长的很像母亲,还集中了父亲的优点,她比母亲更漂亮,父亲看到她就要骂母亲,骂的很难听,那时候她听不懂父亲骂的是什么,反正骂人的话是不好听的,听的时间长了,她也麻木了,她从来不研究父亲骂的是什么。
小小的她要给父亲洗衣服,还要打扫房间,还要做饭,她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这天,是林西的生日,哥哥放学的时候来了,他不喜欢父亲,每次来看林西都是找父亲不在家的时间。
哥哥给了她一块蛋糕,说是用自己的零花钱买的,已经十一岁的哥哥很心疼的看着林西狼吞虎咽的吃着蛋糕,看着林西消瘦的肩膀和吃的模样,哥哥知道,林西经常吃不饱。
父亲有钱,但经常不买菜,他给林西钱的时候是在要林西给他买酒的时候。
周围的好心邻居经常悄悄的给林西一些吃的东西,还不敢让父亲知道,否则他会趁着酒劲骂人,满院子的骂。
哥哥跟着母亲过,母亲在一家美发厅打工,没有任何手艺的母亲靠打工的钱养活哥哥和她也是很不容易的。
经常她在想,为什么,母亲不要她,而要了哥哥。
哥哥看她吃完蛋糕,就走了。
她非常的高兴,感觉今天特别幸福,因为哥哥来给她过生日,还给了她一块蛋糕。
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今天也是她人生悲剧的开端。
很晚的时候,父亲满身酒气的回来了,林西知道,父亲又喝醉了。果然,父亲摇晃着躺在沙发上,大喊大叫的骂人,最后恶狠狠的让林西给他泡茶,暖壶里没有了开水,林西赶紧到厨房去烧开水,父亲边骂人边喊:“为什么泡杯茶都泡不来,没用的东西,养你白养,不如养条狗。”
林西害怕父亲来打她,只要父亲喝醉,十次有八次要动手打她,打她的时候还叫骂着母亲的名字,林西知道父亲恨母亲,可不明白为什么总是把恨发泄在自己身上,一个刚刚满五岁的孩子,是不可能明白这些的,她除了哭,没有别的选择。
今天父亲一直没有动手打她。
水开了,林西小跑着去提开水壶,平时她都要踩一个小板凳,可这天她着急的忘记了端小板凳,大半壶开水在她纤细的柔弱的小手上,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离开了煤气灶,她的小脸每次在提水壶的时候都挣的通红,这次比以往更红,冒着热气的壶嘴朝着右侧,她想把壶嘴转过来对着已经放好茶叶的杯子,可水壶太重了,刚刚离开炉子的水壶又偏着座到炉子上,父亲又在狂喊:“水呢,死人啊,烧个水也要半天啊。”
这声音把林西惊的再次使劲,水壶底一边离开了炉子,另一边带壶嘴的没有离开,却从壶嘴里流出了滚烫的开水,顺着林西的右胳膊毫不犹豫的灌进去,林西一声惨叫,本能的扔下水壶,熟不知这一扔反而加速了水壶的水更快速度的往她的胳膊里灌水,滚烫的开水顺着衣服袖子流进了她小小的身体……她稚嫩的肌肤被滚烫的开水烫熟了,她痛的昏了过去。
林西醒过来的时候,除了钻心刺骨的痛,其他什么感觉也没有,她的细细的右胳膊和瘦弱的身体被绑在白色的绷带里,她被完全隔离,她扭头看看周围,白色的墙和穿白衣服的医生还有在特护病房外哭泣的母亲。
她对母亲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尽管母亲哭泣的很伤心,可林西却感觉她是在哭别人,不是为自己哭泣。
下午的时候看到哥哥在玻璃窗上对她招手的时候,她的眼泪象决堤的洪水冲了出来,她大声的哭喊起来,是因为痛,是因为看到了哥哥。
父亲是第三天才来的医院,还是邻居陪着来的,他内疚的看着林西,当看到到包裹在纱布里的林西脸色苍白,很虚弱的躺在病床上,似乎随时都可能消失的时候,他终于爆发出消失了几年的父女之情,他扑到林西床前大哭,哭的很伤心,哭的象个孩子,许久才抬起头对林西说:“西西,爸爸对不起你,都是爸爸不好,爸爸发誓以后再不喝酒,以后咱父女俩好好过日子,我一定好好对你。”
林西看着父亲也一起哭了,她被父亲的话感动了,她多么希望能和父亲好好的过日子,象邻居家的文文生下来没有了妈妈,可她的爸爸对她好的经常让林西羡慕嫉妒的发疯。
在医院的三个月是林西最幸福的三个月,母亲几乎天天来看她,哥哥也是天天来,父亲还和母亲说话了,那时候林西才感觉到家是什么,一个完整的家在医院里给了孩子多么美妙而残酷的感觉。
林西渐渐的好起来,但她不希望出院,她希望这样的日子能长久点,再长久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