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的宠溺》梧仙谪

3、第二章

　　在不大的院子里，阿贵陪星儿练了两个时辰的武功，他只教了几招简单实用的招式，这样星儿学起来也不会有什么难度。
　　期间，星儿看到阿贵徒手劈断一根大腿粗的木桩时，好奇地问他:“爹爹武功这么厉害，为何不去做武馆教头，或者押镖的活儿，却要去码头做苦力呢？那多浪费呀！”
　　阿贵笑了笑:“这都是爹爹瞎练的，不成什么气候，武馆和镖局可看不上我。”
　　星儿仰脸崇拜道:“不会呀，在星儿心中，爹爹是世上最厉害的。”
　　阿贵打趣道:“那你可得学到要领，别到时候人家把你欺负得比这次更厉害了。”
　　星儿拍拍胸脯，保证道:“一定不会，到时候，星儿给爹爹报喜讯！”
　　“若是再欺负你再还手，可不能主动惹事啊……”阿贵有些不放心地叮嘱着。
　　星儿调皮地冲阿贵眨了眨眼，“那当然咯，星儿从不招惹是非，爹爹是知道的。星儿去洗澡啦，爹爹累了一天先回屋休息会吧。”
　　还不等阿贵答话，星儿已经一溜烟地跑进澡房去了。
　　阿贵笑着摇了摇头，走回了屋内。

　　当阿贵也冲好澡，准备走进房间时，在门口就看见，星儿早早便躺在了他的床上。
　　阿贵无奈地看了看隔壁紧闭门的一间房，这是很久以前，特地收拾出来给星儿的单独卧房。
　　“爹爹说过许多次，星儿长大了，应该自己睡一间房。”阿贵道。
　　星儿仰起婴儿肥的脸蛋，嘟嘴道:“星儿也说过许多次，只有爹爹在枕边才能睡得着。”
　　站在门口蹙眉看着她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阿贵败下阵来，径直走进去。
　　将摇曳着的灯火熄灭后，阿贵便在这张曾因随着星儿的长大，睡两个人太挤了，被他扩张过两次的床外侧躺下。
　　星儿是枕着阿贵的手臂睡的，夜夜如此，根据她的说法，就是能入睡得快，夜夜如此，阿贵都已经习惯了。
　　可今夜，平躺着的阿贵自知已经睡下挺久，可身旁那人，好像还没睡着。
　　大抵是因为睡前练了武功的原因，星儿觉得此刻自己半点睡意也没有，翻了几次身后，便百无聊赖地取下脖子上，那枚从小就一直戴着的黄色小玉珠把玩起来。
　　阿贵闭了许久的眼睛睁开了，扭头轻声道:“还不睡么？”
　　听到声音，星儿兴奋地猛地抬起头，尽管额头磕到了阿贵的嘴巴也毫不自知。
　　“爹爹也睡不着么？”
　　嘴唇处阵阵的麻敢令阿贵有些不自在，他不着痕迹地将脑袋转正，盯着上方漆黑空洞的屋顶，清了清嗓子，这才道:“你总在旁边动，要我如何睡。”
　　星儿失落的低下头:“对不起爹爹，星儿不动了，星儿好好睡觉。”
　　阿贵最见不得星儿这样的，想了想，道:“嗯，若现下星儿还不困，那爹爹陪你说说话，可好？”
　　“真的？”星儿重新仰起头，阿贵不用看也知道，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定正看着自己。
　　他微微点头:“嗯。”
　　得到肯定答复，星儿犹如铜铃般清脆的声音，又恢复了往常的欢愉:“爹爹，星儿跟你说个事。”
　　阿贵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星儿可是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么。”
　　星儿呵呵傻笑道:“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就是星儿脖子上一直戴着的这珠子，今天才知道，上面刻的那个字是一个姓氏，念‘缪’。”
　　听了这话，阿贵心头一颤，语气也变得有几分僵硬起来:“噢，是么……”
　　星儿没发觉阿贵的异样，语气仍然很开心:“是呀，星儿想，这会不会就是星儿原本的姓呢？爹爹不是说过，捡到星儿时，这珠子就已经在身上了么？话说，爹爹姓什么呀，星儿似乎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阿贵咽了咽口水，硬扯出了一个微笑，尽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自然些:“星儿一下子蹦出这么多问题，让爹爹如何回答？”
　　星儿把珠子重新戴上，然后像只兔子般往阿贵的臂弯里钻了钻:“那爹爹就再讲讲，捡到星儿时候的事吧，星儿想听这个。”
　　“这事，爹爹这些年已经讲了不下百次了吧，星儿还不腻么？”
　　星儿拨浪鼓似的摇着头，撒娇道:“不腻不腻，只要是爹爹讲的，星儿再听个上千万次也不会腻。好爹爹，讲讲吧～”
　　阿贵苦笑:“那好吧。当年啊，爹爹才十九岁，也就比你年长个两岁吧，那时刚放工回家，路上经过一垃圾筐时，就听见你哇哇地在里头哭。那时候我就想啊，眉眼这么端正的一个女娃娃，养大兴许能卖个好价钱，所以便将你抱回家咯。”
　　星儿轻捶了两下阿贵的肋骨，嗔道:“真坏啊爹爹，现在呢，星儿这么乖巧听话又能干，可还舍得卖掉？”
　　阿贵故意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有何不可，这买家爹爹都已经物色好了，等时机合适，就把你送过去。”
　　星儿怔道:“什么时机？”
　　阿贵捏了捏星儿的脸蛋，佯装认真道:“还不够胖，买家说瘦不拉几的孩子他不收。”
　　星儿以为阿贵是说真的，急得连忙抱住他的胸膛，哭腔着道:“不要，星儿死也不去！呜呜……”
　　阿贵没曾想星儿的反应会这么大，赶紧反搂着她的一颤一颤的肩膀，安慰道:“别怕别怕，爹爹说笑的，怎可能舍得卖掉咱们可爱又漂亮的星儿呢！”
　　“真的？”
　　“当然，爹爹可以发誓。”说着，阿贵就要竖起起誓的手势。
　　不过星儿没等他说出誓言，便将他的手按了回去。
　　她在阿贵怀里吸了吸鼻子，随后仰起脸，撇嘴道:“以后爹爹再不许说这种吓唬人的话了，不然，不然星儿就再也不理你。”
　　借着床头窗外映照进来的星光，阿贵望着星儿那张让人想捧在手心里疼的俏脸，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好，爹爹再也不敢了。”
　　话音刚落，星儿忽然在阿贵左脸颊上“吧唧”地啄了一口，然后满足地闭上眼睛，“星儿要和爹爹一直在一起，永远永远都不分开。”
　　此时的阿贵，仿佛被那突如其来的一口勾了魂似的，许久没回过神。
　　等他反应过来时，怀里枕着他胳膊的女孩早已呼吸平缓，睡得正酣。
　　阿贵心情复杂地凝视着星儿的睡容，恍惚发现，曾经还没及膝高、整天要抱抱的小女孩，如今已经真的出落成大姑娘了，回想起当年……
　　现今轮到阿贵失眠了，他微微抬头，目光移向打开着的窗外，湛蓝色的夜空里，满天繁星带着他的思绪飘回十五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