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我和猫猫的一切》此山中

4、第 4 章

　　2020年5月1日

　　我开始思考学文学的意义。

　　高中的时候极其任性，明明知道自己更擅长文科，偏偏要选择理科以证实力。

　　然而事实是：不擅长就是不擅长，学不会就是学不会。

　　没有天分就该大胆承认。

　　我承认了，但还是不死心。所以在理科班吊车尾吊了两年半以后，高考分数刚过二本线。

　　没错，高中的时候很多人都劝我转文科，连老师也在劝。但我还是坚定地拒绝了。人总要尝试的吧？我对自己说：郝平凡，我希望你能成为那种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所左右的人。你千万不要因为任何一个人而把自己的理想变成将就；也不要因为任何一件事而把自己的底线变成笑谈；任何时候都不能丢掉自己的信念。

　　后来很多人问我后不后悔，他们的理由是：如果你当初学文，或许能考一个好大学。

　　可是我不过才二十来岁，我的人生还没正式开始，如果这个时候让我说出“后悔”二字的话，那么我将不再是我。

　　高考之后的暑假我去了很多地方，也看了很多闲书。

　　我看到一首名为《波兰来客》的小诗：

　　“那时我们有梦，

　　关于理想，

　　关于爱情，

　　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

　　如今我们深夜饮酒，

　　被子碰到一起，

　　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我很震惊，文学难道真的那么有魅力吗？

　　所以我决定大学学文学，我承认自己总是很偏执，但这并不代表我没有方向和思想。

　　然而我惊讶地发现很多学校汉语言专业都不让理科生报考。

　　最终，千挑万选之后，选了一个口碑并不太好的学校。

　　但值得庆幸的是，一志愿录取。我可以学文学了！

　　不幸的是，这所学校......嗯。文化氛围可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地浓厚。

　　我终于进了梦寐以求的文学院。我以为这次我可以真正地追逐梦想了。但是师资力量的差别让我认识到自己的天真。

　　好吧，没事，我可以上网查资料。所以摇摇摆摆三年半，我成了一个半吊子。

　　我当然没有放弃。

　　哪怕现在只是个服务员，我依然热爱文学。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在朋友圈发过这样一段无比矫情的话：

　　“为什么选择文学呢？
　　无他，贪生而已。

　　两袖清风自然不能当饭吃。

　　可是这个世界总还是有仰望星空的人；有喜欢看月和云的人；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伤春悲秋的人以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

　　如果大家都向往却不敢成为这样的人，那么坚信文学的我们大可一试。

　　毕竟这世界长风浪漫、霁月光明。

　　所以不要问文学有什么用，因为“没有人询问金丝雀的歌声或美丽的落日有什么用。”

　　现在看来这段话矫情的要命。也不知道当初写这段话的时候有没有一点羞涩嘿嘿嘿。

　　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我为自己谋划和计算，我在一次次的打击中站起来，擦干头上的汗继续狂奔。

　　如果我注定只能在赛道上追逐别人的脚步，那最起码不能被汗水迷了眼睛才是。

　　忽然想起来小时候骑着骆驼拍照的样子。被一堆大人围着，问各种各样的送命题。

　　每个小孩应该都被问过这样的话吧：

　　“谁和谁，你更喜欢哪一个？”

　　“你长大了想当什么呀？”

　　“你有什么梦想？”

　　我更喜欢哪一个呢？为什么不能是都喜欢呢？

　　我想成为什么呢？为什么不能成为自己啊？

　　我有什么梦想呢？为什么不能做自己的梦想呢？

　　当然，小时候的我当然不是这么回答的。那时的我对所有的问句都特别真诚，我认认真真回答过无数成年人的问题，但是我的问题，时至今日也没有人回答：为什么我们不能成为自己？

　　初学文学时，我接触到这样一段话：“我们误落在尘网中的人，大概是不自知觉的。昏昏地生，昏昏地活过了几十年，什么妻子呀，衣食呀，功名呀，迷魂汤般的给他喝下去，于是他又昏昏地老去，死去。他不知道为什么生，也不知道为什么死;病了，他诅咒他的病，老了，他怨恨他的老;他又不知道为什么病，为什么老。这种人，世界上大概都是。我以前，因为儿子死了，我哭;因为命运太苦，我要自杀，这都是昏昏地无所知觉。我们做人，根本就是罪孽，那儿子死了，是自然地死去。而且我只有生他养他的力量，我是没有可以使他不死的力量的。”

　　是啊，我们都是误落在尘网中的人，我们之中的大多数都浑浑噩噩的活着。生命的价值、人生的意义、梦想的重要性......这些我们总在思考却始终没有答案的问题，可能会在某一天豁然开朗。

　　我们没有使什么不死的能力。

　　那么文学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很抱歉，时至今日我依然无法作答。也许明天就会有答案了，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但是没关系，我愿意寻找，哪怕它无影无踪。

　　我只能说感谢文学让我坚持我的偏执，感谢文学让我认清生活的真相并依然热爱生活。

　　我一直都不太幸运，等公交总是错过，过路口总是红灯，买彩票总不中奖，生活总不如意.......太多太多让人崩溃的瞬间汇集在一起，反而那些不如意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了。

　　所以我总庆幸，庆幸自己学了理科，也庆幸自己选择了文学。

　　庆幸自己到现在还不曾后悔过。

　　那么，我在自己的眼中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呢？

　　大概是一个白日梦想家，一个执拗又可爱的愤青，一个书长安马蹄和举杯邀月的烂诗人，一个爱着朗朗世间和清风明月的理想主义者，一个写着无人收录的文章却还坚定地相信未来的废文收藏家吧。

　　对了，还是一个幻想家。

　　今天的幻想是：如果床再大一点，今天可以滚出一片江山。

　　但是可惜它只有一米宽。

　　好吧，白日梦想家要睡觉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