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万人迷的那些年》一鼓清雷惊蛰后

4、第四章

　　王水仙此刻就像一只暴怒的狮子，手口并用奋力输出。
　　旁观者众多，却无人敢出言劝和。
　　事实上，王水仙他们目前只知晓王秀英被季常气的喝农药死了，还并不知晓王秀英是在蒋月月和季常的刺激之下喝药死的。
　　然而只是这样就已经使得王水仙怒火冲天。
　　这是季常所没能料到的。
　　在季常看来，王秀英爹不疼娘不爱，回娘家都能被赶出来。那所谓的娘家人又会为她出头呢？王秀英的死应该就像湖面落下的石子，虽有波澜，什么波浪都翻不起来。
　　谁会想到王水仙不仅带着王家人来了，看架势，不得到一个满意的说法还不罢休了呢？
　　季常并没想到这不过是一个开始。
　　一个他受难的开始。
　　对王水仙来说，女儿的死亡并不像她曾经所骂的那样：赔钱货，死了干净。
　　要问这王水仙为何如此对待自己的女儿，这还要说一说王水仙的经历。
　　重男轻女，自古以来便有这么个问题。
　　曾经的王水仙也是其中一个受害者。
　　早先，年轻的王水仙也曾暗自发誓：以后绝不让自己的女儿重蹈覆辙。
　　可后来，天不遂人愿。
　　王水仙嫁给了相隔数十里的王老三。农村，男孩固然重要，可男娃子多了也是不值钱的。更何况在上世纪资源本就匮乏，尤其是地方偏僻的农村，你有他无。
　　王老三是上过学的，高中学历也算了不得。可惜不太懂得人情世故，因此在家里并不得宠。不会说好话就算了，也不会来事儿。用王水仙的话说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
　　可王水仙是个好强的，资源有限，便要去争，这妯娌之间便相处不好。婆媳之间因为婆婆的偏袒等原因发生数次冲突，王水仙和王老三就渐渐成了被嫌弃的一家。
　　村人的闲言碎语，婆婆的针对，妯娌之间白眼争吵让王水仙逐渐变得泼辣，和事佬的丈夫一比更显她凶狠泼毒。
　　这些本都没改变她的思想，一直到她生了女儿，而其他妯娌的第一胎都是儿子。
　　生孩子本就艰难，王水仙醒来什么都没有：丈夫被支使着下地干活，不在身边；婆婆翻着白眼，给了一碗凉水，“生个丫头片子有什么用”。
　　王水仙的心里拔凉拔凉的。还没出月子便要下地干活，辛苦生下的孩子被婆婆放羊似的带着。
　　每日早出晚归，曾经设想夫妻和睦，共同抚育孩子的美好生活宛如梦幻泡影，不需要风吹，就“砰”的一声炸了。
　　她慢慢地慢慢地，在潜移默化中被改变了思想。在儿子降生后，她看着婆婆公公的笑脸，妯娌阴阳怪气却递上的一碗鸡蛋汤，看着女儿和婆婆相似的模样，她终于变成了她最讨厌的那种人。
　　人最怕的就是比较，王水仙没上过学，不懂什么道理，她无法说服自己生男生女都一样。
　　生男孩，旁人都夸你一声能耐，你这个人就有了存在价值，在婆婆面前也能理直气壮，抬头做人。
　　生了女娃，坐月子给个鸡蛋都是婆婆慈悲。月子做不完照样下地，隔三差五更是找个理由骂的你抬不起头，村子里的碎嘴婆娘还要在背后耻笑，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如何在这种环境里坚守自我？
　　闲言碎语逼死人的。
　　身为芸芸众生的一员，王水仙无法脱离时代残留的桎梏，也无法脱离周围环境的影响。
　　她只是和周围的人那样，和上一辈那样，和上上一辈那样过完自己的一生。
　　如果王秀英没死的话。
　　王水仙形容不上来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感受，她只觉的自己很痛，很后悔。
　　而现在这些痛和悔都化作辱骂，责问，对着季常。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好受一些。

　　天色渐渐晚了，夕阳西坠，留有一丝余晖。
　　李云燕抱着孩子突然从屋内跑了出来：“娘！大姐是因为季常和别人勾搭被大姐看了个正着才气的喝药的！季常这个王八蛋还打大姐！”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哗然，相互窃窃私语。王家人大惊，随即暴怒。
　　王前途上前一把揪住季常的领子，一拳打了过去！随后薅着领子半提着季常怒问：“说！怎么回事！”
　　院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这其中当然有我们星黎的作用啦。
　　三岁的小孩能做些什么呢？
　　三岁的小孩可以做的多了去了，不要以为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在带球跑的总裁文里，三岁宝宝已经是一名成熟的黑客了。现实生活中，但从语言方面来讲，有些灵敏的宝宝已经可以逻辑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更何况季星黎本人就十分聪慧，现在更是换了星黎的芯子。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之前，李云燕正和两个孩子抱头痛哭，小姑子进来看看两个孩子后又出门去看自己大姐了。
　　已经死去的王秀英就躺在堂屋正中，身下铺着一块凉席，身上蒙着一块白布。王秀云，也就是李云燕小姑子，季星黎二姨，正呆呆的坐在王秀英一旁默默哭泣。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不提王秀云是怎么看着大姐的尸体回忆往年,我们把目光转向我们的主角——星黎小朋友。
　　抱头痛哭的三人口中都断断续续地叫着王秀英的名字，李云燕痛呼大姐，边喊边说当年王秀英给予她的帮助。
　　王老太太这般不好相处，她嫁进来后也遭过不少罪。早已嫁人的王秀英回娘家的时候偷偷给过她不少帮助。
　　不说别的，李云燕先前生出个女孩时，王太太脸一板，孩子抱都没抱转身就走，连口水都没递。孩子他爸到是买吃的去了，自己吃饱了回来，带了两个加点肉腥的烧饼，然后找护士要了口热水。还是大姐听说她产子，给她弄了一碗红糖鸡蛋。
　　就这，足以让李云燕记住她的恩情。
　　两个孩子呢，口中叫着妈妈，哭的更是撕心裂肺。
　　星黎就是这个时候揭发的季常：“爸爸.....坏，爸爸......害死了......妈妈......呜呜，呜呜。爸爸......赔我......妈妈......”
　　季星辰听着弟弟喊，也跟着喊，叫爸爸把妈妈还给她。
　　季星辰不如星黎聪明，但也懵懵懂懂的知道妈妈的死，父亲脱不了关系。但是她并不知道这些事要给自己妈妈的家里人说。
　　李云燕听见后，顿时大惊失色。她连忙擦擦眼泪，将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的放在自己腿上，仔细问：“黎黎，你和舅妈说，你为啥说是你爸爸害死了妈妈？”
　　星黎头皮发麻的坐在李云燕腿上，不适的动动小屁屁，强忍羞耻感不断在心底催眠自己：“我是小孩子，我是小孩子，我今年三岁，我今年三岁。”
　　他小声抽噎着：“我想妈妈......回来......回来看......爸爸......月姑姑......羞羞......妈妈打......怕怕......叫姐姐，回家......妈妈，妈妈没有了！呜哇~”说到这里，又伤心的大哭起来。
　　原来，小季星黎和姐姐出去玩，没过多久他便想妈妈了。
　　三岁的小孩子粘妈妈正紧。
　　看姐姐玩的开心就自己偷偷跑回了家。谁能料到呢，季常和蒋月月的亲密，王秀英和两个人打起来的场景都被躲在大门后的季星黎看了个正着。
　　在今天上午，小小的季星黎是和王秀英前后脚进的门。小季星黎在前，王秀英在后。
　　小季星黎进门后，一眼就瞧见了亲亲我我的季常和蒋月月，只不过他个子小，季家大门里的过道一侧堆了一堆带叶子的树枝，正好遮挡的干干净净。
　　最近村里有卖树的，买树的只要主干，其他的分支树叶就被同村子的人各自折走，留下树干便可。卖树的主家也愿意，因为村子里的人卖树皆是如此，谁没有折过别人家的呢。
　　小季星黎记得妈妈的话，羞羞的事情小孩子不可以看，他悄悄的溜走，在门口又看到了正回家的妈妈。小季星黎眼珠一转，偷笑着躲在大门后。用枝叶盖住自己的双脚。
　　对于小小的季星黎来说，他不过像往常一样，和妈妈躲猫猫。
　　他看着一切的发生。
　　爸爸和月姑姑被打了出去，妈妈好生气。小季星黎有些害怕。他想去找姐姐一起去哄妈妈。妈妈说她最爱自己和姐姐了。
　　等到两个孩子回来，王秀英已经喝下了农药，看着两个孩子小心笨拙的哄着自己，她的心软了，人也冷静下来。她开始感到后悔。王秀英以为孩子回来看到自己不高兴才想尽办法哄自己高兴，她并不知道这一切都被季星黎看个正着，并造成季星黎极为悲惨的一生。
　　季星黎和季星辰上一世悲惨的命运当然不是偶然。
　　上一世的蒋月月虽然如愿嫁进季家，但因为季星辰和季星黎迟迟不肯接受蒋月月做自己的母亲，与她并不亲近，蒋月月心里着急，使尽各种手段都不能如意。
　　在季星黎十一岁的时候，蒋月月给季常生的儿子也已经5岁了。5岁大的小豆丁什么也不懂，整天跟在哥哥姐姐后面。小孩子总喜欢和大孩子一起玩。
　　但季星黎不愿意，他心里恨极了这个家。
　　当他逐渐长大，慢慢明白到母亲死去的那一天所发生的的一切，他的心里便产生了仇恨。
　　仇恨如同春日洒下的种子，风一吹，便蔓延至整个原野，在父亲的冷漠中，仇人的嘘寒问暖中逐渐茂密。
　　害死自己母亲的人整日在自己面前乱晃，极力讨好的行为下隐藏着贪婪，强烈的欲望几乎要喷薄而出。他心生厌恶，却什么也做不了。
　　少年还是太过年幼，在再一次拒绝带弟弟，并把弟弟推倒后，少年和父亲发生了巨大的争吵。在女人的故作维护中，冲动的话语破口而出：“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妈就是你们害死的！我都看见了！早晚有一天我会替我妈报仇！”通红的双眼凶恶的看着面前的两人，宛如野兽锁定仇敌般执着，凶狠，不死不休。
　　蒋月月被看的心底发慌，她终于意识到季星黎是她无法用情感去操控的了得。她害怕季星黎所说的一切都会实现。
　　如果你无法得到你想要的，那么就毁掉他，让他再也爬不起来。
　　蒋月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