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菠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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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宋泠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报表，手指在键盘上机械地敲击着。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桌面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这是她入职「星耀传媒」的第三个月，也是被部门主管张涛刁难的第三周。
“宋泠，这份方案重做。”张涛把文件重重摔在她桌上，油墨未干的纸张被震得散开，“连基本的数据逻辑都不对，你大学四年学的什么？”
宋泠看着文件上鲜红的批注，指尖微微发颤。这份方案她熬了两个通宵，每一个数据都反复核对过。张涛转身离开时，她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嗤笑——那是实习生小林的声音。自从张涛把小林调到自己组里，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小泠，别往心里去。”邻座的吴姐递来一杯温热的咖啡，“张涛就是看你不顺眼，上次团建你拒绝了他的敬酒，他肯定记恨上了。”
同事小田也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吴姐说得对，你干脆请个病假避避风头？张涛最近接了个大项目，等他忙起来就顾不上找你茬了。”
宋泠勉强扯出个笑容，抿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她突然觉得累极了。从入职第一天起，张涛就以各种理由给她增加工作量，故意安排她加班到深夜，甚至在例会上公开批评她的工作成果。最过分的是上周，他把客户投诉的责任全推到宋泠头上，明明那份策划案是他亲自审核通过的，甚至她的工作内容里本就不该有这份策划案……
手机在抽屉里震动，是卜一发来的消息：「下班一起吃饭？老地方等你！」宋泠刚要回复，张涛的声音再次响起：“宋泠，这份报表五点前交给我，做不完就别下班了。”
她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已经三点半。整整三十页的财务报表，密密麻麻的数据需要重新核对，就算她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在一个半小时内完成。
“张主管，时间太紧了......”
“完不成？”张涛挑眉，镜片后的眼神带着恶意，“那你自己看着办吧，不想干就趁早走人。”
办公室突然陷入诡异的安静，所有人都装作忙碌的样子，却悄悄竖起耳朵。宋泠感觉有无数道目光刺在背上，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张主管，我申请离职。”
这句话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阵阵涟漪。吴姐和小田同时惊呼出声，张涛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露出胜利者的微笑：“想走？没那么容易，主动离职可拿不到赔偿金。”
“我不在乎赔偿金。”宋泠的声音出奇地平静，收拾文件的动作有条不紊，“在这里工作的每一天都让我觉得窒息，与其继续被刁难，不如痛快离开。”
小田抓住她的手腕："小泠，你别冲动！至少等公司主动开除你，这样还能拿到一笔补偿。"
“是啊，张涛就是想逼你自己辞职，你不能如他所愿！”吴姐也急得不行。
宋泠摇头，把整理好的文件堆在桌上：“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我真的撑不下去了。”她转身看向张涛，目光清澈而坚定，“张主管，我的离职申请稍后会发到您邮箱。”
说完，她脱下工牌放在桌上，抓起包走出办公室。电梯下行时，手机不停震动，同事群里炸开了锅，大家都在议论她离职的事。只有卜一的消息让她稍微好受些：「敢欺负我家泠泠，我这就去给你撑腰！」
走出写字楼，傍晚的阳光依旧刺眼。宋泠眯起眼睛，正犹豫要不要现在给卜一打电话，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宋大小姐终于想通了？”
她转身，看见余寒倚在车旁，双手插兜，嘴角挂着惯有的戏谑笑容。夕阳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那张过分英俊的脸此刻看起来格外欠揍。
“你来干什么？”宋泠皱眉，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余寒是她发小，也是徐微之的好友，两人从小斗到大，见面不互怼两句就浑身难受。
“来看看某位大小姐被职场霸凌后，是不是哭得梨花带雨。”余寒上下打量她，“看来我低估你了，还挺硬气。”
宋泠翻了个白眼："要你管？"她抬脚要走，却被余寒拦住。
"上车，我送你。"余寒打开副驾驶车门，"卜一让我来接你，她说你现在肯定需要人陪。”
“我不需要。”
“别嘴硬了，宋大小姐。”余寒扯住她的手腕，“你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难不成要流落街头？”
这句话戳中了宋泠的痛处。三个月前入职时，她图方便住进了公司宿舍，虽然条件简陋，但胜在离公司近、租金低廉。如今主动离职，按照宿舍管理规定，她必须在一周内搬离。最近她也在网上找过房源，可地段合适的房子租金太高，价格亲民的又离市区太远，通勤时间长到难以承受。
见她不说话，余寒语气软了些：“上车吧，徐微之在我那儿收拾出一间客房，暂时住下没问题。等你找到合适的房子，再搬走也不迟。”
宋泠跺了跺脚，最终还是坐进车里。引擎发动的轰鸣声中，她望着窗外后退的街景，突然觉得眼眶发热。原来逞强到最后，还是会在熟悉的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想哭就哭吧，我不会笑你。”余寒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带着少见的温柔。
“谁要哭了！”宋泠倔强地扭过头，却听见余寒轻笑一声。
“好好好，宋大小姐最坚强。”他顿了顿，“不过说真的，就这么放过张涛？”
“不然呢？”宋泠苦笑，“去举报他职场霸凌？我没证据。”
“证据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余寒瞥她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徐微之认识不少媒体人，只要把张涛的所作所为曝光......”
“算了。”宋泠打断他，“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牵扯，离开就是最好的报复。”
余寒沉默片刻，说：“行，听你的。不过要是哪天你改变主意了，随时告诉我。”
车子驶入繁华的市中心，霓虹灯次第亮起。宋泠看着车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心里渐渐平静下来。或许离开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至少，她还有卜一、余寒和徐微之这些朋友。
手机突然响起，是卜一打来的视频电话。接通后，卜一夸张的大脸立刻占据了整个屏幕：“泠泠！余寒接到你了吗？没把你扔半道上吧？”
“放心，我还活着。”宋泠忍不住笑了，“倒是你，这么晚还不回家？”
“我在给你准备惊喜呢！”卜一神秘兮兮地眨眨眼，“等你到了就知道啦！”
挂断电话，宋泠转头看向余寒：“她又在搞什么名堂？”
“谁知道呢，那丫头的脑回路一向清奇。”余寒耸耸肩，“不过肯定是为你好。”
宋泠没再说话，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车子缓缓驶入一个高档小区，停在一栋别墅前。推开车门，夜风裹挟着花香扑面而来，远处传来隐约的欢笑声。
“欢迎回家。”余寒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宋泠抬头，看见别墅二楼的窗户透出温暖的灯光。她突然觉得，或许未来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至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她还有这样一处可以停靠的港湾。
“愣着干什么？”余寒已经走到门口，回头看她，“再不走，卜一该把房顶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菠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