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急救室 ...
-
隔天上午，张硕在群里问：请问，今天会邀请我们参加生日宴吗？还是二位神仙要过二人世界
沈弈：我们昨晚二人世界过了，今天邀请你们
张硕：？沈弈你不要搞黄色，我们这是正能量群聊
沈弈：？@张婷，婷姐管下家属
李楠楠：@张婷
蒋铎：@张婷
张硕：。。。你们是不是玩不起。。。
之前群里一直没有张婷，张硕想拉她进去但一直都不敢说，上次张婷袒露心意后直接问张硕：“你们是不是有个群？为什么不拉我进去？我不能进去吗？”
张硕马上就把张婷拉进了群里。
自从张婷进群，张硕经常出现在群里的不当言论就得到了有效的治理，张婷平均每天收到十几条艾特，叫她管管张硕。当下就是一个大型告状现场——
张婷：你又胡说八道什么啦？
张硕：回女朋友的话，我委屈
李楠楠：rua
张硕：女朋友你看她，你看她
张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楠楠好可爱
张硕：......
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张硕举杯：“祝你年年岁岁有沈弈，岁岁年年都幸福啊。”
“你的敬酒词真是一年比一年土了。”蒋铎说。
“那你说。”张硕说。
“我不说。”蒋铎平静地回应。
“女朋友你看看他，你看看他。”张硕跟张婷不平道。
张婷笑着舒张硕的气，一边拉长了调子说：“不气不气。”
逗得李楠楠哈哈大笑。
几个人以橙汁代酒，干了下杯。
前年顾朗过生日的时候只有他们三个，去年多了一个楠姐，今年他们有六个人。
以往都是随随便便吃个火锅就算把生日过了，今年正正经经地来了一家中餐厅，顾朗吃了长寿面，他们一起吃了生日蛋糕。
顾朗许愿的时候，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张硕的敬酒词，又默默地加了一句：希望80岁的时候，还是这六个人，他们四个儿孙满堂，我和沈弈幸福安康。
天气一天一天转暖，已经不用再在校服外套一件薄棉袄了。
刘主任依旧每天早上站在校门口指着手表训斥迟到的学生，每天被踩点进校园和踩点出宿舍区的顾朗和沈弈气得咬牙切齿。
今天正上着地理课，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地理老师看了眼窗外，说：“一场春雨一场暖，沈弈，这说的是什么雨。”
沈弈站起来：“锋面雨。”
“那为什么一场春雨一场暖？什么原理，解释一下。”
“因为暖风过境，与冷气团交汇形成降雨，过后气温升高。“沈弈答。
“嗯，不错。“地理老师说，“会也要认真听讲，顾朗脸上有字儿吗？离期末不远了，这次再考不好黑板上将会有两张你的卷子，听到了没有？”
“嗯。”沈弈应。
“行了都转回头来，安静下来，继续上课。”地理老师听班里沸腾声越来越大，说了句。
最近换季沈弈又有点感冒，外面看着阳光明媚的，但刮起风来还是有些凉，顾朗每天跟他斗智斗勇地让他乖乖吃药少抽烟。
今天第一节课下课沈弈吃了几片药，第三节课自习就开始犯困，开始的时候趴在桌子上睡，后面觉得不舒服，直接靠近了顾朗怀里。
顾朗把他身上的校服脱下来给沈弈盖上，一只手揽着沈弈一只手算题。
自习课中间刘主任从后门进班，一抬眼就看到了被顾朗揽在怀里的沈弈，看了半天，糟心地舒了口气，把目光移开当作没看见，继续扫视班里其他的同学。
眼看着日子到了五月，天气暖和起来，那个顾朗熟悉的日期也一天天逼近。
五月十四日下午，顾朗不出意料地接到了管家的电话，说顾为之回来了。
五月十四号，是顾为之和顾朗的妈妈方谷兰的结婚纪念日。
自打方谷兰走了，每年的这一天，顾为之都回国，都喝个伶仃大醉，然后发了疯一样地打顾朗。
每次顾为之都要说些不堪入耳的话去诋毁顾朗的妈妈，一个个刺耳的字眼砸在顾朗心上，让顾朗本就残破疲惫的心更加千疮百孔。
每年的这天顾朗都伤得最重。最严重的那一次，顾朗在医院躺了近一个月都没敢动一下身体。
14岁那年顾朗自杀，就是隔天五月十五号，除了受够了这样的生活，也有很浅近现实的原因——14岁的顾朗受不了仿佛无止境的缝合擦药给他带来的生理疼痛。
下午顾朗跟沈弈说家里有事得回去一趟的时候，沈弈就有些担心，但因为顾朗告诉他不要打电话也不要发消息，所以沈弈只是频繁地打开手机看时间。
眼看着快要晚休了，顾朗还没回来，沈弈刚准备给张硕打电话问他知不知道什么情况，就接到了张硕的电话。
听着听筒里不断传出的声音，沈弈下意识地开始发抖，但他还是撑着桌子站起来，用最快的速度从后门走了出去。
他到医院的时候，顾朗已经被推进去抢救了。
他抬头望着“急救室”这三个大字，一下子瘫在了墙上。一股生于心底的恐惧支配了他，他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眼泪也止不住地往出涌。
“急救室”这三个字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在这之前他曾两次站在急救室门外，每一次他都哭着祈求不要有事，但每一次急救室的大门打开，他都失去了一位至亲。
这一次躺在里面的人是顾朗，他光是想到这里就已经害怕得站都站不稳......
“你先别急，不会有事的。”张硕用力地抓了抓沈弈的肩膀。
沈弈摇着头，想要告诉张硕他没事，可喉咙却哽得说不出话。
静了好半晌，他才发出声音，问：“心脏病，什么时候。”
张硕仰头靠在墙上，慢慢舒了口气：“他是先天的，听我妈说，他刚出生就动了个大手术，差点儿没活过来，当时手术就是因为心脏的问题。”
“但这么多年就犯过一次，14岁的时候他爸喝多了打他，差点把他打死，可能是情绪波动过大，诱发了心脏病，那次也亏了心脏病犯了，要不顾朗可能真的被他爸打死了。第二次就是现在。”
“今天是他爸妈的结婚纪念日，每年的这一天顾朗都进医院，但多数是因为伤得重，这次是心脏病犯了。”
张硕的话一字一句地灌进沈弈的耳朵里，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短促而有力地插进了他的心脏。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心脏疼，真的会让人呼吸不顺。
张硕侧过头看着已经微微躬下身去的沈弈，抓了抓他的肩膀，说：“没事，你别担心，他不会有事。以前没有念想的时候，我总怕他撑不过去，现在有你在外面等着他，他绝对不会有事。”
两个小时过后，急救室的灯灭了，紧接着大门打开。
沈弈却半步都没有上前，只是目光始终注视着从急救室里往出走的医护人员，手将腰后的扶手攥得嘎吱嘎吱响。
“度过危险期了，没事了。”李医生话音刚落，张硕一口气还没喘匀，沈弈晕倒了。
李医生刚抢救完顾朗，又马上把沈弈推进病房抢救。
张硕慌得不知道该顾哪头，一边问李医生：“李叔，不用去急救室吗？他怎么了？”
李医生一边按沈弈的人中一边摇了下头：“不用，他不严重，只是精神过度紧张导致的神经源性休克。”
李医生说话间沈弈就蹙起了眉头。
看到沈弈有反应了，张硕终于松了口气。
沈弈慢慢睁开眼睛，刚看清眼前的张硕就问：“顾朗呢？顾朗呢？”
张硕把他扶起来，示意了一下他旁边的病床：“这呢，我就说不会有事儿的，没事了。”
沈弈一边点着头一边掉眼泪，坐到顾朗床边的椅子上拉住了顾朗的手。
张硕终于舒了一口长气：“让你俩吓死了。”
沈弈低头擦了下眼睛，看着张硕笑了：“他没事就好了。”
“嗯。”
沈弈满眼都是躺在病床上的顾朗，连张硕和医生走出病房都没察觉。
“这......”李医生的手指在病房和张硕之间绕了几个来回。
张硕靠在墙上：“嗯。”
“顾朗谈恋爱了？和这个小伙子？”李医生问。
“嗯。”张硕应。
“诶呦......”李医生微微蹙起了眉头，“这要是被他爸知道了不得要他命啊。”
“所以我们得保密啊。”张硕说。
李医生叹了口气，看了眼病房，转身带张硕去取药。
静了半天，又问了句：“是认真的吗？”
“您说呢。”张硕说，“要不是沈弈，我都以为顾朗不会产生‘喜欢’这种世俗的情感。”
李医生又叹了口气，他也觉得顾朗会喜欢别人有些难以置信，并且还是个完全陌生的人。
想来这么多年顾朗过得辛苦，现在好不容易谈恋爱了，他该为顾朗高兴才对，高兴他终于有喜欢的人，也终于有人，将他放在心尖的位置上紧张他，为他的开心而开心，为他的难过而难过。
可这种情绪还没产生，李医生就开始担心起如果顾朗他们这种关系被顾为之知道了，顾朗会经历什么，会不会伤得比这次还严重，如果再次诱发心脏病，那顾朗离死亡就又近了一步......
见顾朗微微蹙起了眉头，沈弈马上停下了给他擦嘴角伤口的动作，两只手握着顾朗的手，轻声叫：“朗哥。”
顾朗慢慢睁开眼睛，刚一看清沈弈就松开了蹙着的眉头，而后眼泪便盈满了眼眶。
他抬手给沈弈擦眼泪，一边声音沙哑地说：“对不起，我，我......”
沈弈摇着头，掉着眼泪堵住了顾朗的嘴，而后近距离地看着他：“你没事儿就好了。”
顾朗的眼泪也夺眶而出：“嗯。”
他抬手将沈弈揽进了怀里：“让你担心了。”
沈弈摇着头，侧过头将吻落在了他的嘴角。
这次顾为之没用棍子，用的是鞭子，所以伤的不只有后背，浑身上下哪都有伤，但真正诱发顾朗心脏病的，不是身上的伤，而是顾为之嘴里说的难听的话。
方谷兰走了十一年了，按照他爷爷的说法，是已经出轨十一年了。可顾朗从始至终都不信他妈妈是因为出轨才离开了他们，七岁那年他不信，十七岁那年他不信，现在他仍然不信。
“朗哥。”沈弈动了动他的手。
他缓过神看着沈弈：“怎么了？”
沈弈摇了摇头，哽咽着问：“你还疼不疼？”
他摇了摇头看着沈弈笑了：“好多了不疼了。”
顾朗想让沈弈回寝室或者回家去睡，但沈弈不肯，偏趴在床边守着他。
隔天顾朗醒来的时候沈弈还没醒。他缓了半天，身上的伤没那么疼了之后，慢慢坐起身给趴在床边的沈弈披衣服。
衣服刚盖在沈弈身上，沈弈就醒了，他揉着眼睛坐起身，见顾朗自己坐起来了马上问了句：“你怎么起来了？难不难受？我去叫医生。”
顾朗拉住他的手，看着他笑了：“没事，不难受，不用叫医生，一会儿他就会来擦药。”
“好。”沈弈拉着他的手坐回椅子上，揉了揉一直被压着的脸。
医生拿着放满带血的消毒棉的托盘走出病房，顾朗缓了口气，拉了拉沈弈的手：“别哭，我没事儿。”
沈弈这才缓过神儿擦了下眼睛，朝他点了点头：“嗯。”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急救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