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人造人也会想有家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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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小的独居房间内，只有单人床侧上方一顶小暖光灯，于静谧的黑暗中撑开一把柔光做的伞。
中原中也是半夜醒来的。
七桥裕生也是。
准确来说，后者是被前者醒来的动静弄醒的。
中原中也晕乎乎的，还以为自己被困在集装箱里，下意识就尝试着支起上半身。
“中也，你醒了？”声音里是浓浓的困倦，意识处在苏醒边缘的七桥裕生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向中也。
他一天内连续占卜了三次，又给小中也换衣服喂药折腾半天。
现在只想接着睡觉。
七桥问话的态度过于自然。
中也听到自己名字后，晕沉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些。
「…是完全陌生的环境」，中也抓着被子的手僵住了，保持安静的同时打量起了周围。
这是一间很小的屋子，除了老旧的木质衣柜外只能塞下一张单人床，不像是能从人贩子手里买得起孩子的富裕模样。
刚刚叫出他名字的是个比他大几岁的少年，稍长的黑发，发尾用橙色皮筋扎了个小揪揪，最瞩目的是那双眼睛——中原中也甚至一时找不出词语来称赞——那是双俊美的桃花眼，眼尾上挑带着淡淡红意，更衬得那倒映着光的熔金色瞳孔明亮。
那双眼里倒映出发愣的自己。
这人好像还一直坐在床边的椅子陪护自己。
中原中也能感觉出自己的身体被简单清洁过，没有流汗带来的黏腻感，衣服也被换过了。他一瞬间不知道该先道谢，还是该先提防对方。
「这次不会再受骗了。这人就一个人，不可能打得过有异能力的我的。」
中原中也低烧中的小脑瓜想法直接。
仔细打量眼前的人，中也直接抛出在意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七桥裕生一点不介意，支起上半身看向中原中也，不顾对方的戒备与僵硬，拨开中也柔软的额发，用手掌去试探温度。
“差不多，吃了药就降温了。”
含着浓浓倦意的少年音很温柔，带着点欲睡的低哑，透出不加掩饰的关心。
七桥强打起精神，目光专注地看着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刻意放缓声音诱导道。
“中原中也”
“嗯？”
“中也君”
“？”
“中也”
“我们不认识吧，为什么叫得这么亲密？”
七桥裕生看着对方干净清澈的钴蓝色眼眸，心里生出羡慕和亲近之意。
中原中也有着一双钴蓝色的眼，带着未沾染尘世的明亮清澈，纯净透彻得让他想起并盛干净的夜空，又或者将天明时横滨的海。
「真是美丽啊。如果这双眼化为宝石的话，那么绝对达到发动异能的条件了」，七桥忍不住在心底感叹道。
他眼里的中原中也，像是有所戒备的小动物，小心试探的样子让人不忍心捉弄。
“我叫七桥裕生，称呼随你喜欢。”怀着点点忐忑心理，他笑着自我介绍道。
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轻抓着裤腿面料，抓起小小褶皱。
中原中也同样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第一印象是好看。
屋内唯一的光源是来自床头的小小暖光灯，给面前的少年营造出朦胧感。
黑发金眸，额前自然散落的刘海下，是倒映着此刻光源的金眸，此刻染着笑意，更显得桃花眼明亮温暖。
耳朵因为睡眠被压得通红。淡色的唇旁有一只小而深的酒窝。
身上浅蓝色的棉质睡衣领开了两个扣子，能看到锁骨处皮肤透出的淡粉色。
第二个印象是橙子的香气。
中原中也的嗅觉很好，此刻这人就在他的床边，身上清新阳光的橙花香气偷跑到他的鼻子里。
不甜腻，是一种干净温暖的感觉。
自己身上也是一样的橙花香气。
他多希望自己是认识对方的。
…虽然好像是有那么点熟悉感，但要是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他不会没有印象的。
中原中也笨拙地想要组织语言提出离开。
而七桥裕生则选择开门见山，想着眼前人是他的同类，应该不会有人类那么多弯弯绕绕。
目光带上笑意，睡醒半哑的声音显出点诱导的意思来。
“中原中也，你的名字。你有异能力吧，我也有……我们是同类啊。”
说这话的时候，也许是心理作用，陌生的情感浮现，像是置于黑暗土壤中的种子试探着顶破外壳——力道不大，也很缓慢，但是很坚定。
这种感受很新奇，他并不讨厌，相反觉得有趣，以及，很期待。
他不紧不慢地说着准备好的腹稿。
“而我，是你未来会救下的人。你给了我一个开启新人生的机会。”
“所以我想从现在开始为你做点什么”
“你想要一个家吗，中原君。”
七桥裕生看着那双钴蓝色的眼里一点一点地沾染上动摇 。
人生病的时候总是会脆弱的 。
昏黄的光线下 更容易让人卸下防备 。
中原中也这两年就没有放弃过寻找家人 。或者说，在某一天突然被家人找到 ，被人领养，是每一个镭钵街流浪孤儿都有过的幻想 。
“你怎么让我相信你”，中原中也皱着眉，面上仍是怀疑。
“证明不了，但你想走的话，我也拦不住你。”
“我可以让你和其他孩子一样，离开这里，去和平安定的地方，你可以上学，可以交很多新朋友，我们可以一起去游乐场 ，我还可以教你篮球和弓道”
七桥裕生如实把想法道来。
“……”
但是没有等到中原中也的回答。
他沮丧地放弃眼神攻势，他的眼睫毛很长，又长又密。
垂眸的时候，暖光流连其上，几乎染出透明的效果，显出几分脆弱感来。
中原中也不可能不心动这些提议，但是也没法放下怀疑，“……我没办法现在答应你”
“那就是还有商量的余地喽”
七桥裕生抬头，金眸倒映出灯光，像是高兴得在闪闪发光。
中原中也一时反而不知道说什么。
在镭钵街，有多久没见过这种直接明亮的示好了。
“总之谢谢你救了我”。
七桥看着道谢完的小孩别过头，眼里笑意更盛。
“小中也”
“嗯？”
“病好了陪我去游乐场吧”
“…好”
七桥裕生感觉心里的某个地方突然生出暖意——即使不是恋人...但他真的可以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弟弟。
「我们是同类啊，能够像真正的人类一样成为家人吗？」
“中也饿了吧，要起来吃饭吗，还有咖喱饭哦”，他故作随意地问道。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七桥给中原中也热饭端来。
随着手下盖子的揭开，咖喱柔和霸道的香气弥漫在笔尖，带着丝丝辣意，闻见的同时，舌间下意识地就开始分泌起口水来。
“给你打了不辣的，先吃点垫垫肚子。”
七桥打开饭盒的时候是低着头的。
脆弱的、覆着一层薄薄肌肉的后颈，两人之间仅有一只小臂的距离，这让他能轻易看清上面的细小柔软绒毛。
相当地不设防，也相当地动人。
或许是房间的灯光太柔和，或许是面前人询问的语气过于自来熟一般的亲近，又或者仅仅是刚才的咖喱太好吃，中原中也决定试着相信这个人。
要是这人敢做小动作，他一定十倍地报复回去。
……
就相信他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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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其实不算生病，是身体又一次被注射大剂量麻醉引起的排异反应。
第二天两人睡到中午醒来，中也的烧就已经退了，只是肌肉仍有些乏力。
七桥裕生和中原中也干脆就没出门，前者拐着后者，窝一起看拯救世界的动画电影。
在七桥问中也要吃什么的时候，他犹豫了下，不好意思地说想吃昨晚的咖喱饭。
“昨晚的咖喱饭可以吗？”
“当然，他家的咖喱真的不错。”七桥接话的态度自然无比，带着对中也提议的认同，这让中也稍稍自在了些。
七桥甚至拿出了一贯刷女性好感度的利器——他的水晶球占卜——去拉近两人关系。
“你要是有什么拿不准的问题，都可以问我”
被明亮的钴蓝色眼瞳用那样直白的眼神说着‘好厉害’，七桥难得地为此自豪了下。
“可以问——”
传来大厅门被敲响的声音。
“送到了？”，中原中也起身就要去开门。
“没有这么快”，七桥裕生面带犹豫地拉住了中也，“等等”，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就在两人屏息等待着门外人进一步动作的时候。
敲门声停止了。
细细碎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是枪支拉动保险栓解除保险的声音。
“!”
七桥裕生的瞳孔因为受惊而放大。
肌肉记忆远比思考更加快速。
他一把将中原中也圈在怀里，两人顺势翻滚到桌下。
紧接着——6.35mm的子弹对着门锁点射，老式的门锁在几秒内变成了废铁，木门被轻易撞开，硝烟味的空气涌入客厅。
随后进入的袭击者是一群粉发褐肤的女性，均面带黑色眼部面具，粗略一看，身高和身形几乎一模一样，没有遮掩的下半张脸也惊人的一致。
她们手持各式武器，从5.6mm的小型自动手/枪，到MAC-11。在近距离火力上有着压倒性优势。
而那群女人的枪口一直锁定在他们两人身上。
“七桥裕生，对吗”，站在最前的女人用冰冷的语气问道，目光直直落在七桥身上。
“我的雇主很喜欢您的异能力，他说，希望您能和他玩个游戏。”
说着女人挥了挥手，身后一人将腰间的武器抽出来——赫然是一把.44(11.2mm) 马格南左轮，“就赌一把俄罗斯轮/盘。”
“那让他来和我玩。”
顾不上思考异能力的事情被泄露，七桥此刻不敢轻举妄动，虽然知道中原中也的异能力很强，但是如此近距离的密集子弹射击，他不敢赌没受过训练的中原中也能救下他。
“由您方派出一人，我方派出一人。”
女人不为所动，冷漠地阐述着游戏规则，仿佛完全对于同伴的性命没有担忧之意。
“6分之一的概率，您方可以选择是否先手。”
这样说着，女人将握着马格南的手摊开，等待着两人的回答。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人造人也会想有家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