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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救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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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里
“他/妈/的弄死他得了,上/了我妹还不承认,死东西。”
“给他全拍下来!”
角落里,一个清瘦的男生杵着头一动不动,对于周围的拳打/脚踢像习惯了一样,不反抗也不吭声。
“嘿哟,还装起清高来啦,我倒要看看,我这一棒子下去能不能听到你骨头/断了的声音!”
拐角处,女生看着眼前的这副场景,本想直接走远,突然发现那里有个人很熟悉。
“前桌那个男的?”
她记起来了,那个和她一样家长会上同样没有人来参加,也是唯一一个会帮她留意作业的人。
算了 ,还个人情,也不是没被/打过。
“等一下!这人不是有传/染/病吗?好像只要被他的血/溅到,就会被感/染,不久就会和他一样全身/腐/烂而/死。”说完还做了一个犯恶心的表情。
里面的头子听完便放下棍子,一脸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瘦不/拉/几的,应该不能撒谎吧。
“你怎么知道这个人就是啊,你要是认错了,信不信老/子连你一起打。”
女生却毫不畏惧,左眉/轻/挑,“成啊,我来确认一下。”
她很瘦但不矮,很秀气的长相,很快的走到男生旁边。缓缓蹲下,男生已经被打/到呼吸/困难了。她特意装作恶/心他,轻轻捏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番便拉着他站起来。
“没认错,就是这小子,这传染病估计去城里治都得好一顿折腾还得花不少钱,而且不一定能治好。”边说边观察周围环境,因为前面的铺垫,那些小弟也是刻意离这男生很远,生怕真染/上/病,就连那个头子都往后退了两步。
她心想,现在前面空了好多地出来,往前使劲跑指定能成,就是这小子……往后瞥一眼,清瘦的身子板就快要支撑不住了,看来得激一下他的求/生/欲。
“我再确认一下哈,看看他的胎/记。”
说完便凑到他耳边,随意观察了一下就小声说:“一会我拉着你跑,跑快点就能活。”
男生抬了下眼,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生,别无他法,他只能信。眨了下眼示意她。
好了,一切准备就绪。她回过头,“错不了了,你看看这男的是不是看着就像有传/染/病的。”
说完便推他往前了一下子,那头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时机正好,她使劲拉着他跑。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连忙往山上跑,山上有人家,肯定能逃的,死/不了的!
“妈的,快点追,这女的敢蒙我!”反应过来的混混们赶忙追上去。
男生此时来了劲,反倒变成他拉着她。
“去那个/墓/那里,有草堆!”她喊。
两人猫在草堆后面,连气都不敢大声喘。
过了很久,那群人终于放弃找了。
等到彻底没声音了,他才缓缓的吐出几个字:“你叫佘……没记错吧?谢了。”
她倒是有点惊讶,他还知道她的名字。这名字是她/奶/奶取的,给了个姓,老婆子也不识字,就直接叫这个名字。
“嗯,没记错。”佘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坐自己前桌这么久了,名字都不知道,问的话还有点不好意思。
“我叫刘倘,单人旁那个倘。”他好像早就猜到她不知道他的名字。
……
“嗤,好名字,刘倘流淌,敢情你去哪个地儿都不留痕迹啊。”
呵,他轻笑了一下,角度挺清奇,倒是没人这么说过。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刘倘从兜里拿出一颗牛奶味的阿/尔/卑/斯给她,“谢礼……”“我只有这个了。”
佘接过:“这话说的,我还能要什么,糖就够了。”
少女捏爆糖纸把糖塞进嘴里,左脸被撑出一个小包。看着模糊的月亮和远处高高的信号塔,她居然有点想家了。一个虚幻的东西她怎么能这么想念?那破烂的红砖房就是她的家,准确的来说,应该叫避难/所。可她就是想有个家,可笑吗,她16岁了,连自己妈真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只知道名字,只看过照片。她没有归宿,她只能流浪。少女脸一撇,眼角偷偷划过一颗泪。
晌久,等泪风干,她往外看,山上那户人家已经有炊烟升起,便对着刘倘说:“他们家开始做饭了,别人家估计也是,我们可以下去了。”
少年撑着自己的膝盖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走吧,先送你回家。”
“不了。”她得走了,中考结束后,九年/义务/教育/结束,她彻底没钱交学费了。她要去找她妈,读书是没指望了,但得有个能吃饭的地方。而且……她也想见见那个在记忆里都快模糊的人,现在过得怎么样。
“我要去找我妈,找个地住,我总不能一辈子没地去。”
刘倘愣了一下,之前他还以为她也是和父母关系不好才同样见不到自己的爹妈。
“你能去哪找?”
“能去哪去哪呗,她反正也出不去梧城。”佘说得对,梧城20年前换了新/市/长,怕这全是老人留着,就严令/禁止45岁/的出去打工。她看着往厂区的路,别无选择。
蛇是流浪的野蛇,是会随时被人打/死的。
少年眼里却流出几分异样的情绪,“嗯,我过几天也该走了,去另一个市读高中……这是我号码,你能找着电话就给我打,我随时有空。”随后便递给佘一张旧得发黄的小纸条。
她接过,他确实不是该留在这个地方的人,由衷替他开心能离开这里。将纸条放好在外套/内衬口袋后,便走向那条路,回头挥了挥手,和刘倘做最后的告别。
少年原以为将来他会在C市听到少女在电话那头和他讲述最后的结局,好的话,他替她开心,坏的话,他就立马坐车回来找她。无论如何他都一定会在高考结束后和她见面,和她一起去他上大学的地方,别再做没有避难所的蛇。
高一下学期那年,刘倘接到一通电话,是一个带着浓浓口音警察,熟悉地方话让他一下就猜到这是梧城打来的。只不过,后来他愣住了,没想到给出去的号码终究没有让想要的人打来。
“你好,你认识佘吗?我们在遗/体的衣物上发现这串号码,你是她家里人吗?”
遗/体……遗/体/遗/体,刘倘的脑子不停的回荡着遗/体两个字,他没想到那个躲在草堆后面吃糖的女孩,那个随心所欲的,勇敢的,肆意的,活生生的女孩成了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他只能胡乱的应着,拿了一件外套/便坐上了去往梧城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