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厂前辈绝对不会为难新人[名柯]》红牙齿

49、猫咪先生

　　长野县，红灯区。
　　这一带遍布着各式各样的风俗店，穿着暴露的男男女女站在街边，刚刚下班的社畜们陆陆续续涌进来，酒气和笑声塞满了街道。

　　莱伊和三下雾正坐在其中一个牛郎店里。他们点了店里的头牌和五十杯左右的鸡尾酒，本来应该是觥筹交错的场面，卡座里却充满了诡异的沉默。
　　莱伊像一尊石像似地坐在卡座外侧，三下雾则窝在莱伊的阴影里，心情复杂地看着对面这位图不对版的头牌。

　　长野县的任务很磨人，他们三个在这里耗费了将近一个月。组织提供的信息和资源支持都寥寥无几，他们三个只能依着破旧的工厂，抓来的几个实验员，以及雪莉酒的远程支持，从零开始建设实验室。

　　化工改生工没有说的那么简单，好在三人分工明确。
　　莱伊负责的则是包括监测、通讯、安保在内的一切实验室基建工作，苏格兰负责的是办公室基础工作和人力资源调配，三下雾的工作就比较轻松了，她负责试验人员的筛选和评测，以及帮助两瓶威士忌争取外部资源。

　　包工头莱伊不缺钱，但是缺经验。
　　昨天他因为实验室的卫生建设不达标，被雪莉酒在视频通话里狠狠骂了一顿，莱伊觉得那个小孩多少带了点私人恩怨。

　　所以，为了完善实验室的设施建设，莱伊选中了一名技术员。

　　日高充，某生物制药的员工，两年前因为作风问题被公司开除，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从事过与制药技术有关的工作。
　　他自己并不缺钱，但不知是出于兴趣爱好，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现在红灯区的牛郎店做头牌。

　　莱伊对日本的风俗产业没有什么特殊的看法，对牛郎店也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他差劲的队友三下雾跃跃欲试。

　　于是才有了现在这个场面。

　　“你……是Len？”三下雾怀疑地问道。
　　头牌？酒水销量冠军？阳光开朗的花美男？确定和照片里是同一人吗？这个日高充真的不是冒牌货吗？
　　三下雾抽出被对方握住的右手，打了一个寒颤。

　　日高充也不尴尬，他依旧保持着那副在阳光和油腻之间来回摇摆的笑容，回答道：“是的小小姐，很荣幸能陪您度过这个夜晚。”

　　他看了眼自己空空的手心，像是燃起斗志一般，起身换了个位置——坐在了三下雾旁边。
　　“今天的第一个客人就是这么美丽的小小姐，Len真的很开心，只要小小姐能多陪Len说会话，Len就很满足了。”

　　三个人挤在卡座一侧的沙发上，三下雾像只鸡仔似的被夹在中间，日高充还在得寸进尺地往三下雾身边蹭。

　　“小小姐是第一次来这种店里吗？很生疏的样子……非常可爱。”

　　刺鼻的香水味扑过来，三下雾干咳了一声，疯狂地往莱伊那侧靠过去，她大概知道了日高充能成为酒水销冠的原因。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莱伊依旧像尊石像似地坐在那，他被挤的有些烦了，冷冷地道：“日高充，我有事情和你谈。”

　　“这位是？”
　　日高充警惕了起来，没有客人会在这家店里叫他的真名，除非他并不是客人。

　　虽然一男一女一起进牛郎店很奇怪，但是在这个地方工作之后，怪事情他见的多了，也就没有很在意。
　　作为头牌他可是有着店里最高的职业素养，不管是多麻烦的客人他都会都打起一百分的精神来应对。
　　但是现在貌似遇到了问题。

　　“他不重要，Len。”
　　三下雾想要尽快地结束这个场面。
　　她从桌面上五彩缤纷的鸡尾酒中挑了一杯塞进日高充手里，眨了眨眼睛说：“别管他，干嘛和那个没有情趣的家伙计较，他对我还是冷冰冰的呢。”

　　莱伊冷哼了一声。
　　三下雾装作故意不去理他的样子，赌气似地把酒杯送到日高充的嘴边。
　　“Len刚刚是说我可爱嘛？那我给你点的酒，可要一滴不剩地喝下去哦。不要像某些男人一样，只会榆木似地坐在一边。”

　　日高充愣了愣，犹豫地把酒送到了嘴边。
　　吵架了的小情侣？有些难搞……

　　直到昏迷之前他还这样想着。

　　大约三四杯酒后，三下雾推了推趴在桌面上的日高充，对莱伊说：“有什么事情非得在这里谈的，把他带回去，他还能跑了不成？”

　　莱伊完全没有察觉到她什么时候对酒做的手脚。
　　不，也有可能不是酒，在其他的什么地方。酒杯？手指？或者用的根本就不是迷药。
　　他顿了片刻，嘴硬地道：“鲁莽这方面，倒是和琴酒一样。”

　　“但有用啊。带走一个喝醉的牛郎什么的，经理肯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她得意地仰了仰头，然后指着堆满酒杯的桌子说：“所以这些酒，莱伊你一个人就能处理了吧？”

　　“……”

　　.
　　莱伊面无表情地喝掉了一大半的酒，然后扶着不省人世的日高充先回了车里。

　　三下雾在店门口和满脸堆笑的经理聊天。她今天在这里花费了大约五百万日元，年轻多金又好骗的顾客谁不喜欢，经理一边高兴地嘱咐着客人下周再来，一边恨恨地想着：Len那个家伙真是好命。

　　三下雾听够了他那套哄骗女客的客套话，正想抽身离开时，附近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横冲直撞地跑了过来，中途还撞倒了几个站在路边的陪酒女。

　　在男人的手臂推到她身上之前，她微微侧了下身，然后一脚揣在了那人膝窝上。
　　男人在地上实实地甩摔了一跤，一边痛呼一边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她。

　　“瞪什么瞪，自己不长眼，摔倒了还要怨别人？”三下雾理直气壮地说道：“真是，把我的鞋子都蹭脏了。”

　　“喂——明明是你踢我！”

　　“切，说话要讲证据好不好。”三下雾一脸气愤：“明明是你——像野猪似的撞倒了好几个姐姐，然后自己摔了。”

　　站在三下雾身边围观了全程的经理努力憋住了笑，他瞥了眼这个乍一看弱不禁风的小客人，选择安静地闭嘴。

　　男人没再继续纠缠，他挣扎想要着爬起来，却不小心踢到了三下雾堆在一旁，还没来得及搬到车上的酒。
　　香槟的木塞砰地一下弹到男人腿上，他抱着腿哀嚎了一下。碎玻璃和酒液散落一地，还有几只完好的酒瓶在地上滚来滚去，场面一度慌乱起来。

　　三下雾几乎没有思考，她下意识地去追面前那支‘逃走’葡萄酒，一头冲进了人群里。
　　葡萄酒在撞石自尽之前，被三下雾一把捞了回来。她毫无形象地跪坐在地上，用衣摆抹了把瓶子沾到的污渍，然后便打算揣进兜里。
　　一只手帕却突然递到了她的面前，白的扎眼的手帕。
　　与此同时，一道温润的嗓音从头顶上传来。
　　“抱歉，请用这个吧。”

　　三下雾接过手帕，抬头看见的却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和苏格兰前辈相似极了，只不过是年长了几岁，神色里多了一份沉静。那双蓝色上挑眼也与苏格兰如出一辙，甚至更加漂亮一些，像只精致的猫咪。
　　三下雾这样想着，忍不住呢喃出声：“猫咪先生。”

　　“什么？”

　　“猫咪先生。”三下雾指着自己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说：“你的眼睛很漂亮，像猫咪一样。”

　　猫咪先生礼貌地颔首道：“谢谢，很有意思的称呼。”

　　“猫咪先生你……”三下雾话没有说完，被匆匆跑过来的一名年轻人打断了：“诸伏警官，犯人抓到了，但是犯人的腿受了伤，带回警局还是去医院？”

　　“医院。”

　　三下雾伸出的手悬在了半空中。
　　诸伏……警官啊。
　　那就急不得。

　　她讪讪地收回手，打算悄摸溜走，却冷不丁地看到在巷子口徘徊的莱伊。

　　莱伊把日高充带回车里后，趁着三下雾还没回来，检查了一遍日高充的身体。果然，他在日高充的腰侧发现了几枚细小的针孔，密集地分布在腰带上方不易察觉的地方。

　　所以那些酒只是幌子而已。
　　装模做样地引诱对方喝酒，提高他的警惕心并把他的注意力引到酒上，接着在别的地方做手脚。
　　粗糙的魔术，但是有用。

　　他把日高充绑结实了丢进后备箱之后，三下雾还没回来。

　　莱伊不认为她会出什么意外，即便出了意外也一定是她默许甚至主动诱导发生的。
　　但人毕竟是自己带过来的，尤其是，他们两个是瞒着苏格兰来的这里。这条街上鱼龙混杂，如果出了岔子会很麻烦，莱伊虽然讨厌小鬼头，但更讨厌麻烦。
　　所以莱伊决定回来找找她。

　　三下雾越过这位诸伏警官的肩膀和莱伊对视了两秒，脑袋懵懵。
　　大脑嘎吱嘎吱转动，飞速分析当前状况。

　　苏格兰的事情不能让莱伊知道。
　　虽然苏格兰并未承认过，但是三下雾几乎已经确认了他的卧底身份，莱伊那边却还不明朗。
　　如果莱伊是可靠的组织成员，依他那个缜密的性子，发现了卧底未必会上报组织，更有可能的是他们二人达成某种交易。如果莱伊不可靠，两个卧底或许会结盟。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很糟糕。
　　不受控的组织成员就不能称之为组织成员了，是需要被清理的异端，而三下雾不希望苏格兰被清理掉。

　　所以诸伏警官的脸，不能让莱伊看到。

　　事实上，在大脑得出这条结论之前，三下雾已经手比脑子更快地伸手拽住诸伏警官的领带，制止了他转身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