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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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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孩子上完课，天色也要开始变暗了，原本李乐乐还想回家，被韩富贵和李秀秀劝着留下来吃饭了。
随着天色变暗，韩晓舟发现顾承安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尽管他精致的小脸上面还是面无表情的，但是韩晓舟似乎就是知道。
韩晓舟走进顾承安，悄悄扣了扣顾承安的手心，“怎么啦？”
顾承安伸手抓住韩晓舟扣着他手心的那只手指，“奶奶早上就下山了，但是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她有没有给你说过今天不回来了？”韩晓舟把顾承安的手拉在手心，伸出一只手轻轻拍着顾承安的背安抚着。
顾承安摇了摇头，“她没有说过，但是她今天还在院子里面晒了豆子，她今天肯定会回来的。”
顾承安抬着小脸望着韩晓舟，白皙的小脸添了一些细微的变化，长捷微微发抖着，盖在明亮的凤眼上。
韩晓舟拉着顾承安朝屋里走过去，“别担心，现在天已经开始暗下来了，她肯定已经回来了，可能现在就在路上呢，我们去接她吧。”
听到韩晓舟肯定的语气，顾承安心里的焦虑也在慢慢地得到了一些缓解。
韩晓舟朝屋里洗碗的李秀秀喊到：“娘，我们去村口看看刘奶奶回来了没有。”
李秀秀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回道：“去吧。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啊。”
得到李秀秀的同意之后，韩晓舟走过去拍了拍还在院子里摆弄着小泥人的李乐乐的头，“走。”
李乐乐念念不舍地放下手里的泥人，跟着两个小伙伴走了。
三人走到村子口，还是没有见到刘桂华的身影。
顾承安伸着小脖子，盯着远方看，一双小手紧紧地捏着裤腿边缘，粗糙的质感磨得他的拇指磨得他的手指都有些发红了，双瞳里有些不安，他有一些不祥的预感。
韩晓舟看着给他发送大眼攻击的顾承安，妥协地说道：“那我们再走一段吧，可能她已经在山腰上了呢。”
李乐乐同意地点点头。
三个小男孩又朝着山下的方向走去。
天色有些昏暗了，沉沉地压在四周，空气都略微有些沉闷了起来。
他们走了好久都没有看见一个人影，好在有李乐乐在旁边乱吵乱唱，也不会显得空气多么的窒息。
韩晓舟紧紧拉着顾承安的小手，凑近他的耳旁小声说道：“没事的哈，可能我们转过这条小路就看见奶奶了。”
顾承安微微侧了头在韩晓舟的肩上蹭了蹭，温暖的感觉从身旁人的身上传过来。
李乐乐突然大惊小怪地喊道：“那边是不是有个人。”
两人扭头朝着李乐乐指的方向看过去，三人面面相觑，在这样的天色里，有个人躺在小路边的草丛边，真的是件挺吓人的事。
韩晓舟把顾承安拉到自己身后，一只手护在旁边。李乐乐捡起小路旁边的树枝，和韩晓舟对视一眼，三人慢慢挪着小步子走过去。
靠得近了，躺在地上的人的模样就毫无遮挡地映入眼帘。
李乐乐大叫：“刘奶奶。”
在李乐乐大叫的时候，韩晓舟也看见了地上躺着的人，他赶紧转身，把身后的顾承安抱进怀里，顾承安的小脸按在他的胸膛上。
顾承安伸出手使劲推着韩晓舟，小脸努力地从韩晓舟的身上挪开，推开韩晓舟挡在旁边的胳膊，侧着脑袋往躺在地上的身影望过去。
穿着灰色麻衣的老人躺在地上，本该带在头上的帽子不知怎地落在一旁，头发早已不像出门之时一样板正，毛躁地铺散着，一些杂草还混在里面。满是皱纹的脸上布上一些青印，从腰部蔓延出一些深到发黑的鲜血，流淌在她的四周，好像呼唤恶魔的禁祭。
韩晓舟上前摇了一下已经呆滞的李乐乐，“快上山叫人。”
李乐乐从震惊与悲伤中惊醒，看来一眼旁边呆呆站着望不到情绪的顾承安，点点头快速转身朝山上跑去。
韩晓舟想拉着顾承安转过身，但他就好像被定住了一般，身体僵硬地绷直着。
韩晓舟只能从后面伸手蒙住顾承安的眼睛，保持着手上的动作转到顾承安的面前，有些湿润的触感传到韩晓舟的手心，顾承安紧紧咬着下唇，苍白的脸色与因为紧咬和褪去血色的唇融为一体。他的身体有些颤抖，双手紧紧抓着韩晓舟腰间的衣服。莫大的痛苦好像经过了最精密的枪械的压缩打在了顾承安的身上。
奶娘死了？不会的，她可能只是睡着了。
顾承安挥开韩晓舟挡在自己身前的手，朝着刘桂华踉跄地跑去，路边铺散着的不知名物品拌了他一下。
顾承安身形不稳地倒在刘桂华的身边，和刘桂华满是血丝突出来的双眼对视上，但是这双眼睛已经没有了神采，她再也不能慈祥地看着顾承安了。
刘桂华流出的鲜血，给顾承安洁白的衣袍染上鲜艳的红色，在愈浓的夜色中，显得很是诡异。
顾承安的双瞳慢慢变得有些模糊，暗红的血色在他睁大的双眼中浮现，遮挡住了其他的光彩，也遮挡住了韩晓舟朝他奔来的身影，以前所经历的身体的痛感好像也随着这血色混了进来。
耳边混杂着难听的叫骂声。
“你这个小畜生，生下来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溺死。”
“太子真是天煞孤星，和他亲近的人都没好下场，皇上死了，皇后失踪了，就他一个人还好好活着，烦死了，怎么不一起跟着死了得了，我们还得伺候他。”
“你命这么差，可不配住这种地方，我听说宫里有个闹鬼的地方，就挺适合你这种不人不鬼的怪物。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怎么不去死啊……”
“他怎么还活着啊……”
“命真硬……”
“他要克死咱们了咋办……”
平坦的草坪上好像伸出了好多只白骨森森的手，他们在拽着他，拉扯着他，地面好像变成了黑乎乎的一团，无数的怪物从中冒出来。
韩晓舟注意着顾承安的神色，慢慢放开他的双眼，他的瞳孔开始溃散，白皙的嘴唇上已经开始泛起血丝。
韩晓舟赶紧把顾承安抱离这块地点，捧起顾承安的小脸大声叫他的名字。
“顾承安。”“顾承安……”
顾承安还是没有反应，身体以更加快速地频率抖动着，颤抖着向下倒去。
韩晓舟心里的焦急冲淡了悲伤，一颗心好像放在被浓烈的硫酸泼到了一样，又疼又烫。
“顾承安！”“迟徽仇！”
“徽儿，你是我的儿子，以后一定要成为人人赞扬的好皇帝。”
父皇威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驱散了在他耳边纷乱的杂响。地面的怪物也纷纷褪去，一切变成了原有的模样。
顾承安的双眼开始聚焦，看着韩晓舟皱着的脸，常常澄亮的杏眼里装满水汽，满是心疼与着急。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顾承安的脸上滚落，狭长的凤眼里盛满无法压抑的绝望与悲伤。
他太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