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魂语》郁尘染

27、part2 别样救赎 六章

　　宋源希轻轻敲了敲门。
　　“小默，你在里面吧？我是宋源希。”
　　与此同时，唐景忆穿过门来到方默身边，他试图去拧开大门让宋源希进来，但无果。不知为何，大门像是和墙壁粘在一起了一样，根本拧不开。
　　他只好从上空缓慢的降落在方默的床边。
　　“方默。宋源希来看你了。但是外面门被锁上了，他进不来，所以只能以这样方式隔空和你交流。不用害怕，他能够听见你的声音，也能看见你的存在。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就好了。”
　　“嗯。”方默依旧看着天花板，面无表情。
　　“你不会觉得奇怪吗？宋源希这样一个大活人，为什么能够听见你的声音、看见你的存在。”
　　方默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我对任何事情都不会感到惊讶了。”
　　唐景忆也暗自叹了口气。不知是否是周围浓浓的灰雾的缘故，他在方默身边的时候总会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失望感。
　　这种失望与李大姐那时候的绝望不同，李大姐的绝望是如墨般的浓黑，因为她所感到绝望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而方默的失望是曾经有过希望，只是那股希望感太过于易碎，就好像是有过什么人在他的面前，给他带来了这股希望，然后又狠狠地摔碎，只留下一地的碎片。
　　那是天堂至地狱的一瞬间。
　　“小默，你还在里面吗？”门外传来了宋源希的声音。
　　“........师兄。”方默沉默了许久，喉咙中才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小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师兄，你这问法真奇怪，”方默转过头看着门口的方向，“就好像我还活着一样。”
　　“说起来师兄你这句话，好像之前也听到过很多次呢。那么我的回答也是跟那个时候一样吧。”
　　门外没有了声音。方默也不再出声。
　　他把头转了回来，依然以同样的角度看着天花板。
　　“感觉你在面对宋源希的时候，态度跟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差好多啊。”唐景忆双手撑在床上，半只屁股坐在床边，学着方默的样子，看着那块白得像方默的脸色一般的天花板。
　　“为什么不像对我一样，对着宋源希说那些求救的话呢？”
　　“因为害怕失望吧。因为我知道师兄一直都是乐观开朗的人，在学校里也是这样的，一旦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的时候，他都不会去沮丧，而是第一时间让自己先振作起来。所以我们这些后辈都很喜欢他，很依赖他，因为他会帮助我们，同时以他乐观的性格带动我们的情绪，让我们开心起来。他的专业成绩也很好，每次我们去找他问问题，他也会很耐心地解答。”
　　方默说着，眼里流露出一丝怀念。
　　“但我严格上来讲，并不算那些后辈中的一员。虽然我也很喜欢师兄，也很仰慕他，也把他当作过我的目标。但是我不会去依赖他，也很少跟他讲与自己有关的事情。”
　　“为什么呢？”唐景忆问道。
　　“因为我会害怕他不会理解我的苦楚。在向他倾诉之前，我就会抱着希望，希望他会拯救我，让我不再痛苦。可是万一呢？万一他无法理解我的痛苦，那我的期待，我的希望，不就落空了吗？那样实在是太痛苦了。我不愿意这样做。”
　　唐景忆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在方默说完过了一阵子之后才问道，“你有试过吗？说不定他的回应，会满足你的期待也说不定呢？”
　　方默沉默了一会，才苦笑着开口，“我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我这辈子的勇气，全都花在那个人身上了。除此之外就没有多余的勇气让我去挥霍。”
　　那个人、又是那个人。唐景忆想到在外面沙发上半躺着的人，想到了他刚刚发疯时候的样子，有些无语。那个人真的有这么好吗？值得你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他真的很想问出口，但是他不能。
　　唐景忆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与周围雾气几乎融为一体的人，叹了口气。
　　“那为什么对我就可以？”
　　方默侧过头来看了一眼唐景忆，“因为在你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从在咨询室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你身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后来仔细想了想，我感觉你和我有点像。所以我觉得，如果向你诉说的话，你就会理解我的感受，如果向你求救的话，你也会来救我。”
　　“熟悉感啊.......或许吧。”唐景忆低下了头，视线看向了地面。
　　“话说，宋源希是不是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了？”
　　“好像是呢，师兄他，是在想什么事吗？”方默看向了门口的方向，“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唐景忆从床上起来，飘在了空中。“我出去看看。”
　　唐景忆飞出了大门，看见宋源希还是站在原来的地方，低着头，好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宋源希？”
　　“嘘。”宋源希比了个手势，示意唐景忆小声一点。
　　唐景忆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了，他飘到离宋源希更近一点的地方，靠近他的耳朵说，“你在干什么？”
　　“我在倾听。”他一只手捂着远离门那边的耳朵，头一侧偏向门那边，仔细的听着。
　　唐景忆皱了皱眉，“听什么？这里有什么东西好听的？”
　　“我在听你们交流。”顿了顿，他又埋怨似的补上一句，“他们家这个门也太隔音一点了吧.......我得全神贯注才能听到你们说话，虽然不太清楚，但是也大概了解了你们聊天的内容。”
　　“小景。”宋源希突然叫了一声唐景忆的名字，“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在我不出声的时候把握时机引导方默说话。你在我和方默交流的过程中敏感地意识到了方默对我的心防很重，于是在方默选择沉默之时自己掌握主动权，一步一步引导他把内心真实的想法给说出来。”
　　唐景忆愣了一下。其实他当时并没有想这么多。他心中确实对方默的做法感到了疑惑，同时也希望能够听到对方的真心，所以才会这么做。
　　只是刚刚听到宋源希的一番解释，跟自己的行为逻辑是能够对上的，所以愣了一会。
　　说不定........当时自己还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是下意识的行为，所以把这些细的想法给忽略掉了。
　　“也多亏了小景，我也终于能够接触到一点小默的内心了。”宋源希伸出手触摸着眼前的那扇大门。
　　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小默，我还会再来的。我还会再来、把你从这里解放出来。”
　　宋源希看着那扇大门，目光坚决，仿佛在透过那扇门在看着谁一样。
　　然而意料之中的，门那边并没有传来声音。
　　宋源希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在他转身的那一秒，一个棍棒状的物体重重地击落在他的头部，他的额头被击打出了一道鲜红的血痕，鲜血开始从伤口处不断沿着脸颊流出，宋源希整个人恍惚不定，脚步飘忽，手指紧紧的扒着墙壁才能勉强让他不倒下去。
　　“宋源希！！！！”他的耳边传来了唐景忆的叫喊声，急促而又不安。
　　宋源希睁开了那只被血糊住的眼睛。他的脑袋现在还在发昏，他的眼前现在还是一片模糊，但即使如此他也知道眼前抓着棒球棍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
　　“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