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乜雍

3、中秋宴(二)

　　沈若秋走到后院的一个林子里。
　　他走上前去一看，全是枫树，他回头看了看温洲城，“这些枫树……藏的不错。”
　　温洲城点了点头，把一片枫叶扯了下来。
　　“这温府，我也来过，这枫林……”他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他也没与我说过，不知是为谁种的。”
　　温洲城把枫叶那起，往阳光那比了比，笑道：“能是为谁种的，母亲死的早……”
　　“那也真是巧。她生了时夏后便逃出了地狱，我才只瞄过几眼……”沈若秋说道。
　　温洲城叹了口气，用手把枫叶弹开，他往沈若秋那看去，“我的记忆中连母亲的样子都没记住……不见为好，能少哭些。”

　　当年，孟晚舟在军营里生下了温洲城，生下的没几个月她便走了，走的时候她没有多看一眼温洲城，只是叹着气。
　　温洲城从小到大都很听话，只是没见过母亲，因此会与营里的人闹些不愉快。
　　西岫三岁就被家人送进营里，起初他与温洲城一直都不合。
　　有一次，温洲城因犯错了事要被打时，是西岫替他挨的。
　　从那以后这俩人无论是挨打还是训练都要在一起。在站场上这俩人配合的也很好 ，不到几年，一个成了将军，一个成了副将军……

　　“是啊，但是你就不后悔没有见过她？我倒是见过几面。”他看着枫树笑道：“她长得很好看，也很温柔，从不生气，总笑着对我说话……”他讲到这停了下来。
　　温洲城把头低了下去，说道：“说得很好，但没有见过，想不出来，也模仿不来。”说着他往门口走去。
　　沈若秋听着这话把头点了点，抬起头也朝门口走去。
　　“对啊！模仿不出来，世上就只有她一个，可惜你没见过……”说着蹦出了门，敲着脑袋朝正厅走去。

　　“张弟？你回长安也不告诉我一声。”温沅携迎上前笑道。
　　张宇拿着几壶酒，递给了他，“昨日才回的长安……这酒送你了！”他说着走了进去。
　　“明含与……”刚提起，张宇就停住了，他往旁看了看。
　　“您的女儿嫁给我那不孝子？别开玩笑了！”他说着又走到院子里，“那小子现在整天去青……”
　　温沅携立即走来捂住他的嘴，朝四周望了望，小声说道：“旭儿当真去过？”
　　张宇点点头，他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以前好好的一个孩子，现在……”温沅携没有说下去，只是摇头。张宇也向厅里走去。

　　沈登尘把手朝桌上一拍，随后喝着酒说道：“你们俩快喝！”
　　温孟秋帮温城辙倒了一杯又杯的酒，“少喝点，这大白天的喝醉了可不好。”
　　沈容雨在一旁敲着他脑袋，“喝多了，自己走回去！”
　　“你俩比什么不好？比酒量！”温寒晶站在一旁笑道：“大白天的！”
　　沈若秋走进了屋，看着沈登尘喝酒也没多说什么。
　　张宇也走了进来，他转过头看了看沈若秋，又低下头，坐了下来。
　　“哥，你不能跟某些人……”说着就要指向温洲城，被沈容雨挡住了。
　　她笑了笑，“时夏，你先与我回去。”边说着边扶起他。
　　温寒晶走来，行了礼，说道：“这俩人要好好教教，不知怎么的，开始比酒量……大白天的喝醉……”
　　“谁叫他俩不合？”沈若秋说道：“从小比到大……”
　　温孟秋走来，笑道：“今日玉尘赢了，他还没倒，时夏就被扶回去了。”
　　“我去看看。”说着温洲城往他那走去。

　　“哥哥姐姐，明日出去玩玩怎么样？”温寒晶说着，朝温孟秋看了看，“闲着也是闲着，看着时夏要受气，还不如出去走走！”
　　温孟秋点了点头，“是啊，只是京城没什么好玩的，我看不如去乡下住几日……”
　　“正好，父亲与我说过，他在杏花村买了一宅子！”
　　温孟秋看向温寒晶，有些疑惑，“父亲为何没与我说过？”
　　“那时姐姐去洛阳了，忘了？”温寒晶说道。
　　沈若秋站在一旁听着，朝门外望了望，宾客们都陆陆续续走进了厅，“我们到外面说去。”

　　“玉尘。”温洲城说道：“还没醉？”说着他坐了下来。
　　温城辙倒在了桌上，但还说着话，“哥，回来了！”然后又突然坐直了身子。
　　温洲城叹了口气，拉着他的手往厅外走去，温城辙被拉着走到了自己屋里。
　　“躺下。”温洲城把他推到了床上后走了出去。
　　温城辙还在里面自言自语，温洲城叫来一个仆从，说道：“在屋外听着，死了也别与其他人说。”
　　那人皱着眉站在那，问道：“您说的是，死了也别与其他人说，对吧？”
　　温洲城瞪了他一眼后离开了。

　　“带上我一个。”沈若秋说道：“应该会很好玩……”
　　温寒晶回头看了一眼他，瞪大了眼睛，说道：“哥哥，您以前都是不去的！”
　　沈若秋点了点头，看着太阳的方向，“要晌午了，宾客们应该都到了，你们不进去？”
　　“不去，没意思，看他们不如在外说说话。”温孟秋摇着头，朝里看了看，“张旭怎么没来？”
　　温寒晶凑了过来，“你夫君啊，应该是不敢来了。”
　　“明含，张旭是你夫君？什么时候的事？”沈若秋问道。
　　“这几日的事。”温寒晶说着看了看温孟秋，笑道：“别说，他那夫君的父亲与我们家认识，还是求的！当然是赘婿了！”
　　沈若秋拍了拍她脑袋，使了个眼神让她好好说话，而温孟秋在一旁低着头说道：“如果他考上了，就不是赘婿了……”
　　“说说看怎么回事？”
　　温孟秋叹了口气后，抬起头讲了起来：“我与张旭是在洛阳时认识的，当时我身边就只有几个仆从，不知是怎么得罪人家了，无缘无故拦在我前面，说什么我的一个仆从是他媳妇，然后就要来抓她，我挡在他跟前，被无情推开了，是张旭救的我们，后来他去考试，在送他路上时还与我说，考过了就娶我，考不过……”
　　“姐姐，那仆从长什么样？为何会让那人觉得是他媳妇？”
　　她笑了笑又继续说道：“她啊，在里面算是长得很好看的一个，年龄较小，不像是别人媳妇……”
　　沈若秋轻轻地拍了拍她肩膀，“这就对了，哪位公子不喜欢长得好看的女子？”
　　温孟秋捂着嘴笑了笑，“哥哥，您不喜欢。上回杳郁姐姐请吃饭时，有个女子在你跟前走来走去，我瞧着好看，你倒是理也不理。”
　　“我看是长得好看的人审美高吧！”温寒晶说道。

　　此时沈容雨又走了过来，见到这几人围在厅外说着什么，便悄悄地走到温寒晶身后；她碰了碰她的肩。
　　温寒晶吓了一跳，躲到了温孟秋身后，“姐姐，有鬼！”
　　沈若秋站在一边看着沈容雨，走了过去，他笑了笑，“怜舟，你这样也能被吓到？”
　　温寒晶走了出来，一看是沈容雨，她叉着腰，站在温孟秋旁边。
　　“笑我？换哥哥你也会被吓到！”她故意把头抬得高高的说道。
　　温孟秋咳了一声，沈容雨走了过去，拉着温寒晶，说道：“是姐姐不好，明日带你出去玩。”

　　“对了，我们想去那杏花村玩玩，不知姐姐……”温寒晶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
　　沈容雨把她的手放了下来，想了一下，“好，我与你们去，只是这事儿还没与你们父亲说吧？”
　　温孟秋在一旁点着头，说道：“姐姐猜对了，的确还没说，这件事也是方才提起的。”
　　“我去说，只是答不答应就……”
　　“带上温将军，肯定答应。”沈若秋靠着厅墙插道。
　　温寒晶又走到沈容雨身后，对着沈若秋说道：“哥哥，你是不是想让他去？”
　　沈容雨回头看了看她，沈若秋想着逗逗她们，便故意笑了笑，“我不仅想让他去，我还喜欢你哥。”
　　这句话正好被沈浣听到，他走进厅里，她们几个愣了原地，沈若秋急忙追上去。
　　“我刚刚……没听错吧？我不用动动手了？这就……成了？”温寒晶惊讶地说道。
　　温孟秋站在一边扶着沈容雨，“成了？真成了！”
　　“他逗你们玩的！”沈容雨反应过来说道：“如果是真的，就不会急急忙忙去追父亲了。”

　　沈若秋追上了沈浣，他走着说道：“父亲，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可能，就是我想的那样。”沈浣走到桌前坐了下来说道：“等宴席结束，我与他聊聊……”
　　“那只是我逗她们玩的，父亲！”沈若秋皱着眉说着，急得差点蹦起来。
　　沈浣倒了杯茶水，笑着说道：“白商你就别说了，没用的的，你刚刚说的是寒暮对吧？这小子不是挺好的？”
　　沈若秋摇着头，走到他身后，又走到他跟前，“父亲，我真不喜欢他！”沈若秋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沈浣也没说什么，他就是不信。
　　“白商，坐着说，站着多累？”沈浣拍着一旁的空地说道。
　　沈若秋坐了下来，他不在说着刚才的话，“父亲明日开始我们要去杏花村住上几日，答不答应？”
　　“宴席结束在说，现在别说话。”沈浣喝着茶道。
　　就这样，沈若秋就在那儿坐了一下午，而沈容雨她们也就说了一下午。

　　夜晚，一位公子跌跌撞撞地来到了温府，他拿着酒壶喝着里面的酒，笑着走进院子里，月光照在他那红红的脸上。
　　温寒晶听到笑声，看了过去，觉得甚是眼熟，但在这个角度看，只能见到他红红的侧脸。
　　沈容雨正说的高兴时，突然听到笑声，她黑着脸看了过去，“想跑去打他。”
　　却见温孟秋跑了过去，嘴里叫着“张旭”，沈容雨被温寒晶拉住了，她摇着头叫沈容雨不要去。
　　“张旭！”温孟秋叫着：“你来了，怎么喝这么多？快回去休息。”
　　张旭看着温孟秋，摇着头说道：“你不是他，请让一下。”
　　“你与我说话何时变得这么客气？他？是谁？你先回去！”温孟秋着急地说着：“也许他不在这里。”她说着拦在了他前面。
　　“请让一下！”张旭又说了一遍，“他就在这，我今日不见到他……就不会走！”
　　温寒晶走来，看着他笑了笑，又捂住了嘴，“你来应该是来找我姐姐的，怎么要找其他人？”
　　张旭叹了口气，一把推开了温孟秋，喝着酒说道：“我考不过，当赘婿？凭什么？是，你是有才！”
　　温孟秋被温寒晶扶住，她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里面的人齐刷刷望了过来，一看是张旭，便都站起身，一个个离开了，随后他们又吵了起来。
　　“不是你说的没考上当赘婿吗？”温寒晶问道：“现在不想了？你去青楼的事我们也没说什么了，这中秋节你倒是闹到我们这儿了？”
　　温孟秋回头看了看温寒晶，“青楼？”，温寒晶这才发现说漏了嘴。
　　张旭把酒壶摔在了地上，“我不可能说过！还有，去不去青楼，与你们有什么关系？”他说着就走到厅里去。
　　张宇走来，刚要伸手打，就被他拉住了手，“滚开！”他叫道，朝沈若秋走去。
　　“不知张公子要找谁？”沈若秋行了礼问道：“还请不要闹事。”
　　张旭跪了下来，说道：“白商，与我离开长安……”
　　温孟秋站在厅外看着张旭跪在沈若秋跟前，顿时明白了。
　　“张公子，与你离开长安，这不可能，还请回。”沈若秋说道，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温洲城看着温寒晶，“怎么了？在外面站着？”说着他朝里面看了看。
　　沈若秋刚走开，张旭就突然站了起来，温洲城立马跑了过去，挡在了他面前。
　　“要做甚？”温洲城拉着沈若秋的手，朝张旭问道。
　　张宇跑了过来，行了礼，敲了敲张旭的头，“走了，你打不过的！”说着就揪起他耳朵离开了。

　　“没被打到吧？”温洲城问道。
　　沈若秋摇了摇头，沈容雨和温寒晶扶着温孟秋走了进来。
　　温沅携与沈浣小声讨论了一下，然后说道：“今日这事……明含……没事吧？”
　　她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为了避免这事情在发生，明日开始你们先去杏花村里住几日……”
　　众人点了点头，随后都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