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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1. ...


  •   接起电话那一刻,松田阵平号称能够在三分钟内拆完弹、稳定性和精密性都堪比机械的双手却是颤抖得停不下。

      以会被开罚单的速度开足马力飙车到医院,手术室的灯依然亮着,唯一庆幸的是白大褂没有给自己递病危通知书。

      卷毛带墨镜的男人倚在墙边,下意识掏出一支烟叼住,翻找打火机的动作却突然停住,两指从口袋中夹出一根棒棒糖。他仔细盯了会儿,发现这还是可乐味的。

      “啧,医院好像是禁烟的来着。”松田阵平丧气地咂舌了一声,走向等候区的椅子然后一屁股坐下,不情不愿把烟放回盒子,撕开棒棒糖的包装纸,将茶褐色的球型糖果塞嘴里,牙齿碰撞发出咔嚓咔嚓的响音仿佛要当成某个令人操不完心的小混蛋碾碎,骨头渣子都不剩那种。

      数小时内,熟人纷纷打来电话或发消息询问(基本上都是松田阵平的同事,他的被监护人整天出意外,已经把警视厅大致认识了个遍),他统一答复目前还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你们放心那小鬼命大得很死不了云云,却被交通部的宫本由美骂了:“狛枝君可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这么说!”

      嗤,又一个被外表迷惑的家伙,所以说女人啊...他摇了摇头,想不明白为什么小兔崽子那张娘们兮兮的脸孔这样受欢迎。伊达班长才是男人的典范,伤疤可是男人的勋章,就连那个殉职了的笨蛋,即使装着一副花花公子模样也是被女孩子们称赞为‘英俊帅气’而并非‘清秀可爱’。

      不过嘛...好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鬼,只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活着别再露出那种令人烦躁的表情,有没有男子气概倒无所谓。

      胡思乱想了些有的没的,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差点拆掉走廊消防箱,幸好没人经过,默默地把螺丝拧回去。

      终于熬到手术结束,见主刀医生走出门,松田阵平立刻弹跳起来,赶忙三两步并作一步迎上去:“医生,凪斗怎么样了?”

      “你是患者的家属吧?虽然患者头部遭受了重创,但万幸还没到直接致命的程度,应该很快就会醒了。不过由于颅内出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毕竟人的大脑非常精密,不知道会留下怎样的隐患。”胖胖的医生边摘下装备边这么告诉他。

      “谢谢医生。”

      少年被两个护士推了出来,脑袋缠上一圈又一圈绷带,安静闭眸呼吸微弱,胸部有节奏地起伏着。

      松田下意识呼出一口气,心累地捏了捏自己紧皱的眉心。他就说这小子命大嘛,客气点说估计别人死绝了狛枝凪斗都不会有事,何况区区一个天降花盆。想起那位惊慌失措叫救护车的相田小姐,虽然是对方失手碰落花盆差点变成杀人凶手,但如果在救护车抵达前她没及时采取急救措施,凪斗可能会来不及送医。

      ‘啊...嘛,毕竟我们社员有丰富的脑袋被篮球砸到的经验。’相田小姐如是说,‘总之没事就好,我还有必须处理的麻烦就先失陪了。对了,医药费已经付过,让那个...狛枝君?不用客气好好养伤!我会之后去探望的。’

      雷厉风行的小姑娘跟松田交谈了几句,留下号码就匆匆离开,隐约听见她对电话那头吼道:‘叫那个拆篮板惯犯的臭小子洗干净脖子等着!我马上就过去!’

      真是青春啊。可惜凪斗极其厌恶运动,要他像其他同龄人那样打篮球踢足球是不可能的,跑一次八百米都能喘成狗,仿佛把“柔弱”两个字写进骨头,跟那只能因为一条裤衩狂追十公里的金发大猩猩简直天差地别。

      绝对没有顺便内涵某人的意思,嗯。

      ====================

      啊啊,失败了。

      这样既不是希望也不是绝望的结局,实在无聊透顶。

      我行走在废墟之中,费劲地用单手挪开一片断裂水泥墙,将那个女孩背起。

      [我会把你培养成比本人更像本人的冒牌货。]

      我许下了承诺。

      ......

      我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望着高悬的冈格尼尔之枪,它的尖端轻微摇晃着,仿佛是因为感受到我此刻激荡的心情而产生了共鸣。

      无可抑制的兴奋盖过了疼痛,怀抱着浓烈的恶意,我拼上一切掷出筹码。

      撒,尽情观赏吧,诸君!这就是我华丽的谢幕演出!

      ......

      [呐,日向君,能和我成为朋友吗?]

      风平浪静的修学旅行结束了。

      不可思议,这样和平度过的时间,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最终之日,我鼓起勇气,向他伸出了手。

      交握的手心传来的温度,是否可以称之为‘希望’呢?

      ......

      [才能,这种东西如果没有就好了。]

      我曾诚心诚意地这么想着。

      没有才能的话,我一定会过上平庸又无聊,碌碌无为的幸福生活吧。

      但,即使沉醉于美好的梦境之中,我的内心深处也一直有个理智而冷酷的声音在不停告诉我:

      失去了名为‘幸运’的才能的你,就什么也不是。

      我想要装作听不见,可终究,我也只能依靠‘它’。

      不甘心死去的话,就向‘它’许愿吧。

      无论付出何种代价,何等牺牲,‘它’都早已为你做出了选择。

      ......

      啊嘞?啊嘞啊嘞啊嘞?

      真是奇怪啊。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谁?我们认识吗?”

      狛枝凪斗看着眼前这个卷毛带墨镜的陌生男人,不由得发问。

      面对少年礼貌却疏离的语气,以及充斥着警惕的眼神,松田阵平愣住了。

      “喂,凪斗,你不是在耍我吧?”他试探道。

      “唔,对初次见面的人来说,那么亲密地称呼名字不合适吧?”少年困惑地说。

      “...艹!”

      松田心情复杂地呼叫了医生。

      ......

      隔天。

      “记忆障碍?”

      午休,佐藤美和子边喝着罐装咖啡边投以诧异的眼神。

      “啊,由于脑部受损,记忆变得相当混乱的样子,别说晕倒前的事了,就连我这个认识了七年的人都不记得。而且...”松田阵平停顿了一下,“据医生说,似乎还出现了人格分裂和臆想症状。”

      “什么意思?”高木涉问道。

      “诶,那小子说自己是什么见鬼的‘希望之峰学园’的学生,正在参加开学前的修学旅行,还捏造了个不存在的南国小岛出来。”松田嗤笑了声,“我就说他中二病治不好,大概也是因为小说看多了把不知道哪本书里的情节给弄成自己的经历。还自相残杀?切,怎么不干脆搞个无人生还呢。”

      两位警官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干笑着安慰了几句。

      估摸着午休时间快结束,松田阵平掐灭烟头,跟刑事部的同事告了别,回到自己警备部的岗位上待机。

      三年前,松田曾因为某些缘由被调职去了搜查一课,但事情解决后不久他就被调回了机动队继续担任□□处理小组的组长。在目暮警部手下的时候,性格桀骜不驯且说话欠揍的松田唯一亲近点的只有佐藤了,要不是狛枝受了搜查一课的照顾,他对其他同事的态度也不过“这谁?”仿佛看路人般没点好脸色。直到老好人高木出现,被前辈丢了几次跟松田交接的任务,才勉勉强强算多个朋友。

      此时,在医院睡了大半天的狛枝凪斗悠悠转醒,确认周围布置跟之前基本一致后不禁叹了口气。

      “看来并非梦境呢。”

      先整理一下情况吧,根据松田先生的说法,他是独自走夜路遇见歹徒被射了一枪后逃跑途中被从天而降的花盆砸成了失忆。嗯,还真是符合他运气的不幸呢!不过被子弹打中却没伤到要害并成功逃掉了算是幸运?可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而且正常来讲被花盆砸到失忆这件事无论怎么看都应该划为不幸吧?那就是说,接下来会发生幸运的事?哎呀,稍微有些期待呢。

      但不管如何,只要暂时保持现状进行观望,顺其自然就好。

      狛枝接过护士小姐递过来的药片和温水,吞服后不久再次陷入沉睡。

      松田阵平每天上班前和下班后会来看他,通过蛛丝马迹能够看出这位名义上的监护人所言非虚,至少对他的生活习惯、兴趣偏好都比较清楚。更重要的是,松田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警官,强烈的才能气息与闪耀的希望光辉令狛枝忍不住怦然心动(非粉红意味),这样的人能成为他的监护人实在三生有幸,情不自禁觉得会折寿。

      “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臭小鬼。”松田体谅着不能殴打病人,只能狠狠弹了一下他脑门。吃痛捂住额头明显红印、眼眶迅速湿润的少年神色困惑,一副不明白为什么要弹他但毫无反抗之意的来气样子。

      “打扰啦——”

      头上顶了个发角的清纯少女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推开,手上提着果篮,后面跟着小小只的蓝西装红领结戴眼镜男孩。

      “松田警官。”毛利兰打了个招呼,“狛枝君,感觉如何?在学校听日向老师说你请了长病假时我还很担心,看到你气色还不错的样子真是太好了。”

      气色不错,特指:和平时的狛枝差不多,依旧一副苍白的脸色,但也没有更坏。

      “那个...”狛枝正迟疑,松田提醒道:“这是你在帝丹高中的同班同学,毛利兰,还有她家里的寄宿小鬼江户川柯南。”

      “啊,你们好,毛利同学,江户川君。”狛枝乖巧地问好,面上浮现出饱含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如你们所见,我现在可能记忆有些混乱。”

      毛利兰吃惊,在松田阵平解释过后不禁同情道:“原来是这样啊...不过请不要灰心,其实我之前也由于某些缘故失过忆,但在爸爸妈妈还有园子的帮助下很快就回想起来了,狛枝君也一定能顺利康复的。”

      “那就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毛利兰,请多多指教。”少女笑着说。

      “诶?啊,是。”感受到了莫名的拘谨,少年郑重地回应:“我是狛枝凪斗,您才是,请多多指教。”

      呜哇!这是何等强烈耀眼的希望之光啊!这个世界的我竟然没有因此羞惭到无地自容切腹谢罪吗?

      谈话间,忽然有位护士小姐抱着一抹引人瞩目的亮色进来了。

      “狛枝君,有人给你寄来了东西哦~”

      ——那是一大束鲜艳怒放的红玫瑰,花朵热热闹闹地挤成团,如同一汪血潭。

      “谁送的花?”松田疑惑。“而且还是红玫瑰,怎么看都不太适合吧?”总不可能有人想追求这小子,光是想想他都打了个冷颤。

      狛枝同样困惑,食指与中指并拢从花束中夹出一张精美的黑色小卡片,上面只有一行银色的花体字:[to Komaeda Nagito]。

      “没写呢,是匿名。”

      柯南数了数,也觉得不对劲:“44朵玫瑰...”迅速掏出手机上网查,“寓意‘至死不渝’,太夸张了吧。狛枝哥哥你有没有联想到有谁会送这么做?”好可疑。

      狛枝摊手表示无奈。他才醒来几天,活动范围甚至没出过医院,怎么可能知道啊。

      松田眉头一皱认为不简单,“莫非是恶作剧之类的?总感觉有点毛骨悚然,扔了吧。”

      “咦?明明那么漂亮,却要扔掉吗?”少年问道。

      “哈?难道你还想留着?”

      狛枝双颊飘起粉晕,娇羞地对着手指支支吾吾了会儿,才点头扭捏道:“毕、毕竟被送花什么的,还是第一次呢...”

      众人懵住,变成了豆豆眼。

      ——你是哪里来的怀春少女啊?!

      结果,松田阵平看着他失落的样子,啧了一声,还是找了个玻璃制的大花瓶把四十四枝玫瑰全部塞进去了。

      顺便费时费力将所有刺也剪光,免得某个小鬼被扎到手。

      狛枝见他几次手指被划出血痕,愈发愧疚,想说:算了我不要这些花了,您不值得为我这样做啊!既然是拆弹专家就别弄伤自己的手啊啊啊!但松田阵平好像能预知他内心活动似的,狠狠瞪了少年一眼,阴森森说道:“我都剪这么多了,如果你敢反悔说不要,我就把你十根手指头也剪了。”

      于是狛枝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

      这个人,其实以前是混黑的吧?

      ......

      深夜十二点半,医院陷入沉寂,走廊空无一人,灯光灰暗又惨白,稍微加个阴间滤镜都能直接拍恐怖电影了。

      值班人员打盹的间隙,黑影一晃而过。

      病床上呼吸清浅的少年眼皮轻轻一跳,门被推开的细微响声正好传入耳中。

      狛枝凪斗迷迷糊糊睁开眼坐起来,抬头,对上黑黝黝的洞口。

      空气凝固了。

      然而几秒钟后,他忽然展开一个虚弱的笑容,说道:

      “好疼啊,阵君。”

      拖长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委屈,以及黏腻的撒娇意味。

      “真的,因为在不停地抽痛,害我都睡不着了呢。”

      他强调了一遍,微微歪头,冰凉而锐利的灰绿色眼睛在光线暗淡的环境中如水晶般透亮,直直盯视着对方。

      戴着黑色棒球帽、身形高挑的男人沉默片刻,指着对方脑袋的□□终究是向下倾斜,接着从夹克内侧口袋掏出一个装满白色药丸的小药瓶放在了床头柜上,玫瑰花瓶旁边。

      “没有下次。”

      与月光近似的银色长发束成马尾,拥有一双幽绿狼眸的男人吐出这句话,和来时那样悄然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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