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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结伴入槐荆 渡魂需忘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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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古白上前捡起春伞递给林绻,“师尊,弟子在人界时,春伞门摆出了一样的伞。”
春伞门在八门中与名石亭差不多,但他们隐于市井,不引人注目,普遍修为较低,胜在数量多,却没什么绝学。
林绻这次把春伞收到自己的储物灵器里,再见春伞便是邀请,可春伞门邀他做什么。
空桑谷只见小魔,不见谷主,枫君说他做过空桑谷的客人,即使进入谷中,他仍记不得空桑什么样。
“枫君大人,不知空桑谷主现在……”
枫君没了身影,林绻放出神识,感觉到她在空桑谷焦急的寻找着什么,谷中的怨气消了几分,枫君的火红魔气弥漫在整个谷中。
等枫君回来,林绻意识到她的反常,平日潇洒爽利的她,似乎面露悲怆。
“大人?”林绻似是自言自语的轻声问她,又觉得此时打扰似乎失礼,自己噤了声。
枫君收拾情绪,与平常无异,只是有些颓废。
“空桑走了。”
走了?林绻一时间不明白枫君的意思,空桑不是因为怨气沉睡吗,怎么走的。
枫君像是能看清林绻所想:“那个来过的人,把他带出了空桑谷。”
“真好,还敢留下信物,他敢把空桑怎么样……”枫君咬牙切齿的说着,又转而问淮古白。
“你有事找乙凌,我去人界了。”
枫君要走,林绻拦住她。
枫君的枫叶有市无价,贸然去人界如小儿持金,即便她功法深厚,林绻也担心有修士对他不利,毕竟他们初见枫君的路上,就有不少修士在暗处。
“大人,春伞我见过两次,春伞门要是邀请,必然也要我去。”
“既然敢留下信物,空桑大人一时间应该没事,您别着急,我与您同去。”
“你去什么,鬼萤和淮古白怎么办?我能解决,你别管了。”
春伞门虽然与名石亭联系不深,但也听其派遣,让金松戏先去,按公办事,未尝不可,石玄宗不是没了他林绻就不顶用。
“大人,春伞门与石玄宗有往来,我与石玄宗捎封信,让他们先去探看可好?您贸然去,万一对方觊觎您的枫叶,恐有凶险。”
枫君停住脚,还是不同意:“我几千年的修为,会怕修士?我自己注意就是,你别管了。”
林绻也知道自己拦着枫君,万一空桑真有事,自己担待不起。
“我与石玄宗传信,让他们派人与您同去,可好?您帮了柳峰主,是石玄宗的恩人。”
枫君想的明白,石玄宗一方面是帮她调停,一方面也提防她把事闹大,对仙界不利。
“可以,但我等不到你们的回信,先去了。”说着她把一丝魔气打入林绻体内。“你要是来,凭这个与我联络。”
有了魔气才能发令签,林绻也给了枫君自己的灵力。
枫君走后,林绻给金松戏和顾云春各发了个令签,之后写了又改,给柳散和谷寒也各发了一封。
他回想柳散的经历时,总觉得似乎有什么遗漏。压制水属性魔气,元夕雨的病,还有柳散焦急的样子,真是凑巧。
他来世界的第二个任务,鲛人花梓的妖丹给了杞人门,那是元闻水的本家。
自己的每次任务都会有意外发现,凑巧的事很多,像是幕后有人引诱,可幕后之人有是谁呢?
林绻与淮古白出了空桑谷,继续向凤灰山方向寻找,根据枫君的地图,下一处是一个叫槐荆馆的地方。
林绻只见山上满是槐树林,林间夹着荆条灌木,没见什么馆子,枫君之前说这里的魔物夜间才出来。
不见魔物,更少些瓜葛,林绻让淮古白加快寻找速度,争取在日落前把山搜个遍。
黄昏时分,两人无功而返,便要尽快下山,却发现日落将至,身边魔物向四周逃去。
林绻叹了口气:“真没办法,古白,又要多浪费一夜了。”
淮古白微不可查的拉拉林绻的手:“师尊莫要着急,凡事都得有个过程,会水到渠成的。”
山顶最大的槐树涌出汹涌的魔气,两人在山麓,听见远处呦呦的狐狸叫。
一只赤狐从山顶向他们奔下,口中衔着什么东西,林绻蹲身接过,是一截狐尾。
雪白的狐尾泛着血色,年头久了,狐尾干硬,毛发更是松针般干枯,尾骨里蕴含着淡淡魔气。
林绻不认得这个东西,淮古白拿过去端详,长叹一口气。
“槐荆馆,原来那里是槐荆馆……”
“这是邀请你的?这狐尾的主人你认得吗?”
淮古白点点头,又狐疑的看了林绻一眼,觉得邀请的未必只有自己,脑中某个少年与林绻的脸色重合。
“师尊对槐荆馆没有一点印象?我与那里有关系,想去看看,师尊要一起吗?”
“一起吧。”林绻毫不犹豫的回答。
赤狐引路,两人从山麓走到山顶,这一路似乎比下山时更漫长,还未到山顶,远远看见一个兽口大门。
门后泛着五色惨光,远远听得欢声笑语,魂哭鬼泣,幽绿花灯指向无尽远方。
赤狐在门口站起身子,幻化成一位慈眉善目的妇女,给两人各派一把狐火,便要进城。
淮古白摇摇不接,问那妇女:“前辈,这狐火可是辨认身份用的?”
“我们昼伏夜出,看到的东西也不同,这魔气结成的火是面具,别人看见狐火,会以为你是我的小儿子。”
妇女面露局促:“我没别的意思,这样你们就不引人注意,我小儿子也同你们一般大,你们别见怪。”
“不知前辈可否透露,城内都是什么人?”
“槐树聚阴,槐荆老爷恰好生在魔界极阴之地,所以城内,皆是亡魂。”
“枫君大人前几日与我家老爷提起您,老爷便让我们在山上等您。”
淮古白谢过狐妇,用本源魔气凝成一把火焰,点在肩头,又凝一把要交给林绻。
林绻微微皱眉,“古白,我就用这位姐姐的狐火吧,引人注意,恐生事端。”
淮古白把自己的火放在林绻肩头:“师尊,就当帮我个忙可好?我有些亲人在城里,一会要是见到,我想让她看我过得好。”
林绻想可能古白想用他撑撑场面,自然答应,又问淮古白:“那这魔气的意思,我是什么身份啊?”
“是我道侣。”淮古白坦诚有有些羞怯的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她要是看见我有了伴,会特别开心。”
“啊……”林绻为难了,与淮古白讲:“我做你的下属不好吗,你事业有成,她也会开心吧。”
淮古白有些尴尬,还是想让林绻扮成他爱人,狐妇也劝他,亲人要是见淮古白不再孤零零,会更高兴的。
林绻觉得自己不答应,是有些不近人情,况且就是装一晚上,又不是真的,不答应和自己多矜贵似的。
他这样别别扭扭的和淮古白进了城,面上装的温柔和善,心里有点过不去的不乐意,越想越觉得自己被道德绑架,想起之前淮古白嘱咐他有事就说,他便拉了拉淮古白的手。
街上魔族摩肩接踵,淮古白一直攥着他的手,防止走散,感到他的示意,淮古白把身子探到他近前。
“怎么了师尊?有什么发现吗?”
他这么一问,林绻又有点不好说,此时应以大事为重,何苦执着私情。
“没什么,你了解这里吗?不妨先与我说说?”
淮古白一时没说话,林绻写在脸上的不悦和口中别扭的表述,他不是看不见。
他低眉轻声说道:“师尊还是不想扮我的爱人吗,说出来吧,说出来我们就少些隔阂。”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可能因为你有心上人了,我又这样,觉得自己不情不愿的占了别人的东西。”
“我要是说没有心上人呢,师尊愿意吗?”
林绻低头,“也不愿意。”,淮古白握着他的手似乎松些。
“为什么呢,近几日我做错什么吗?明明师尊前几日还不嫌弃我。”
“哪里来的嫌弃?”林绻转头与他讲,“就算你什么都不是,我也不可能嫌弃啊。”
林绻的前世谁也比不上,他深知自己不可能嫌弃每个人,见到世俗意义上的苦难人,他总怀有些愚钝的善意,毕竟人心各有标尺,他甚至没有怜悯的资格。
淮古白这样的天才,他不艳羡,更谈不上嫌弃。
“如果是林渊欣求您办一对爱人,师尊会这般不悦吗,如果是柳菽、或者随便哪个和烟居弟子求您呢,您怎么想?”
淮古白闷闷的问他,又说:“弟子没有怪您的意思,就是好奇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偏偏弟子不行。”
“既然你好奇,那我也坦诚答复,我觉得不会,他们不及你,与和烟居弟子来讲我就是师傅,帮徒弟做点什么,又有什么的……”
林绻脑子比嘴快,淮古白听他话里的意思,不由冒出点猜想。
“那弟子与师尊,与他们不同?与林渊欣也不同吗?”
林绻方才想了,但脑子乱乱的,有点说不清楚,自己刚才为什么那么排斥假装他的道侣呢,只是因为他说有了心上人吗?
莫非在这个纯粹的世界,生了不纯粹的感情?与这个想法相伴的,林绻生出深深的恐惧。
别,千万别,麻烦死了,动了感情就什么都失控了。
淮古白觉得林绻的手凉凉的。
“自然不同,是不同的……我们有关于你身世的秘密,怎么可能和他们一样呢。”林绻轻声说,与其说答复,更像自己在絮叨。
淮古白没接着追问,两人牵着手,随狐妇穿梭在热闹街巷中,他嘴角不易察觉的露出笑来。
狐妇把两人带到一处生药铺,未挑开帘子,里面便传来小二的招呼声。
“忘喜忘忧,丢前失后,孤魂前往,生人二位!”
一把秤杆打在狐狸小二额头上,小二吃痛,哎呦一声错开了路。
“什么忘喜忘忧,这是贵客,不是来渡孤魂的。”
吴跋笑骂小二,一双眼却似笑非笑,打量着一脸惊讶的林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