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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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萧瑟，已是晚秋时节，院子里的落叶落了满院，全院的下人们守着房门，大宅院里气氛凝固无人敢随意进出，人人压低着呼吸，只见临月轩正厅里灯火通明，一女子跪在地上。
“啪”，一副酿着热气的茶碗被坐在上位的女子打落在跪着的女子身旁。滚烫的茶水落在沈如月身上，她忍不住哆嗦一下要躲开，思及若是躲开只怕会迎来主母更大的惩罚，又硬生生受了。
张氏见她如此，心中得意了几分，看来这等子庶女还是只有任她拿捏的份。“七姑娘，你若还不承认你的罪过，只怕我是要动家法了。这偷盗行为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你偷了你嫡亲姐姐的首饰，自家人本是小事，可你这般死鸭子嘴硬拒不承认，做母亲的就不得不教育教育你了。”
听到“家法”二字，四下具是一惊，说来只是闺阁女子之事，何至于到动家法地步。下首的柳姨娘自知在这般僵持下去，未必不会真动家法，开口求情：“主母消气，七姑娘不过是小孩子心性，看见三姑娘那首饰簪子好看，一时贪看就拿走了，您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这次就绕过她吧。”随即又对如月说：“七姑娘，你就别犟了，姨娘也看见你拿了三姑娘的首饰，还当那是你让丫鬟买的呢，不成想拿了你三姐姐的，快给你三姐姐赔不是，也同你母亲道歉，莫要再惹主母生气了。”
久未开口的沈如琢满眼不屑，讽刺道:“七妹妹，你若是缺首饰了，就和姐姐说，姐姐施舍给你些就是，至于到我房里来偷吗？更何况旁的也就算了，那攒了明珠的簪子是我亲舅舅送我的生辰礼物，姐姐还没带过几次，你怎好这般不声不响拿去。”说到最后，竟忍不住拿帕子掩面，似是对于沈如月这般偷窃行为极为伤心。
膝盖上传来的阵阵刺痛在提醒着她眼下落魄屈辱的情景，她知柳姨娘好意，可叫她忍下这莫须有的罪行却又像吃了死苍蝇还恶心，她本不知为何那簪子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她的首饰匣子，可如今还有何不明白，她这个三姐姐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为就是让她受罚，先是闹的阖府上下人人皆知她那宝贝簪子失窃了，又串通好她房中的婢女，而主母这番不分青红皂白就咬定她，只怕也知道真相，不过是母女联合一起想法子惩处她罢了。
也罢，闹了这些时辰，她也饿了，今日就忍下这口气，“母亲息怒，女儿愿意接受任何惩罚，至于向三姐姐道歉，是妹妹对不住姐姐了，偷拿了姐姐首饰，不过妹妹有一处不明，舅舅给姐姐的生辰礼物，金簪上的夜明珠之大之奇，阖府上下谁人不知，妹妹纵使心中欢喜偷拿了去，可戴在头上谁见了不知那是姐姐的东西，妹妹也不是傻子，但事实那簪子就在妹妹房中，姐姐的婢女和我外间的丫鬟也咬定看见妹妹鬼鬼祟祟手上拿着簪子，事已至此妹妹也无话可说了，单凭母亲惩处。”言毕，朝向张氏跪拜。
这讽刺至极的一番话说的沈如琢和刘氏脸上俱是五颜六色，厅中各人心中也各有打算，沈如琢还想开口说些什么，被刘氏一个眼神狠狠瞪去。
张氏干咳一声，掩盖尴尬神情，“你既已认错，我就不动家法，罚你去祖宗祠堂跪上两日反省反省便好，你需谨记偷盗行为不是大家闺秀所为，今日所为，尚有我等为你遮羞，他日若闯下弥天大祸，小心祸及整个家族！你被你姨娘养的品行差了，若不加以纠正，日后只怕也没什么前程了。”说完，带着一干奴仆回了自己院子。
沈如琢经过沈如月身侧，从头上随便抽了根簪子扔在地上，轻蔑道：“妹妹，你不是缺首饰吗，诺。”说着，用脚点了点那根银簪，“姐姐就给你一根，你可要在祠堂里好好反省自己，谨记母亲的话。”说完，也施施然离开了。
沈如月看着木板上的银簪子，心中嘀咕：切，这三姐姐还是一如既往地抠门，你给就给又没人逼你，给个破银素簪子还充什么大方。虽然这么想，但还是将簪子拿起握紧，一是不要白不要，总归卖了能换些银子用，二则亦不忘今日所受之屈辱。
她这膝盖红肿的厉害，后面的婢女上前将她搀扶至祠堂，又重新跪在蒲团上，随后房门也被关闭，只剩下她与这满屋的排位。想来自己与姨娘随常年被克扣月银，冬天没炭，夏天没冰，但被如此惩罚关进祠堂还是第一次。天可怜见的，今日这番都要闹得动家法的境地，爹爹也不曾露面。她这肚子还是晌午时进了些饭菜，如今都快亥时，看来也只有等到明日才会有人送饭给他了。
“咚咚”祠堂的窗户发出两声轻响，随后房门被轻轻打开，只见家中四姑娘沈如宁猫着腰提着食盒走进来，见沈如月惊喜，恐她出声惊扰了旁人，立刻做噤声状。
如月见是四姐姐来带给她吃食，心中感动不已，果真这世上最疼她的只有四姐姐，四姐姐人如其名最是宁静端庄的性子，相貌也随了柳姨娘七成，明眸皓齿温婉雅致，除了出身差一点是个庶女，其余不论琴棋书画女红烹饪俱是样样精通。沈如月常想她若是个男子，必定将这四姐姐早早娶回家。
“傻妹妹，想什么呢?”见沈如月这一脸傻笑的看着她自己，如宁很是无奈。
“四姐姐可是来给我送吃食，我真的是快饿死了。“如月撒娇，随后狼吞虎咽的将果子塞入口中，却又突然想起今日之事四姐姐会不会一如他人一样信了她偷盗首饰，口中的馒头也不吃了，试探的问：”四姐姐，你可相信我？我并没有偷了三姐姐的首饰的，我虽然过的不好，但……”说到后半段她又有些急切，怕她的四姐姐也信了她偷窃。
如宁看着如月单纯将什么表情都表现在脸上的样子，心中心疼，轻声打断她，“好啦，我同你自小长大，你的品行我如何不知，此事想来是三姐姐故意欺负你所为，月儿你我身份低微，三姐姐又贵为嫡女，咱们以后少与她来往，能忍就忍，知道了吗？待你我出嫁，到的夫家也就算熬出头了。”
“夫家?我姨娘身份低微，父亲也不喜我，只怕哪会有什么好夫家肯要我，倒是姐姐你，等得年岁大些及笄礼后，只怕这京城中的媒婆都要把咱家门槛踏破！”
如宁听此，不禁进脸红，伸手就要去掐如月，笑骂道：“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呢。”如月转身要躲，嬉笑玩耍，一扫今日之郁气，好不快活。
忽地，房门被轻敲，外头看守的婆子轻声着急道:“四姑娘，您看着时间快出来吧，这实在是有些不合规矩了。”
听此，二人神色收敛，心知须得快离开了，不然被主母发现，又要发作起来，如宁将饭盒收拾好，起身道：“妹妹放心，我会让姨娘求父亲，将你尽快放出来的。”
烟霞阁内
“琢儿，你没事同那等贱蹄子置什么气，她哪里惹得你了？”张氏不争气的看着女儿，今日之事做的实在不算漂亮，虽是惩罚了七姑娘，可府中下人难免议论纷纷。
“女儿，女儿就是看不惯她那张脸，母亲你发没发现她同秦氏那等子娼妓越来越像了，我一想到和这对贱人母女同处一座屋檐下就恶心，父亲也真是的,怎么能迎一青楼女子进门!”沈如琢咬牙切齿的攥着手中丝帕，眼中怨怼。
“住嘴，不准编排你父亲。”张氏狠拍了下桌子，制止沈如琢的话。转头问旁边的王妈妈，“今天老爷又宿在何处了？”
“回主母，老爷在书房用了晚膳就去了潇湘馆柳姨娘处。”
张氏气极，狠狠的拍了上好的楠木桌子，“如琢，看见没有？你真正的敌人可是在那潇湘馆内呢，你那七妹妹今日被罚至祠堂，你父亲既不曾露面也不曾去临月阁内安抚，反倒是一如既往的去那贱人处了，他可真真对那贱人情深根重啊。”
看着自己的母亲如此，沈如琢也有些后怕，柳姨娘深得父亲宠爱，还生了一儿一女，沈如宁又是父亲最喜爱的女儿，甚至有传言父亲要立柳姨娘为平妻。想到此处，她是又惧又恨，自小沈如宁就无论是样貌还是才学女工，都处处压她一头，若有一日，若有一日她定然要将她狠狠踩在脚下。“母亲息怒，，有女儿在一日就绝不会叫这些贱妾庶女欺辱到母亲头上。”
身旁的王妈妈看着她们母女二人如此，心中叹气，主母早已不得老爷宠爱，为了分柳姨娘的宠，接连亲自抬了不少妾室，可也是于事无补，也知张氏心中所怕，“主母消消气，无论何时您都是原配主母。您不犯大错，老爷不可能休妻或无缘无故就抬平妻这一说的。”
听了王妈妈的话和看见自己女儿如此，张氏才觉得欣慰了几分，她本就是鞍乐县小门小户商贾出身，能嫁入沈家不过是凭着早些年她家对老爷有些恩情，她远嫁而来，没有强大的娘家可依靠，可柳氏不一样，她是官家小姐，又与老爷的嫡母娘家有着亲戚关系，她如何不怕。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