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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失业失恋的大龄剩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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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分手吧,我不爱你了”
“抱歉林轶姐,你在裁员名单里”
“小林啊,我儿子要结婚装修房子,你能不能尽快搬走啊”
林轶站在被夜色笼罩的天桥上,双肘撑着冰凉的栏杆,脚下放着从公司带回来的纸箱,她开始回想这两天发生的这些事。
那些只能从电视剧里看到的滥俗桥段一股脑的降临到自己身上,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那感觉就像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游泳,刚想探出头呼吸两口空气,就被一个一个的浪头打过来,用尽全力拼命挣扎,仍如溺水般窒息。
手机突然响起,来电名字显示“妈妈”,林轶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在铃声即将结束时按下了接听键。
“喂,妈!”
她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好在妈妈没有察觉出异样。
“小轶啊,下班了吗?吃过饭没有?”
电话是座机打来的,妈妈还是不习惯用智能手机,林轶想像着妈妈戴着老花镜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摩挲着右腿膝盖的样子,情绪开始稳定下来。
“吃过了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我这不想着你好几天没来电话了,就问问你,最近怎么样?跟高飞还好吧?”
林轶听出妈妈语气里的急切,妈妈总是这样,每次打电话都恨不得把要说的对话在一分钟内说完,她不知道妈妈是怕耽误她的时间还是心疼电话费。
“我们……挺好的,这几天公司太忙了,总是加班,所以我……”
还没等她说完,妈妈就抢着打断了她。
“好好好没事就好,周末你带高飞回来吃饭啊,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就这样啊,先不说了”
还没等林轶开口,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挂断的嘟嘟声。
林轶刚上大学后,妈妈就卖掉了老家的房子,也跟着一起来到了北京,在房价还没有水涨船高的那年,付了首付按揭了一套两室一厅,然后用剩下的钱开了一家小餐馆。
林轶毕业后一直都和妈妈住在一起,后来工作后公司离家实在太远,于是就在公司附近租了个房子。
前两年妈妈退休了,餐馆也盘了出去。
都已经而立之年了,还是没能让妈妈过上好日子,想到妈妈为了几毛钱的电话费精打细算,林轶感到一阵阵心酸。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脸茫然的看着下面车来车往,周围高楼大厦威严耸立,城市灯火通明一片。
新年将至,马路两旁的树木挂着亮眼的灯饰,一排一排整整齐齐的,漂亮极了。
天桥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大步流星的低头走着,没有人停下来看她一眼,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在她不远处有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在盘腿坐着,面前放着一只碗,里面有零零散散的硬币和一些面值很小的纸币。
老人衣着很单薄,半眯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但是嘴角不经意的上扬似乎又不像在睡觉,倒像是在思考。
林轶打开有些发旧的帆布包,手伸进去摸索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零钱,她抬头看了一眼老人,单薄的衣物被阵阵寒风吹的频频扬起。
老人还是保持盘腿坐的姿势,半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好像已经在那里坐了几个世纪。
她犹豫了一下,随后拆开手机保护套,从后面拿出了那张百元钞票,小心翼翼的把钱放到老人面前的碗里。
在这个移动支付的时代,人们出门已经很少带现金了,为了应对外出时手机突然没电的情况发生,林轶还是习惯性在手机壳里塞上一百块。
放完钱抬起头看,老人依然半眯着眼,一动不动。
她没什么心思去疑惑,这个世界上奇怪的人太多了。她只是觉得这个夜太过寒冷,总有人需要她的温暖。
林轶快30岁了,未婚,工作上一直兢兢业业,努力付出。
由于工作压力大经常加班,也没什么时间和心思打扮自己,常常看起来很憔悴,高度近视的她脸上常年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遮住了那双本来很漂亮的眼睛,衣服从来都是普通的黑白灰色,平平无奇。
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迹,却没有留下可观的成绩。
昨天高飞说找她聊聊,她便隐隐有种预感,其实这预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是从发现他手机里的暧昧消息开始的。
她以为只要她装作若无其事,只要她不去在意不去计较,她和高飞三年的感情就能一如既往下去,结果她发现她错了,错的离谱。
当她坐在高飞对面的椅子上对上他视线时,看到他坚定的眼神,林轶就知道,他们之间要结束了。
果然,这个男人用最冰冷的语气说出了最决绝的话,那句分手吧像一把刀刻在了林轶心上,疼的她鲜血直流。
她强忍眼泪,仍要装作一切都已看破的样子,微笑着说好,祝你幸福,再见,然后转身潇洒离去。
三年的感情就在这三言两句间画上了句号。
为了维持那一丁点可笑的尊严,林轶用尽了全部力气。
心里的伤口还因失恋隐隐作痛时,今天下午在公司又得知自己是被裁员名单中的一员,林轶觉得她的天好像快要塌了。
公司派人事部门新入职不久的员工跟她谈,对于林轶这种老员工来说,这招实在是高明,新人只是传达指令,没法讨价还价。
她知道有人正在通过监控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妄图从她的一言一行中找到突破点,好把补偿款降到最低。
公司给出两个方案,一是按正常赔偿金赔偿,但时间周期长达三年,也就是说这笔赔偿款公司会以每个月给一部分的形式打给她,直到满三年全部给完。
二是一次性赔偿,赔偿金按照正常赔偿金的一半发放,签订离职协议后的发薪日同工资一起一次性全部打给她。
林轶尽力控制住情绪,她觉得自己可笑极了,兢兢业业为这个公司付出了八年的青春,却换来这样的结果,现实的残酷令她无所适从,但她也只能接受。
最终经历了短暂的交涉后,她选择了第二个方案,签下了离职同意书。
昨天失恋,今天失业。
老天跟她开的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妈妈解释周末她没法带高飞回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突如其来的失业。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妈妈再为她的事情操一丁点儿心了。
林轶觉得脑子一团乱,不想再继续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深夜已至,她该回家了。
她摇摇头收回思绪,嘴角涌现一抹自嘲的微笑,又忍不住想,“我的人生,难道就这样了吗?”
“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该多好......”
她就这样茫然无措的走着走着,突然脚下一滑,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子就已经惯性向前俯冲过去。
捧在手里的纸箱瞬间跌落,物品散落了一地。
就在跌倒的那个瞬间,她似乎看到那个老人在注视着她。
虽然他的姿势还是盘腿不动,但睁开着的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却好像在诉说着无尽的故事。
那只被埋在纸箱底部的旧闹钟掉了出来,不偏不倚地砸到了她的头上。
一瞬间,时间好像停止了,所有事物都停住,整个世界突然一片寂静。
林轶愣了一下,然后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