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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陌上花开 ...


  •   司清。

      司家二少,司家的接班人。

      顾辞弈心思一转,基本可以猜出吴伟健带司清来这的目的。这次托盘的总资金超过十亿,如果可以借助银行的力量是最好不过的,各自风险也会相应的降低不少。

      “司二少,由我和顾总做担保,那笔贷款应该没问题吧?”吴伟康很直接,虽然这人禀性不怎么样,倒也称得上真小人。

      “大致上没有问题,不过那笔款的期限和利息会比较吃紧,尤其是还贷期限被限制在半年之内。”司清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宁屿看。顾辞弈注意到了,微微不悦的皱起眉心,这个男人的目光太过直接了,犀利并且充满了侵略性。

      宁屿垂着头喝果汁,仿佛没有注意到这个美貌的男人。

      “具体的事项,你们找林行长谈就行了,爷爷已经交代下去了。”司清说得爷爷就是司家真正的掌权者。

      “这次的贷款能这么顺利,真是多亏了司二少在里面周旋,我吴某人担了你这个人情,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说一声,我绝不推辞。”吴伟康敬了他一杯酒,司清只是轻抿一口就放下,态度不冷不热。

      顾辞弈在暗暗观察司清,直觉上,他不喜欢这个男人。

      和传闻中的温雅有礼相距甚远,整个人就像是刚刚开刃的刀子,太过张扬锋利了,并具有让人产生威胁感的侵略性,是一个强劲的敌手。

      正想着这些,忽然身边的宁屿拉了他的衣袖,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出去透透气,里面不舒服。”

      顾辞弈揉揉她的头发,“小心点,不要乱跑。”

      宁屿拖着语调应了声“知道了”就跑掉了,顾辞弈看到对面的男人目光一闪,然后又冷淡了下来,客气道,“吴总客气了,不过是两句话的事儿。”

      顿了下,他起身道,“我出去打个电话,你们先吃。”

      顾辞弈看着司清离开的背影,神色沉了下来。

      不仅仅是顾辞弈,就连吴伟康和杜纯都看得出司清对宁屿的兴趣,估计那打电话的借口,就是为了追出去找宁屿。杜纯嫉妒她的同时,心里又隐隐希望宁屿被司清勾搭走,这样顾辞弈就不会把整颗心都挂在她的身边。

      吴伟康面色讪讪,毕竟司清是他带来的,事先也没知会一声。如果要他说,既然司清瞧上了宁屿,顾辞弈如果把人让给他,让司清欠他一个人情更好。不过看顾辞弈的神情,这话要是说出来,估计他得翻脸了。

      “我出去下,杜经理你陪吴总先用餐。”顾辞弈留下目瞪口呆的两人,霍地离开了包厢。

      不管怎么想都不放心,这时候风度还是什么的,他都统统忘到身后,光想到司清对宁屿毫不掩饰的企图,他就恨不得立刻把宁屿带回去。

      宁屿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倚在墙边的美貌男人,浑然天生的贵气,似笑非笑的神情,俨然是司清。宁屿没有看他一眼,从容的从他身边走过去,将他视做隐形人。

      “师妹,好久不见。”司清拉住了她的手臂,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宁屿垂下长长的睫毛,仿佛无限软弱的模样,声音轻软,“司二少说笑了,我可一点也不懂司二少您在说什么。”

      司清笑了起来,如此美貌,如此笑容,真应了那句风华无双,“师妹,你还是一样喜欢演戏啊。”

      他靠近她一点点,轻如呢喃地说,“其实小师妹装软弱的模样也很可爱,我实在喜欢得紧。”

      宁屿抬起眼看他,轻轻的看他,只是一眼,司清的心跳就乱了。望着那双澄澈的眼睛,听到她笑着说,“司二少认错人了,可不可以放开我,我男朋友还在等我回去。”

      司清听到这么一句话,反握着更紧了,“男朋友?师妹,你是为了什么留在他的身边,是为了钱吗?如果师妹是要钱的话,我这个师兄一定双手奉上还是,师妹和顾辞弈有什么仇怨?”

      他的话没有说完,只觉得耳边扫过一阵风,脸颊泛起火辣辣的痛楚,愤怒地看向宁屿,她已经优雅的收回了手,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做过,仍然是一副温顺又软弱的模样,只是眼底泛着幽光,“司二少,话可不能乱说。

      我可是很爱顾辞弈的,你这样的话会让我觉得难堪。”

      司清也不气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她打,摸摸被打的脸颊,坏笑道:“一年没见,师妹的脾气还是一样坏,下手还是一样粗暴。”

      这时候,宁屿忽然把手抽了出来,眼泪迅速的滚落了出来,那副软弱无助,又略带愤怒的模样让他看了茫然,刚才被打的人可是他啊,忽地,他听到了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然后看到一道英挺的身影,脑袋顿时清明。

      是顾辞弈。

      “宁宁!”顾辞弈大步走过来,愕然地看着他们。

      司清不可思议的皱起眉,总算把这场戏看得明白,敢情他还当了一回爱情的炮灰。
      虽然不太懂师妹的葫芦里装什么药,但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

      像宁屿这样的人会真心爱上谁,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宁屿被顾辞弈搂在怀里,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你说过会好好照顾我的。”她哭得哽咽,可是却不大吵大闹,甚至是控诉也是那么的安静。

      哭得委屈的宁屿,脸上挂着巴掌印的司清,不管怎么看怎么想,都是司清不对在先,进而被宁屿甩了巴掌。顾辞弈看着宁屿掉眼泪,心疼得紧,于是看向司清的神色愈发阴沉,“司二少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司清摇摇头,耸肩一笑,“没有解释,就是你所想的那样。”解释?解释他如何欺负了软弱又无辜的小白兔。不过,话说回来,宁屿泪的模样,简直软弱委屈到了致极,他都忍不住怀疑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我要回去。”宁屿哑着声音说。

      顾辞弈看了一眼司清,决定先带情绪不稳的宁屿回去。

      上了车,宁屿还在一个劲的掉眼泪,不肯和顾辞弈说话。顾辞弈哄了半天,宁屿还是不肯理他,他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原来如此费神,揉揉额头,忽然想起被他晾在酒店的吴伟康,忙打了个电话致歉,并重新约了一个时间见面。

      接连两次的见面都因为宁屿无疾而终,这不是一个好现象,但这个小家伙还在那边委屈的哭个不止,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掉这么多的眼泪。看到她哭,他也没心思去想她所带给他的影响到底有多少。

      “宁宁,不要哭了。”顾辞弈搂着她的肩,柔声哄道,“你还病着,哭这么长时间对身体不好。”
      “你说过会好好照顾我。”宁屿哽咽着说。

      顾辞弈沉默了片刻,沉声道,“我知道你今天受了委屈,你放心,我会为你讨回这个公道。”所以,不要哭了,他见不得她的眼泪。

      宁屿抬起头看他,睫毛湿漉漉的,眼睛里水光流转,“真的?”

      顾辞弈亲亲她的额头,“真的。”

      “可是你不是要找他家的银行借钱吗?”宁屿垂下头,轻轻道,“不用了,如果得罪了他们,你就借不到钱了,反正我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这番话说得顾辞弈心疼,“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我说过会好好照顾你的,不会让你受任何的委屈。”有句话叫做盛极则衰,司家看似繁华,但到了司清这一代,却只有司清这么一个有出息的人,以顾氏的实力,并不畏惧这个百年家族。不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有必要让宁屿知道。

      宁屿垂着眼,并不看他。

      “还有,你不是什么不重要的人,你是我爱的人。”顾辞弈性子内敛,但面对宁屿却不吝啬这些甜言蜜语。宁屿就像个孩子,缺乏安全感,防备心又很重,仿佛需要细心的照顾。

      宁屿偎依在他的怀里,听到他的话,睫毛微微颤抖了下,眼泪就掉了下来,在他的衣服晕开淡淡的水迹。她把脸埋到他的胸口里,耳边是沉稳而富有韵律的心脏声,听着这样的声音,她渐渐睡去了。

      顾辞弈抱着她,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那样的满足。

      只是,他永远也听不见她心底愤恨的声音,在一遍又一遍的回荡。
      司清第一次见到宁屿是在三年前。

      盛夏的光芒细碎的落了一地,她就在那团光晕之中,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神态说不出的散漫,就像在午后刚刚睡醒的小猫。她看到他,只是微挑了下眉梢,眉目之间有骄傲的神气和闲散。

      “你是司清?”

      她向前走了几步,淡淡道,“老师在里面等你。”

      在此之前,司清对宁屿也并不陌生,因为老师经常在他的面前提起那个年龄比他小、天分比他高的师妹,以至于他对素未蒙面的师妹有一种隐隐的敌意。老师教授他的东西,和教给宁屿的东西并不一样,所以他们从未在一起上课过。其实对于这个小师妹的来历,他甚是好奇,老师向来独来独往,不喜欢身边跟着人。

      “老师没提过我吗?至少喊声师兄吧。”

      “我不承认比我弱的师兄。”嚣张,骄傲,不知天高地厚,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小鬼,这是司清对她的第一个印象。

      事实上,他在很久之后才知道宁屿对他的第一印象更不堪——好看的花瓶。

      在司清的面前,老师最经常提的就是宁屿的天分和努力;而在宁屿的面前,这位强悍的老师,最经常说的是“你师兄的模样都比你漂亮多了,宁宁果然还是一个小屁孩”类似这样的话,于是不能怪宁屿将司清归到花瓶那一类。

      当然,这是司清后来才知道的,以至于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老师很是怨恨。

      因为老师的关系,这对师兄妹终于要在一起上课。小打小闹不断,于是老师将这归到师门爱里面,随他们去了。相处了几月,司清才知道宁屿其实是被老师捡回来的,据老师本人的回忆,那天下着大雨,他的小师妹就像一只小猫似的,可怜并且可爱,于是他就顺手将她带了回来。而宁屿对此番话很是鄙视,并否认了。

      “老师在做梦。”宁屿常常这样说。

      司清在很长时间的一段时间都感到茫然,最初他只是嫉妒宁屿可以和老师那么接近,并且被老师喜爱着,对于自己的五叔,他从小就很崇拜。

      但到后来,他才知道,自己其实是在嫉妒老师。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宁屿睡着的样子,温顺柔软,那样安静的躺在软塌里,就像一只小猫,可以捧在手心疼着宠着。而老师就坐在她的身边看书,屋内熏香缕缕,偶尔是纸张翻动的沙沙声。这种和谐并且美好的画面,狠狠的冲击他的神经。

      于是司清终于明白,原来,他爱她。

      过了几日,顾辞弈和吴伟康的合同谈妥,三人回国。

      顾辞弈与宁屿的恋情被许多杂志渲染成现代版的灰姑娘童话,宁屿看后孩子气的抱怨,“为什么是灰姑娘,明明我是被巨龙抓起来的公主。”

      上流社会的诽闻总不会持续太久,一旦有了新的目标,他们这个浪漫却老套的故事就会被众人所遗忘。司鸢这月几番上了杂志,先是孩子的生父被记者给挖出来了,而修少拒不承认;紧接着是两家联姻的消息高调公开,有关司修二人浪漫爱情也有了无数版本;而随之,修少追求宁屿的八卦又被人挖出来。

      对比产生美,这句话是绝对的真理。

      司大小姐钟情于顾辞弈是公开的秘密,但顾辞弈对她一直很冷淡,而紧接着司大小姐的准未婚夫婿,又是不理他人眼光,高调的追求宁屿,甚至为博红颜一笑而一掷千金。出身名门的司大小姐再三输给一个貌似平凡的女人,这就不得不让人对这个女人产生浓厚的兴趣。不过顾辞弈护短得紧,连说都不肯让人说一下,更别提挖她的内幕,几乎所有提到她的报道都只简单用“港澳模拟操盘大赛最年轻的冠军”、“天才操盘手”之类的话带过。

      就这么热闹了一阵子,以颜大小姐车祸,孩子意外流产而落幕。

      宁屿走进医院附近的一家花店,在老板的建议下买了一束百合,两手空空的去探望病人总归不太好啊。以她的立场去探望司鸢多少会让人觉得她是去炫耀的,不过宁屿下班后还是特意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来医院,为此还编排了个理由躲开顾辞弈的约会。

      走到病房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声音,“司鸢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啊。宁屿如是想。

      “司小姐的身体没什么大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

      宁屿脑袋一歪,这个声音更熟悉。迟疑了下,敲门进去,门一开就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容,躺在病床上的司大小姐神情憔悴,我见尤怜的柔弱模样,但那份大家族熏染出来的气质尤在,端是丰姿卓然。

      坐在床边的女人一身纪梵希的春装,干练精明,典型的职业女强人的模样,童画稍一思索,就猜出此女子的身份。——浣眠,司大小姐的闺中秘友。而病房里的第三人是着白衣大褂的医生,居然是旧人周晴。宁屿想,这大概就是狭路相逢,在这种地方竟然也会遇上。
      三人神情各异,司鸢的了然,浣眠的防备,周晴的漠然。

      “有事就按铃吧,我接着查房。”周晴这样说着就离开了。

      周晴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宁屿思忖,大概周晴也是好奇她竟然来探望司鸢。其实宁屿这次着实被冤枉了,若非接到司鸢的电话,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这时候她巴不得和司家的人离得远远的。

      “很奇怪我会找你,对不对?”司鸢率先开口,憔悴的面容掩饰不住她骨子里的傲慢,她看她的神情带着一丝怪异。

      宁屿轻声“嗯”的应了一声,然后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司鸢细细地打量她,一眼看去,这人仿佛温顺乖巧,像只小猫似的,然而再看去,却从她秀丽的眉目间看到淡淡的蔑视神态,而这种蔑视和骄傲是她的骨子里透出的。

      “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做的吧,先是威胁我,而后又将秘密泄露给媒体。如果我把你这些事情告诉顾辞弈,让他知道他所喜欢的人是多么有心计,你说,他还不会要你?”她幽幽地盯着宁屿。

      宁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闪过惊讶荒谬的神气,而后却只温顺道,“如果司小姐这样认为的话,我再怎么解释也是枉然。”

      “我现在已经没有把柄在你手上了,我真的会这样做。”司鸢说。

      “我得不到顾辞弈,为什么你就能拥有?我一定会拆穿你的真面目,到时候顾辞弈就会抛弃你这个虚伪的女人。”

      宁屿点点头,然后笑了,“说的也是,司小姐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要说,我就先回去了,我与朋友还有约会,改天再来探访。”

      司鸢微愣,看着宁屿离开的背影,直到她快走出病房的时候才出声喊道,“喂喂,你不求我吗?”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如果是我做的,那么不管接下来是什么惩罚都是我应当受的;

      如果是有心人造的谣,也总归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宁屿回身笑着说,而后离开,淡出了司鸢的视线。

      病房里,只剩下司鸢和浣眠,安静了片刻,司鸢蹙起眉道,“小浣,她看起来不像坏人,现在怎么办?”
      浣眠耸肩,“说实话,我觉得这件事情是你堂哥捅出去的。”

      司鸢长叹一声,道,“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那个堂哥想要一个什么真相,来,我们商量一下,那个所谓的告密电话还要不要打?”

      “还是打吧,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那只小白兔,但是你堂哥真的很可怕。”浣眠跟着一起叹气,误交损友啊。

      司鸢长叹,然后拨通了顾辞弈的电话。

      虽然有些罪恶感,但想到顾辞弈因此会抛弃那个女人,心情却忍不住飞扬。她果然是个坏女人啊,哎,她明明长得比那个女人漂亮,家世比她好,性格比她好,为什么顾辞弈就是看也不看一眼?

      宁屿离开病房后,在拐角处遇到周晴。宁屿微微一怔,随即展颜一笑,乖巧的喊了一声,“小周姐。”

      周晴冷淡地看她一眼,然后就走开了。

      “喂喂,等等我。”宁屿笑着追上去,走在她的身边,“小周姐,你干嘛等在那里,是不是担心司小姐害我?”

      “……”

      “小周姐,你为什么不告诉顾辞弈我们认识的事情?”

      “那是你的私事。”

      “好冷淡啊,呐,你果然和以前一样讨厌我。”宁屿叹气,仿佛是伤心一般,不管神情还是语调都显得很孩子气。

      “那个时候在英国,我都没好好向你道谢,托你的照顾,我的身体才一直这么健康。虽然相处得不太愉快。”

      宁屿顿了半响,才加上最后一句话。

      “如果你打算叙旧,那就不必了。”

      宁屿也不介意她的冷淡,慢慢地说,“是为了司辞镜哦。”

      听到这个名字,周晴神情一滞,然后又恢复了常色,说,“那天我喝醉了,说了很多奇怪的话,你别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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