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浑水摸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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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市中心的城市外围仍有大片高低不平的建筑群，一座外表寻常的大楼混在其中毫不起眼。时间接近凌晨，往日冷清的建筑物此时却仍有身影频繁进出，身影极快地消失在街角或大厅深处。
在一楼与地下停车场的楼梯交界口，有位中年男子冲着电话低声咆哮。
“开直升飞机的那群混蛋在哪里！”听他咬牙切齿的腔调，就知道他已经在努力压制怒火，可惜还是不怎么成功。 “我们马上就要出发，现在还没见到他们的影子！”
如果有人见识过男子出示证件，就会知道他姓托马斯。托马斯平时颇符合大众对FBI探长的想象：
遇事冷静但脾气火爆，会把犯错的新手骂个狗血淋头但会冒死把新手从枪林弹雨里拖出来再狠狠暴揍对方。
现在显然是“脾气火爆”占上风。 “什么——什么叫联系不上他们？”托马斯想要咆哮，考虑到附近整装待发的下属，又强行压低嗓门，最后听起来像是正在被便秘折磨。
“我不关心那帮人是咽气还是怎么了，我需要直升飞机护航——这次押运的囚犯们非常重要，不能有任何疏忽！”
对面的回答似乎不能令他满意，不过暂时只能如此，不可能真得因为某环节出现“无伤大雅”的纰漏就不继续执行任务。
托马斯狠狠挂断电话，深吸口气，让自己看起来并不怒火中烧。他敲敲隔开地下室的铁门，片刻后一名他的下属就出现在门口。
对方说道： “头，1队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2队还差两个……稍微调整下编队就完全没问题。”
“直升机出问题，现在安排好的司机也出岔子。”托马斯嘴里咕哝，觉得刚才的火气完全不能怪自己。
他清清嗓子，认真吩咐道： “1队先出发。会飞的家伙们可能在出城之后才会到位，切记，要核实清楚身份之后才允许他们靠近。2队再等等，我要的人应该马上就到——”
下属回答“明白”，快步回到原位做最后安排。
就在托马斯开始朝手机咆哮的20分钟前，两名年轻人刚刚将车停在大楼不远处的停车场，冒着夜色匆匆而来。
他们都穿着最常见的衬衣外加皮夹克，下身是黑色厚实牛仔裤，看起来轻便、不妨碍活动。
“你好，我是FBI探员……”其中一位冲着前台笑起来，负责登记的女士发现他除了深邃的面部轮廓外，还有双迷人的绿眼睛。 “哦，我忘记了，这里除了FBI还能有什么呢？”
另一位似乎性格相当冷漠，长相更偏向西欧，紫灰色的双眼仅仅在递上证件时与前台有过片刻的对视，其他时候都盯着地板一言不发。
虽然她在这栋大楼里担任前台，却没有资格知道太多。她边照着证件登记，边问道： “二位来这里是……？”
绿眼睛——经过简单易容，让自己看起来像“美国人”胜过“日本人”的诸星大耸耸肩。 “女士，任务需要，我不能告诉你。你能请再高级别的出来么？”
他易容的很巧妙，不需要繁琐的人皮面具，也成功改变了原有的面部特征。如果不是十分相熟，很难在短时间内将他认出，何况此时光线不足，就给辨认增多难度。
安室透自然是同样。
“或者，直接请我们进去。”诸星大倾过身体，将手臂撑在柜台表面，凑近了低声道。 “毕竟我们的任务情况特殊，有点急。”
前台思索少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说道： “稍等，我得拿走你们的证件。”她抬起手示意。 “以及你们是不是还有其他资料？”
他从怀中掏出份薄薄的、密封好的文件袋递过去，还特意冲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展示片刻。 “请便。”
于是前台女士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地朝楼里走。旁边的年轻女性指了指角落的休息区，似乎有些羞涩： “你们可以先坐，现在里面……嗯，有点忙。”
“没关系。”诸星大保持笑容，仿佛遇见什么事都不会烦恼。他抽出烟盒，朝前台示意。 “我们去门口抽支烟。”
FBI探员拍了拍同伴的肩膀，他冷漠的FBI同伴就跟着一齐去门口吞云吐雾。
“你似乎很紧张啊，安室君。”诸星大笑道。在大厅边缘，光线稀少，他嘴边明灭的火光就如同划过夜空的流星，飘忽且引人注目。
“而你似乎很熟练，诸星大。”安室透凝视着眼前同僚的面孔和姿态，一个从踏入这里就莫名松弛的姿态。 “实际上，太熟练了。”
“身处如果被发现就绝对是个大麻烦的地方。”紫灰色的眼睛充满审视。 “你就不怕露馅遭到全球通缉，甚至在这里被杀？”
诸星大吐出烟雾，神色坦然： “我没跟你说过么？我来……之前就呆在美国，到现在估计有6，7年，我对FBI这套可是太熟了。在美国，想干点什么坏事都绕不开他们。”
他的语调仿佛对曾经的经历有些得意。 “过去我可是FBI大楼——当然不是这栋——的常客。”
安室透挑眉疑惑道： “那他们怎么没把你在联邦监狱关到死？”
“因为罪名定不到我身上。”诸星大好像更加得意，嘴角翘起，真心实意地笑道。 “别看他们穿得光鲜亮丽，其中蠢货也很多。他们找了我很多次麻烦，没一次真得能够把我怎么样。”
他半张开手臂： “到这里，就跟回家了一样。”
“听起来既废物又混蛋。”安室透不留情面地评价。 “FBI废物，你则混蛋。”
他们在门口站了二十多分钟，终于有位男士从楼内快速走出，正是托马斯的属下。
“你们是……”他快速念出二人随便取的假名，说道。 “你们的资料没问题，跟我来，换装备之后就出发。”
于是两位“FBI探员”跟着对方朝装备库潜进，一路不时能遇到神色匆忙的“同僚”。整座大楼都因即将开始的任务运作起来。
“真不敢相信。”安室透压低声音，几乎是在做口型不出声。 “我们居然这么简单就混进来了。”
“你是朗姆的人。”诸星大无声回应，脸颊放松，眼神却透出若有所思和丁点疑虑。 “你应该对组织的神通广大深信不疑才对。”
在1车队安静、迅速地离开五分钟后，2车队终于整装待发，驶进茫茫夜色。
托马斯在最前方带路，后方是3个两辆黑色轿车加一辆押运车的组合，共计10辆车，28名FBI探员。他们整体行进的速度并不快，此次任务求稳而无需赶时间。
最开始的路程非常顺利，直到刚刚离开城市边缘，后方是建筑群，前方是大片平坦的荒原，数辆同型号的黑车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来，从侧方逼近FBI的队伍，最后甚至逼停了他们。
夜晚，街道有路灯照亮，建筑物的顶端却甚少安装照明，让那些漆黑的、经常忽视的角落成了窥视的最佳选择。
实际上，离车队大约几百米距离的两栋空旷建筑物的顶端，此时确实各趴着一个人影。
“你看见他们了么？”绿川景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没有。”琴酒盯着狙击.镜，又挪开视线，试图用肉眼观察。
他没穿全身漆黑的大衣套装，而与混入队伍的同事们打扮相近：上装是深蓝色厚实制服，衣角被塞进裤腰里，下装是条紧身黑色牛仔裤，腰间绑着枪袋，身旁还放着用来装枪的盒子和一件印有FBI字样的防弹背心。
“他们应该在车上——我看见了爱尔兰。”
因为情况特殊，参与本次任务的成员或多或少都更改了容貌。
他也不例外：显眼的淡金色发丝此时被藏在黑色假发中，绿眼睛也被湛蓝代替，其余特征倒没有多做更改。
爱尔兰穿着黑色西装的身影出现在狙击.镜的视野中，琴酒看着金色短发的男人拿出证件朝车队示意，全身都被笼罩在车前灯的光芒中。
他盯着对方翕动的嘴唇，将出口的话再次念出： “他说‘我隶属CIA，按照命令来接手押运的囚犯’。”
“所以他们真得成功更改了CIA的内部数据？”小职员似乎有些紧张，话比往日多出许多。 “不敢相信，我是说，那可是CIA。”
琴酒注意着事态发展：有人出来接过证件，然后开始核实真假。双方都有不少成员下车，安静地对峙。同时，似乎是领头的中年男性站在车边不知拨通了谁的电话，肢体语言相当激动。
“无需‘成功’，能拖延时间就足够。”他随口道。 “再强大的机构也是由人组成，普通人会犯的错误、执行中产生的纰漏，一个也不会少。”
绿川景仿佛有用不完的担忧： “这样做会不会太明显，跟组织平时的行事风格不符。”
“那可是库拉索。爱尔兰信誓旦旦保证‘死亡’的库拉索。”琴酒哼笑，对之前几位高层的对峙还历历在目。 “如果计划顺利，那等这几分钟过去，风险就轮到我们了。”
停顿片刻，小职员低声道： “说的也是。”
当然，可能性永远不止一种。
“到底是爱尔兰狗急跳墙、不顾一切，还是……”心中思索，琴酒将食指轻轻扣上扳机，紧盯着车队的任何举动。 “……这边的荒诞戏剧本身就为了吸引目光，借此达成其他目的？”
相关信息迅速掠过他的脑海：
此次行动复杂，组织派出的成员众多。除开爱尔兰带小队直接拦截，还有三位初次谋面的干部也参与了此次任务，分别是：基尔，龙舌兰和卡尔瓦多斯。
不过，除了最先汇合时见露过面，再往后三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一齐“消失”的还有三名基层人员。
“库拉索很重要，但有重要到需要派出4名干部么？何况，基尔还隶属后勤组，根本不是爱尔兰能调动的。”
琴酒暗忖，眼底浮现淡淡的不悦，嘴角却提起个微弱的弧度。
“如果他们去执行更重要的任务，那就说得通了——这边闹得越大，那边才越安全。”
被当作鱼饵的感觉当然不好，很不好，因为会惹上连串的麻烦，甚至还有被围堵的危险。
“眼前”的对峙在短短几分钟内进入白热化，爱尔兰又或是对面说了什么，原本还停留在“警惕”的气氛，徒然转化为纷纷拔枪、马上就要见血的程度。
他说道： “动手。”
两发子弹差不多同时划破空气。一发直接钻进某扇车门， “嘭”地撞出个深深的凹陷；另一发蹭过某位倒霉组织成员的腰侧，将人带了个趔趄，再撞向车门。
金属撕裂的声音在深夜几乎能算作“巨响”，本就一触即发的场面猝然陷入混乱。
即使隔着几百米远，琴酒也能想象出那个画面：
首先，组织方肯定会趁机大喊“对面开枪了”，然后迅速开枪。FBI则因被攻击而稍显被动，一方面，领导人员会大吼“不要开枪”，然后迅速边联络总部派出增援，边指挥现场人员掩蔽。
然后，原本最好选择是继续出发，但前进道路好巧不巧地被“CIA”堵死。如果不想车辆报废，就只能朝后退。
这次任务需要的是稳妥，即使退回大楼等增援，也比让押运对象出差错强。
果然，车队开始按照他的推论朝来路缓慢前进。现在变成押运车打头，其余黑色轿车尽量阻击敌人的攻势，落在后方。
琴酒迅速移动瞄准方向，接连不断地射出五枚子弹：
最前面押运车的其中右前胎应声而破，金属轮胎猛地砸向地面，摩擦出连串的火花。不过勉强还能行驶，车身在一阵摇晃后才恢复平稳。
它后面的两辆就没有这么好运，前胎全被打爆，只能尴尬地停在原地，彻底挡住了一大片道路。
此时，一辆黑车从押运车留下的缝隙里快速冲过，其他的因为要阻挡后方敌人和道路不畅而纷纷减速。
“你是怎么——？”小职员的背景里混着噪音，似乎是在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
即使被拉去特训了将近两个月，绿川景刚才的表现依然像个刚接触狙击.枪的普通人。
“刚才诸星大和安室透也出现了，他们就在后面的车里。”琴酒迅速将武器拆解，再将枪盒藏在天台角落处。
换上防弹背心，将BERETTA插进枪带，再带上伪造好的证件，他已然是一名正出外勤任务的FBI探员。
“组织制造的空缺是‘押运司机’。”
琴酒淡淡道，借着夜色掩护扒住楼顶边缘直接落到下层——小职员则老老实实地跑楼梯——几个起落就降至地面。
“如果我是领导者，面对两个不知底细的‘外人’，我不会让他们驾驶真正的押运车，也不会让他们呆在相同的车里。我一定会把他们分配为‘幌子’，同时安排自己人监视他们，确保不会出意外。”
所以，剩下的那辆才押运着真正的任务目标。
他望向远方，模糊的光在由远及近，很快就会出现在眼前。
抹去嘲意，换上必要的严肃和适当的焦急，FBI探员莱尔快步走向不远处的与车队同款的黑车。
“现在，该是我们‘支援’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浑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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