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归【撒隆】》爆炒火烧云

3、第 3 章

　　祖父的家在城中的角落，很小，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但很干净。
　　祖父开门后，回头看着撒加和加隆，一脸嫌弃:“进屋什么也不准碰，先洗澡！然后把衣服也洗了晾上。”
　　昨天晚上本就没睡好，今天又在外面将就了一天，两人恨不能倒头就睡，但现在祖父的命令如法律一般，冰冷得毫无人性，他们不敢反抗。
　　浴室里，水气氤氲，模糊了过去，遮蔽了未来。

　　次日清晨，两人从房中走出，身上穿着祖父给的衣服，坐到餐桌旁。
　　对面，祖父一手推着老花镜，一手拿着一张早报。早报是昨天的，5月31日。撒加和加隆不认字，但上面的一幅插图让他们终生难忘。
　　一艘大船，半个船身没入海水，船上冒着烟，周围还有炮火在闪烁。船的一侧上写着白色的大字：SK-58530。
　　一切都有了原因。

　　祖父察觉到了两个孩子的目光，放下报纸，开口就训：“看什么看！”
　　加隆刚要说什么，被撒加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闭上了嘴。
　　祖父骂骂咧咧:“毒品贩子的崽子真不中养，跟他老子一个德性！没啥本事瞎凑热闹……”
　　撒加从中敏锐地抓到了重点:毒品贩子。
　　他在说爸爸吗？爸爸的钱原来是贩卖毒品来的吗？！怎么会……正当他努力接受这一切时，祖父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
　　“撒加！”祖父高声道，“谁是撒加？”
　　“我。”撒加忙答道。
　　他现在很想问个明白，关于父亲的职业，沉船的原因，他统统都想知道，但祖父的脸色让他莫名把话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怎样去和这样一个人相处。
　　他之前接触的人除了父母争和加隆外，就只有一个老渔夫。现在，他和加隆住在祖父家，为了不被祖父撵出去，他必须对祖父言听计从。
　　祖父眯着眼打量撒加：“小孩儿长得倒不孬，是老大是吧，saga是个好名字，以后抓你不错……\"
　　老人念念叨叨，撒加加隆一头雾水。

　　半个小时后，老人站在目瞪口呆的兄弟前，口中的话让他们明白了什么叫无语。
　　半个小时前，祖父空手出去，而现在，他满截而归。他指着地上的一大摞书，对撒加说：“以后你就跟我在家吧，学点东西。看到没有，这些，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你都要看完，这三本是题，这本是词典，还有……”
　　撒加震惊。
　　老人说得兴高采烈，完全没有了刚刚的严肃，他摸着撒加的头：“好好学习，以后才有好工作，不至于去于些不正当的事。”
　　撒加：“这些都是我的了？”
　　老人点头。
　　撒加：“那加隆？”
　　老人毫不迟疑：“我培养好一个就不错。之前我又教你爹又教你大伯，结果你大伯被抓进牢你爹贩毒。
　　他又转向加隆：“你叫加隆是吧，你随便学学认几个字就行。”
　　加隆震惊，撒加继续震惊。

　　两人意识到，这位祖父的教育观，乃至价值观，都不太正常。嗯，相当的不正常。
　　但是，两个四岁的孩子，失去了父母，被人称作“毒贩子的后代”，除祖父外再无亲人，他们只能选择顺从。

　　当每天清晨的第一缕日光浅浅勾出撒加认真学习的侧脸，当每天黄昏的最后一抹余晖淡淡映着撒加奋笔奋疾书的身影，撒加就再也没有了所谓的自由。
　　一周七天中，有六天在家学习，剩下的一天虽然可以走出家门，但去处事只有上流社会的人们常去的地方。
　　众人面前的撒加，小小的个子，却衣着得体，谈吐优雅，举止大方，待人礼貌，像个大人。
　　为了满足祖父的种种要求，4岁多的撒加不得不将真实的自己——也就是那个活泼开朗的甚至有点儿中二的撒加——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

　　撒加每天唯一的乐趣是晚上躺在床上，听加隆讲外面的事。
　　他用加隆在外面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来填补他小小的心中对自由的渴望。因为在他的生活中，那些孩子们多得用不完的东西，他却已经得不到了。
　　于是，每每月光撒落小城，城角小屋中，总有两个湛蓝头发的男孩，一个说得眉飞色舞，另一个听得认真着迷。

　　窗外日光弹指过，席间花影座前移。
　　谈笑间，月升月落，世间走过一个轮回。
　　1963年5月30日，傍晚，加隆对撒加说：“哥，今天是我们五岁生日了。我们再去抓龙虾好吗？”
　　又到生日了啊，我们五岁了。
　　上次生日，爸妈死了。我们是自己过的。这次，我们也只能自己过。
　　但是——祖父不会允许我去的。撒加想。

　　一年过去了。
　　加隆还是老样子，顽皮，好动，鬼点子多。
　　但撒加呢，他还是以前的撒加吗？
　　……

　　4岁，加隆的双眸中光影闪烁，快乐地映出我的目光，也是光影闪烁。
　　5岁，加隆的双眸中仍旧光影闪烁，快乐地映出我的目光，却是空洞与黯然。

　　从那一天踏入这个屋门开始，我只能在你的眼中，依稀看到我曾经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