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人》繁花放尽

9、高速路上的意外（一）

　　半小时后，我们才赶到现场，现场一片嘈杂，二十多人围住商铺旁一个口径约两米的大型工程井旁，一见我们，都围上来了，队长老王更加着急，说话都结结巴巴的：“张副经理，对，对，对不起，都，都是我没看好……”
　　张副经理脸色深沉，打断了他：“这事知道如果通报到省你知道后果吗！”
　　王队脸色有点发白，张副经理立刻走到井旁观察了下，立即下指挥复接工程，那边他电话响个不停，只见他不停应答着。这种情况在我任职期间还是第一次看到。
　　这时，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一看，居然是吴韵樊，我赶紧走到比较安静的地方才接通：“喂，请问什么事？”
　　“你不是今天答应来做专访的吗？”原来他还记得
　　“不好意思，我今天下乡，没空。我让小燕子跟你说了，她没告诉你？”
　　他顿了下，问道：“你那边怎么这么吵？”
　　我只好把在他家楼盘里割接失误的事情简要说了下。
　　他听后立刻说：“你让你们张副在那里等下，我这就过去。”
　　“不……”我还没说完他就已经收线。本不关他建设单位事情，来干什么呢？
　　只好过去同张副经理说了他要过来，谁知张副经理一听，脸色立刻缓和过来：“嘿，我们这回有救了！可迪，还真有你的。”
　　“他只不过来自己楼盘看下，也不能解决什么实际问题啊。”
　　“你还不知道？他同省电信总局的冯局私交很好，要不他怎么能五年都一直当我们的特约供货商啊，小姑娘，这关系学你还得好好学学！”
　　真搞不懂他们的关系。正想着，商铺门前忽地停了六辆车，那辆奥迪R8打头阵，吴韵樊从车上走下，居然小燕子也从车后座走出来，后面跟着的竟然是电信局的几位主要领导，林局也在里面，他往我这边一直瞄着，张副经理立刻迎上去汇报工作。
　　只见他穿着黑色尼大衣，里面一身灰色正装，头戴黄色安全帽，正神情严肃地同领导们交流着什么。我不敢靠前，只在一旁怔怔看着。
　　那边小燕子见到我倒是挺高兴，来到我旁边偷偷说：“可迪，还是你有本事，就你一句话啊，令吴总一声令下，这么多局长就立刻乖乖到场。多气派啊！”
　　“你没有按我跟你说的原因同他说啊？”
　　“说啦，我刚到他办公室的时候他就问你为什么没来，我按你说的告诉他了，他一脸不高兴。不过还是开始录音了，正说得渐入佳境，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那个助手匆匆走进来向他耳语了几句，他也就皱下眉头，也没说什么。还是我多嘴，说了句，可迪那边出事故了，也回来了。然后见他立即就给你打电话了。”说着还眯眼向我笑笑。
　　“大小姐，我真的同他没那个关系啦，拜托你以后别用那种眼神语气说。”我没好气地说
　　谁知她幽幽反了一句：“那你同他究竟什么关系啊？”
　　“朋友关系啊。”这我倒是可以光明磊落说的，
　　“男女朋友也是朋友啊”这死小燕子！我捶她，她笑着躲。
　　可能我们闹得笑声太大了，那边吴韵樊往我这面看过来，然后直走过来，我顿时紧张起来，他要干什么？
　　只见他停在我们两米远地方，没过过来，只对小燕子说：“你的采访我们可以另约时间，刚才不好意思了。”态度很随和。小燕子纵是见过世面也被吓得一怔，忙说：“那个采访啊？不急不急！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哦，直接打给可迪也可以啊。”这个小燕子总不忙拉我下水。我在她身后重重掐了她一把，她吃痛，可又不能发作，我心底暗笑，结果无意中对上他的眼睛，正了然地看着我，我不好意思地把脸转到其他地方。
　　“老刘，到凯旋订个大包厢，今晚我同局里几位领导一起吃个饭。”他立刻回转头吩咐站他身后的刘哥。说完，转身向那边领导们走去。
　　看着他背影，那种失落无法言表。
　　照例是饭局，凯旋大酒店的顶级包厢里，我同小燕子自觉地不在主宾席就坐。挑了个角落坐下。菜很快上来，有我喜爱的盐锔虾，还有鲜美的元贝，我不顾形象地大吃着，两手都是油。那边主宾席里满是笑语，我仔细捕捉着他的声音，林局正一个劲地给他劝酒，而张副经理也在一旁附和着，他那沉稳的声音像大提琴一样，低低地婉拒，或者低低地应和。
　　突然小燕子用腿蹭了我一下，我抬头一看，只见张副经理已经拿个酒杯站我旁边，拉拉我，笑说：“小功臣，快点过去敬吴总一杯，要不是他，我们可没这么轻松！”
　　整桌人都在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无法，我顶着轰轰的脑子站起来，擦了手，接过张副经理的酒杯，木木走到主宾席旁，只见他正与林局低声谈着什么，我不知道如何开口，站在那里动不了，倒是林局转着小眼睛看着我，拍拍头站起来说：“难得，难得，小何敬酒啊，吴总，您无论如何也得领这个情，呵呵~来”说着不由分说把我推到他面前，我只好讪笑着，把酒递上去，他微笑着，脸色微红，估计喝的也不少，那边张副经理走了过来，抢过酒杯，说：“不行，不行，要喝就喝交杯酒！”接着又把酒杯塞到我手中，我那个囧啊，狠狠拿眼神刮了张副经理一眼，后者正偷瞄着吴韵樊，我顺眼看去，只见他还是那副淡淡表情，可也不推却，张副经理和林局是何许人物，一看就明白，然后更加鼓动着，周围一片哄闹声，嘈杂中，我还是同他喝了交杯酒，过后居然才想到脸红，因为他的身高，那时候我可是尽量踮着脚尖就着他的，只看到他的眼神很是温柔，后来我不知道如何回到座位上的，看着小燕子那暧昧的眼神，我更是食不知味。
　　回去还是在众人万般作怂下不可避免地坐上了他的车子，他喝了不少，双颊红润，看起来心情不错。我不禁想起了那次呕吐事件，于是问道：“吴韵樊，那次你怎能忍受那么久臭味轰炸啊？”
　　他扭头看了我一眼，笑了：“因为你美色无边啊。”
　　我作晕倒状，“不会吧，这样我可不是色艺双全么，可我还是被人背叛呢。”我自嘲道，竟然心中最忌讳的痛就这样轻松说了出来，我也吃了一惊，估计也吓着他了，他不相信地看看我，然后也笑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嘛，不奇怪。我也还不是被人甩了。我们可是同道中人啊。”他扯了下嘴角
　　我不由得想起了报纸上的报道，弱弱的问道：“那报纸上的都是真的？”
　　他扯了下嘴角，“你希望是真的假的？”
　　他可真问倒我了，我只好淡淡说：“这是你的私事，让我这外人如何答评呢，难道事情会因为我的选择而改变吗？”
　　他迟疑了下，深吸了口气，反复压下了什么东西。
　　“跟我就不必这么客气，你不是答应我们做朋友的吗？朋友间可用不着这么客气。”
　　“那好，我就直说了，我个人感觉你太太很好，嗯……怎么说呢？很高贵那种，很配得上你，所以，建议你快点箍煲。”我坦然笑着
　　他饶有趣味地看向我：“哦？那我应该如何箍煲呢？这方面经验我倒是没有。一般来说，都是别人主动的多。”
　　“女人嘛，不外乎是喜欢鲜花礼物之类的，以你的财力，就算天天送白金钻石都绰绰有余，然后……”我一本正经地往下说
　　当我看到他那恶作剧的眼神时，突然觉得他很可恶
　　于是作气捶了他一拳，骂道：“你好啊~~这样逗我！”
　　他一手扶方向盘一边乱缩，呵呵地笑起来
　　我还在气头上，还拼命乱打，突然右后方一辆车正强行超车，他手一颤，方向打偏了，眼看就要擦上，我大惊，电光火石间，他把我抱在怀里，方向猛打左转，砰的一声巨响，我只觉整个身子一震，头狠狠撞上方向盘，剧痛，然后一切寂静下来，当我回过神时，第一反应就是挣开他怀抱，只见他也一脸惧色，我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发觉他并没有受伤，才重重呼了口气。
　　他也仔细地看着我，我以为他吓呆了，忙说：“我，我没事。你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
　　他伸手慢慢地摸着我的头发，很慢，一股温暖渐渐升起来，真希望他不要停。
　　“如果我们就这样作伴黄泉，你愿意吗？”语气很忧伤
　　“呸！哪有这样咒自己的，我们还要活个三五十年才考虑这个问题呢。”我只想安慰下他，可一想到用了“我们”一词就又有点不好意思，幸亏他并不在意。
　　前面那车子终于在500米以外停下来，走下一位中年男人，匆匆过来看，估计他以为我们遇难了，拍了几下玻璃，凑过头仔细看了下才发现我们还是活的，然后更是一个劲地拍，吴韵樊只好放开我，转过头要下窗解析：“我们没事，不用你负责，请走吧。”
　　“我已经报警了，就是那个，到时候别说是我强行超车造成的就行。”那人估计想得个保证
　　吴韵樊点点头，允诺着：“不会，没事，你可以走了。”
　　那人还有点不相信：“那我走了啊。”
　　才走出几步，忽然转回来，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请问您是吴韵樊吧，就是那个顾玉媛的丈夫？”
　　吴韵樊淡淡说：“不是，你认错人了。”
　　“哦，那不好意思，我走了。”那人说完挥挥手走了，还是一脸不相信
　　远处警笛声渐渐近了，我们下车，一看，车子左侧骑上了绿化带，车前挡板全变型，看来我们居然没事那真是万幸。警察拍着照，做着笔录，吴韵樊正跟警察交涉着什么，我站在路边看着车来车往，突然感觉到一些咔咔的细微响声，找寻着，只见人行道上几条人影正匆匆换着位置，记者！我惊觉，知道吴韵樊不想曝光，这种情形对谁都不好。我只好匆匆拦下一辆的士离去。观后镜看去，只见他还毫无知觉，我有点担心，于是拨了他手机，他立即接了，问：“不是让你在路边等着吗？这么走了。”
　　“我必须走，有狗仔队。见报了，对你名声不好。”
　　那边迟疑了下
　　“……哦，那好。你也小心。”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