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晚风》因果_

1、楔子

　　2015年，8月，林城。

　　正午时分，烈日高悬，灼热的阳光照得人心悸。

　　但这并不妨碍小区的老人午饭后出来坐在树荫下的长凳上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倒也成了这本应静默时段唯一鲜动的光景。

　　扯家常的间隙，有位老人注意到了前面经过的一个身着黑衬衫黑裤的身形颀长的男人，眯眼仔细打量，抬臂挥了挥，迟缓地问：“诶，你是小朝吧？”

　　原本大步流星的男人寻声停步侧过头来，金灿的阳光将他的墨发映上透明的光影，逆着光的面容仍旧清隽精致，他的视线在老人满布皱纹的脸上停留两秒，微微欠身，礼貌道：“纪奶奶。”

　　老人满意地笑了，“我就瞧着是你，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准不会看错。不过你们家不是搬走了吗？怎么回来了？”

　　男人的眉眼弯起浅浅的弧度，声线却是极淡，“来看看汐汐。”

　　老人的脸色顿时一僵，随后，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男人走后，有几位新搬来不久的老人好奇地询问刚才与男人搭话的老婆婆，“刚才那小伙子是谁呀？”

　　“原来住6号楼沈家夫妻的儿子，上学的时候学习可好了，年年的市三好学生，模样也俊。”老婆婆答，分明是夸奖的话，却含着一股哀叹滋味。

　　不过八卦的老人们并未注意到她低落下来的情绪，一听是个青年才俊立马毛遂自荐道：“老姐姐你和他们家看起来很熟啊，他有对象不？我那孙女大一了，现在还没男朋友呢。”

　　“哎哎哎，大一太小了，我家孙女工作半年多了，长得也漂亮着呢，老姐姐你看看——”

　　热切的话语换来的只是老婆婆又一声重重的叹息。

　　这回在场人都清楚地听到了，不约而同地噤了声，望着老婆婆凝重的表情与逐渐泛红的眼眶，等着她说出故事的开头。

　　良久，老婆婆才缓缓地开口：“这沈家小子啊，和住对门的姑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两个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有性子急的老人受不了她慢吞吞的语速，抢话道：“这是天大的缘分啊，那现在两人都结婚了吧？”

　　老婆婆略显不悦地瞪了嘴快那人一眼，很快目光又被惋惜充满，继续道：“可惜啊，姑娘初中的时候遭了一场车祸，走不了道了。”

　　老人家的情绪通常分外敏感，一听这话，气氛一下子严肃起来，众人的脸上也皆染上灰暗的色彩。

　　半晌，才有人沉重地问：“然后呢？”

　　“然后啊——”老婆婆极目眺望远方，声音是说不出的苍凉。

　　两只麻雀飞到长凳后大树的枝头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似是对老婆婆讲的后续极为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