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足录》满城佳丽

34、第 34 章

　　她的心跳声在耳畔轰鸣，犹如擂鼓般“咚咚”作响。

　　对面的少年身体僵直。

　　汤茎侬凝视着他的眼睛，神色渐渐肃穆，“真没想到，时隔多年能亲耳听到这些道歉……我圆了自己这个愿。”

　　“但请别误会，这声声道歉于我早已不是救赎，我的救赎从不在他人唇齿之间。”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光映在两人脸上。

　　戴言泉怔住了，目光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擒住，无法从她脸上移开分毫。

　　“哇——”

　　此起彼伏的惊叹声突然在人群中炸开。

　　汤茎侬和戴言泉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只见朦胧细雨中，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正十指相扣，在露天舞台上翩然起舞。

　　他们动作缓慢的通过膝盖、脚踝、脚底、脚跟、脚掌和脚趾不断配合着上下起伏、侧向倾斜和摆动。

　　舞步的转化也非常默契，一前一后，一起向左向右，转动。

　　与汤茎侬之前见过的舞者都不同，他们跳的并不华丽典雅，但在雨夜和灯光的映衬下格外美好。

　　观赏者都忍不住鼓起掌来。

　　一个小朋友似乎也被这样的氛围带动，拉去年轻的爸爸妈妈向雨中走起。

　　他的爸爸妈妈并没有扫兴，弯着腰跟在他后面走笑颜如花的看着他。

　　而这个小朋友原来是想学两位老人家的动作，不断盯着他们摆动身体。

　　爸爸妈妈明白了他的用意，拉着他，一家三口也跟着舞动起来。

　　人群中，有人播放音乐，有人点亮了手机的闪光灯，有人轻声附和着歌曲，还有人按捺不住兴奋，拉着朋友跑进了雨幕中。

　　舞台从那个小小的演出台变为这片广阔的天地。

　　他们两个对视着，没有加入进去。

　　就是……并不多的水果捞，一直被吃到了演出结束。

　　“呦，我妹知道回家了！”

　　汤茎侬刚踏上楼梯，迎面就撞见了从房间冲出来的温思野。他双眼发亮，迫不及待地开口：“是不是老戴约你出去的？”

　　“你怎么知道？”她顺势倚在楼梯扶手上，摆出套话的架势。

　　温思野果然毫无防备，竹筒倒豆子般分析起来：“自从上次爬山回来，他对苏州特别感兴趣，还特意问我你从小到大读过的学校。”他挠挠头，“我哪知道那么多，之前怎么没发现你们有交集。”说着突然正色，“不过作为哥哥，我得说——虽然这小子人是……还行，但你现在谈恋爱还太早……”

　　成功套到了话，汤茎侬不想继续讨论：“你要去干嘛？”

　　“去冰箱找吃的，我记得白天外婆买了酸奶在里面，你吃不吃？”他果然顺着她的话题回答了。

　　刚刚吃过的水果捞里面有酸奶，再喜欢也吃不下了：“不用了，你去吧！我刷会题。”

　　生病落下了许多高中课程，所以她的学习进度总是比别人慢些，更何况别人都在努力，她要想追上，就更不能松懈。

　　又要回去上课了……

　　学校是个很神奇的地方，一想到要去就下意识逃避，但真的不去又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高中生玩手机或刷题到半夜都是常有的事，第二天早上在课堂上能撑过的也只是上课时间，下了课齐刷刷的趴倒一大片，还有一片都是赶紧去卫生间的。

　　汤茎侬既没有趴倒也没有去卫生间，是她不想吗？并不是，今天学校要每个班出一个以环保为主题的黑板报。

　　而且是非常临时的通知，今天说明天要的那种。

　　作为文艺委员，任务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她身上，利用下课时间，她和班上几个班干部一起把之前的版报擦掉。

　　之前几次板报因为学校不检查，班主任就干脆没有求她做，只是有领导要来检查班级情况，不得不做。

　　上面的板报还是上一届学姐学长们留下的，用得是水粉颜料，单纯用黑板擦根本擦不掉，要一遍遍打水洗。

　　学校的卫生间是一层男厕，一层女厕，他们所在的三楼刚好是女厕，所以打水这件事就轮到在她和另一个女班干部身上了。

　　一人一桶水的拎，课间就把那难擦板报擦除了。

　　根据原先的安排，她和班上几位擅长绘画的女生计划在中午提前到教室完成板报。

　　然而，午餐后天气突变，大雨开始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大家决定，还是在下午课间休息继续。

　　不过又碰巧遇到化学老师连着拖堂两节课。

　　黑板报到了晚自习结束都还没有完成。

　　又赶上其中一个女生生日，他们是住宿生平时出去得少，想要赶在晚归之前陪女生在学校外面把生日过了。

　　几个人特别不好意思的跟她说了抱歉。

　　清溪一中住宿学生不多，基本上都是外地的。

　　汤茎侬在苏城的时候也住过宿，能够理解他们这种心情。

　　而且板报剩的也不多，就干脆让大家都早点回去了。

　　即便一起出板报的小伙伴们走了，教室里依旧有些留下来写作业的同学，所以她在后面画的很安心。

　　还是柳钦到她旁边帮忙，她转身才发现那些写作业的同学们也已经走了。

　　开着灯空荡荡的教室里就只剩下她自己、等待的许元漪和帮忙的柳钦。

　　板报进入收尾阶段，又有柳钦在很快就完成了。

　　他们三个收拾好东西给教室关灯关门，一起走出教室。

　　位置刚好是汤茎侬之前和戴言泉等对方放学的地方，汤茎侬刚怀念起一起回家的日子，似乎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轮廓。

　　然而，在夜色中，对方穿着校服的背影让她难以确定，毕竟，高挑瘦削的身影并不罕见。

　　当她再次寻找那个身影时，却发现已经消失不见。

　　还没等她来得及仔细观察，柳钦察觉到了她的走神，便主动搭话，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学校大门外，三人准备分别时，“拜拜！”

　　“拜……”

　　汤茎侬被柳钦喊住了：“等等——”

　　她带着困惑的表情注视着他，等待他解释。

　　柳钦似乎有些迟疑，低下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涩。

　　“你有谈恋爱的想法吗？”他鼓起勇气，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开口说话。

　　汤茎侬并不迟钝，立刻就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不自觉地将目光转向了站在柳钦旁边的许元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