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告白》火树银花x

6、如果我退役……

　　建宁路，这一带的建筑很有特色，以小胡同居多，穿街走巷间很能领略到民国时期那种酒深巷远舒懒宁静感。

　　“北北。”

　　许慕北站在胡同口的灯下，望着一扇灰白墙头上冒出粉白的木芙蓉，这个月份能开在沪城该是经过改良培育的。

　　“北北。”

　　喊的第二遍，许慕北才应声回头，黑色的车旁，北枝捧着两束花，一束白玫瑰，一束红玫瑰。

　　“挑一束你喜欢的，我建议你选红玫瑰。”

　　娇艳欲滴的花在寒风中微微摇曳，这样娇嫩多惹人怜爱，捧着花的北枝轻扯嘴角，眸色穿过昏弱的光晕，棕黑的眸子印着惹眼的红晕。

　　本就一双多情风流的桃花眼，眼尾上翘，无声凝望人时便是风韵浸骨，撩人心动。

　　红玫瑰啊，寓意多好。

　　可她，受不起。

　　“谢谢。”许慕北接了白玫瑰，或许是花取悦到她，眉眼之间的淡漠被揉搓漫上少许喜悦，比起当年白日誓师大会他第一次送花，明显不如那时那般喜悦。

　　北枝没作声，瞥了眼红玫瑰，往前靠近揉揉她发心，“走吧，胡同里有一家私房菜做得很好。”

　　路过垃圾桶时，九朵红玫瑰丢在垃圾桶。

　　‘林间小馆’的装潢趋于民国格局，天井之中大缸荷花，人造鱼池，假山流水一样没落下，轻柔的蓝调环绕悦耳，穿过游廊还能听到水滴拍打芭蕉叶的声音。

　　经理领着两人进了包厢，屋内格局简约素雅，居家氛围感浓郁。

　　工作人员进来送茶水，热毛巾。

　　“换一壶龙眼百合，多添蜂蜜，添一勺甜橘酱，闷煮五分钟再送来。”北枝靠着椅背，指尖捻着菜单，对许慕北的喜好熟悉异常。

　　许慕北拿着热毛巾在擦手，目光落在白玫瑰上，闻言才撩起眼皮看向对面。

　　他是一副经典美人骨，冷白皮，天生桀骜雅贵，刚认识那会儿，他眉眼之间总是浸着锋利的戾气，清冷又厌世。

　　那时还年轻吧，情绪掩藏不够好，这些年过去镌刻在这美人骨上的是经年之后的成熟稳重的清隽风姿。

　　那双眼依旧撩人，眼睑下那颗淡淡的泪痣仍旧性感。

　　“北北，看看，还想添什么菜。”

　　目光相交，他笑容温暖明亮，像灯泡中的钨丝引人神往。

　　许慕北别开目光，“不用了。”

　　北枝嗯了声，把菜单递给经理，“先上甜品吧。”

　　“好的。”

　　经理离开时，工作人员进来送热茶，刚闷煮好的龙眼百合，丝缕白雾之中，许慕北闻到淡淡的蜂蜜味和橘子味。

　　然后，猛的想起什么。

　　她身上，该不会还有甜橘味吧？

　　她找了好久，才找到两卷带橘子味的香水，像是一种执念也没想过要换，就是因为当年他的一句：‘甜橘味，很好闻’吧。

　　“社团的事处理得怎么样？”北枝端着茶壶给她倒茶，袅袅白雾，他目光追着她，直白热烈纠缠不休。

　　许慕北低着头，指尖点了点桌面，“问题的协商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外联部的，这次活动对接是外联部负责，我作为部长没衔接好有一定责任。”

　　北枝唔了声，给自己倒了杯，尝了口才不经意的问，“刚刚那位，是南大学生会会长，顾衡州？”

　　“你认识？”许慕北看他。

　　“聚会的时候听闻雅提了嘴，听说昨晚跟你闹了绯闻。”他撩着眼皮似笑非笑，有点玩味跟不爽。

　　“据我所知，这些年，他是第二个能跟你闹绯闻的人。”

　　高三时，有个学习小组的男同学跟许慕北闹过一段时间绯闻，后来随着高考接近谣言就消失了。

　　许慕北抿抿嘴，深深看他眼。

　　“我性子冷不奇怪，哪里比的北枝哥哥，云女朋友一个接着一个，暧昧对象成千上万，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几秒的沉默。

　　‘扑哧——’

　　北枝没忍住，忍俊不禁，舌尖抵了抵下颚，“你光顾着看我的花边谣传，没看基地的辟谣声明？”

　　“就算你不看，依着闻雅的性子也会在你耳边念叨吧？”

　　闻雅是北枝唯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跟许慕北念叨，就是因为有闻雅这么个唯粉在，许慕北心里才一根刺扎到现在！

　　“对了，我拿下冠军，不给哥哥一个礼物？”北枝也算是厚颜无耻了，刚问完就伸出手，指尖勾了勾，一副理所当然。

　　“礼物呢？”

　　许慕北挑眉，喝了口茶，反问，“闻雅没给你？那束花我可是掏了一半的钱！六十多呢！”

　　“啊。”

　　北枝一个恍然，“我以为是闻雅送的，没在意，丢在青云上了。虽说礼轻情意重，但哥哥我还是想跟你当面要一份礼物。”

　　“北北不会那么吝啬吧？”

　　“哥哥我拿了五连冠，老舒没给你说那是什么意义吗？”

　　就算舒司南不说，她心里也清楚的很。

　　“没有，后面补给你。”

　　“不行，现在就要。”他漂亮的眸子转了圈，靠回椅背，掏出烟跟打火机，烟蒂压在他深色的唇瓣上，敛眸点烟时——

　　很欲！

　　“你没准备我理解，或者我自己要一份？”

　　许慕北红着耳根，心悸的低头，战术性喝水，“要什么。”

　　北枝勾唇，像猎人盯着她明艳的小脸，“接个吻？”

　　“咳咳咳……”许慕北一口热茶呛着，“不行！”

　　“北枝，你别过分！”

　　北枝一副胸有成竹，对于她的拒绝半点不意外，话锋一转，“唔……那就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二选一，加一个威胁，你总要挑一个给我做礼物。”

　　“你拉我出黑名单，或者我拨给舒司南，跟他促膝长谈一番？”

　　看吧。

　　芝加哥偶遇他的后遗症出来了！

　　如果一开始就坦白，舒司南倒没什么难接受的，可他跟北枝的偶遇，发展，后来明月帮着撒谎……

　　撒谎，隐瞒，刻意成分太多。

　　沉默几秒，许慕北咬牙说，“算你狠！”

　　撂下这三个字，很不情愿拿出手机，把北枝的号码跟微信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并且给他发了个表情包。

　　【臭不要脸.jpg.】

　　北枝满意了，点开许慕北朋友圈，却是一片空白。

　　眉梢轻挑，纠缠不休的眼神睇过来，“这是最后一次北北，拉黑我，不让我看你朋友圈，再有下次，我直接把你攥到舒司南面前，告诉他我跟你在芝加哥的酒店里……”

　　“悱恻缠绵的，接吻了！”

　　那一瞬，许慕北就像个烧烤的水壶，脸皮烧的发疼，奶凶奶凶的瞪着他，咬牙切齿骂了句‘无耻’！

　　狗屁悱恻缠绵，那明明是她感冒没好烧糊涂的后遗症！！！

　　二十来分钟，美食陆续上桌，等许慕北拿上筷子准备夹菜时才猛然发现，这一桌子都是她爱的口吻。

　　略略诧异的抬眼。

　　“口味这么鲜辣，你又胃疼能吃这个吗！”

　　许慕北准备按铃让人来换菜，北枝已经夹了一块鲜香的麻辣鱼肉，波澜不惊的塞嘴里，“可以吃。”

　　“可你以前不喜欢这个味道。”

　　北枝回，“现在喜欢了，我口味已经换了一年多。”

　　许慕北是江南人，口味原本不喜辛辣的，是外婆工作的学校，厨子是西南人，做一手地道川菜最拿手，外婆还没退休时，许慕北去蹭过饭，第一次被辣的哇哇哭，后来就自己找虐喜欢上了。

　　为此，外婆一个地道的江南人专门学了一手川菜。

　　“那你还是少吃点。”许慕北抿抿嘴，提了这么一句就低头吃东西，晚上没吃原本是没什么胃口的，可这一桌子菜上桌胃口就被提起来，这时肚子里的馋虫正在大闹五脏庙，兴奋的只想低头干饭。

　　北枝嗯了声，喝了口茶水看低头干饭的小姑娘，垂下手揉了揉手腕。

　　这次全球总决赛，拿下冠军很不简单，对方实力强劲，打法强悍还特别会运营

　　sos战队这边，中野被针对很厉害，或许是知道，总决赛前，北枝训练量过大引发手的旧伤，比赛前一天北枝都没训练，一直在冷敷。

　　比赛中途更是好几次疼的动不了。

　　“我去下洗手间。”许慕北忽然放下筷子，拿了手机起身。

　　北枝的眼神追着她，“外面冷把外套穿上，让服务生领你过去。”

　　“知道了。”

　　也是这时候北枝喊服务生来要了热毛巾，手真的疼的有点受不了，大概是要喝酒没吃止疼药的关系。

　　热毛巾换了三次，北枝意识到许慕北还没回来，心里一慌赶忙拨了个电话过去。

　　“喂——”许慕北那边有风声，和她略微急促的喘气声，“我马上就回来，有点事出来了一会儿。”

　　“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不用，已经到胡同口了，先挂了。”

　　许慕北没说假话真的到了胡同口，跑进来还有几分钟左右，辛亏这附近有药店没有白跑。

　　好几分钟到门口时，准备进去，刚好跟一个预备出来的人撞倒一起。

　　“不好意思，我……”

　　清疏的木质香涌进鼻息，仅凭香水许慕北就辨认出是北枝。

　　“你怎么出来了？”她一路小跑，这会儿呼吸还有点急促，意外的盯着他，“外套也不穿，你明知道外面冷。”

　　撞的猝不及防，北枝没想扶忽然撞过来的人，在确认许慕北才揽着她的腰，还是那么细细的一截，不盈一握。

　　“你去哪儿了，也不跟我说。”

　　许慕北看着他，眨眨眼，“去买药了。”

　　“你哪儿不舒服？”

　　“不是我，是给你买的。”

　　许慕北从他怀里抽身，走了两步扭头看他，“回包厢啊，你穿件衬衣不冷吗？”

　　北枝这才有点反应过来，往前伸手，很直白的动作和意图，许慕北拧了拧眉没说什么，只扯着他衣袖。

　　路过服务生时，许慕北客气的要了热水和毛巾，还再三强调特别热的热水。

　　回了包厢，许慕北脱了外套，指使北枝坐在椅子里，北枝也是乖的不行乖乖坐好也不说话，没一会儿服务生送了热水和毛巾来。

　　许慕北才扯了把椅子坐在旁边，把毛巾浸泡拧干捂在他右手背处也不敢太用力，北枝就这么盯着她，忽然俯身靠近，伸手来替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别动！”她挑眉瞪他，用眼神制止。

　　可北枝偏偏是个不听话的，不仅没收手，有些粗粝的指腹还刻意去触碰她耳朵，惹来许慕北偏头。

　　“北枝！”

　　“北北……”他撩着勾人的眸子，深谙炙热的攫住她水眸，“北北，你耳朵是不是很敏感？”

　　“……”

　　许慕北别着身子，耳根倏地的一下变得滚烫，水眸凌厉起来，“我没有，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别太过分，我是看你手疼才给你买药的！”

　　“别不知好歹！”

　　他轻慢的‘唔’了声，散漫慵懒，继而得寸进尺在往前凑了凑，烟草味气息落在她嘴角，宛如热油溅在皮肤灼烧的厉害。

　　“如果不敏感，为什么那次我就亲了一下，就那样反应？”

　　许慕北确定了，这人是真的有毛病！

　　这人是妖孽，专门来蛊惑人心的！

　　“北枝！”

　　“嗯？”

　　他散漫的低声笑起来，指腹揉捏着饱满的耳垂，很蔫坏的样子，“北北，如果我退役……你会不会很失望？”

　　原本想要发火的许慕北，心里咯噔一下，惊讶在水眸中一闪而过。

　　“如果你选择退役，我觉得挺好。”

　　这是她的肺腑之言。

　　不止是北枝，舒司南也在考虑，明年在冲一年选择退役，一来是因为年龄，舒司南比北枝还大一岁，二来是因为职业伤病。

　　腱鞘炎舒司南也有，论言重程度，他稍微好一些。

　　北枝不同，很小就开始玩电脑游戏，做了职业选手后运动量更大，经年累月的叠加，他已经有些后遗症。

　　而且他如今的年龄不适合动手术修养好以后继续。

　　许慕北盯着他，眼神温软，嗓音也软软的，“你很厉害，退役后可以选择的事业很多，只要你觉得够了就可以退役。”

　　“这并非罪大恶极之事，只不过是不同的年龄段做出的不同选择。”

　　“五年冠这样的辉煌战绩，已经让很多人望尘莫及，无法轻易翻越的一座高山。”

　　说完，许慕北低头挪开热毛巾拿了云南白药的喷雾，低眉顺眼的模样乖极了，“今年比赛已经结束，你应该好好休息，也有足够的考虑时间。”

　　沉默一会儿，北枝朝她靠近，额头抵在她颈窝处，声音轻轻地，“可是北北……你说过让我站在有光的地方。”

　　“你会来找我。”

　　倏地。

　　许慕北怔住，嫩羽般的睫毛颤动几下。

　　“我退役了，不在聚光灯下，你可能看不见我。不过没关系，不管你在在哪儿我会来找你。”

　　“这次，别躲着我好不好？”

　　“你可不可以，试着给我一次机会？”

　　北枝抬起头来，炙热的呼吸拂过耳边和鬓角，“北北，北枝哥哥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讨厌。”

　　许慕北下意识敛着呼吸，不敢看他，心悸紊乱跳动的仿佛要从胸腔里跑出来！

　　这时，不识趣的电话响了。

　　嗡嗡嗡——

　　屏幕上显示着【哥】一个字。

　　北枝的眼神暗下来，又是舒司南，总坏他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