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破纪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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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琅在起点处做着热身，看见内圈草坪上赵辉他们已经来了，挥挥手，站上起跑线。
班里的男生都来了，站在警戒线外，像大猩猩一样嚎叫。明明已经断断续续陪李恒跑过三千米，现在居然还有精力四处蹦跶。班里其他观赛的人零零散散地站在终点处。
林琅看了一眼，人多得很，压根看不见周杳。
算了，反正肯定在那等着呢。
发令枪响，林琅犹如一支离弦的箭，“嗖”地飞出去了。
林琅才不保存体力呢，一千五百米而已，前期能冲多快冲多快，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至于切内道？那太掉价了，还是全程外道更牛逼。
九月下旬的Z市终于有了一丝凉意，上午十一点的日光不算太热辣。迎面的轻风拂过微微汗湿的手臂和脖子，皮肤发紧。
第一次经过终点时，林琅扫了一眼站在线外的人群。
叶韵、毛桐、周老师、芸姐......
......人呢？
林琅果断抛弃那点值钱的面子，切进内道，看了眼在草坪上陪跑的李恒：“你看看终点，周杳在吗？”
李恒回头：“周杳？没看见。”
林琅：“怎么可能！你再仔细找找，等下圈陪我。”
外面周舒喊：“林琅你再说话试试！信不信我再给你加张卷子！！！”
林琅赶紧闭嘴，朝终点飞了一个飞吻。
少女们很捧场地通红着脸卖力呐喊。
周老师：......
林琅在心里吐槽了一万遍周杳这个大猪蹄子不讲信用，大金毛早就赖在地上哼哼唧唧地撒泼打滚了，却没想到周杳一直到了下午两点的跳高项目开始后才出现。
林琅从上午一千五百米结束开始就处于低气压状态，李恒几个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不敢瞎逗贫。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午休结束后，他揣着一肚子大石头来大本营签到、板着张脸去检录处检录，然后板着脸上场。
裁判白旗放下，林琅原地蹦了蹦，然后弧线助跑到横杆处，左脚一垫，轻松过杆。
裁判举起白旗：“二号林琅，一米七七成绩有效。”
林琅从海绵垫上下来，听见众人鼓掌，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目前场上还有一个八班的体育生，两人已经较劲几轮，始终难舍难分。林琅被缠得有点烦，掀起衣服抹了把汗。
高度上到一米八，这个高度对林琅的背越式来说不算什么难度，但今天不知道抽什么风，三次机会中第一次踢杆，第二次定点失误，直接把架子踹倒了，眼看着就剩最后一次机会，急得李恒在场外直跺脚，大喊让林琅别着急好好休息。
那个八班的体育生也是够贱，看林琅状态不好，走上前来阴阳怪气：“咱们学校历史以来实验班的体育没文化课好，看来这一届也不例外啊。”那神气的模样，倒是提醒了别人去年运动会他们八班排名比三班低一名。
好嘛，小肚鸡肠，记恨记了一年。林琅冷哼，不想搭理垃圾，接过李恒手里的水，却透过塑料水瓶和水的折射，看见了变形的周杳。
周杳当然听见那鸡贼不说人话，很不舒服，冷淡地反讽道：“怎么？体育好的被体育差的缠了这么久？真是遗憾。”
体育生被噎，涨红着脸走开了。
林琅原先看见周杳施施然走过来时，还憋着气打算先晾他一晾，等跳完好好找他算算不讲信用的帐，现在见他一反常态地反唇相讥，带着几分维护的意思，心中的郁气一扫而光。
周杳走到林琅面前，隔着一根划分场地的警戒线，摸出两块咸蛋黄小饼干塞给林琅，面露歉意：“抱歉，上午食言了，这是歉礼。我被原来竞赛班的班主任叫走了，把水给了学委，你喝了吗？”
饼干一直在周杳外套兜里放着，现在在林琅手心里缓缓释放暖意。林琅和周杳对上视线，怔了片刻，迅速别开眼，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鬼使神差地说：“我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
周杳微微一笑，说：“你还有一次机会啊。”
林琅倏得放下心来，周杳好像一直有让他平心静气的魔力。
接下来的场面，李恒每每想起来都要把林琅突然的好状态归功于他手里的那瓶矿泉水，虽然从来没人相信。林琅抓住最后一次机会轻松取得一米八的有效成绩，并在一米八三的高度时把八班那个被周杳一句话搞崩心态的体育生刷了下去。
至此，场上只剩林琅一人，但他还在不停地挑战新高度，刷新本届运动会男子跳高金牌的纪录。
省实一中建校以来的男子跳高纪录是一米九四，现在场上的高度时一米九零。这会儿，全校的人都知道跳高场地有个高二的帅哥接近学校男子跳高纪录，蜂拥围坐在场地四周。场务老师有意给林琅争取休息时间，拿着大喇叭喊人上去暖场。
“咱们的林大帅哥现在准备挑战一米九了哈，让我们给他加油好不好！”
高一高二高三的人全来了，看台上所剩无几，一呼百应，喊着“学长加油”“学弟加油”，中间夹杂着几句“林琅我爱你”。
林琅也没想到自己能跳这么久，他个人的纪录是一米八七，现在已经破了。他坐在长凳上，身边围着李恒、赵辉等狗腿子给自己捏肩拍腿，按照李恒的话说，这样使唤他们的机会仅此一次，过时不候，林琅当然不会放过。
觉得差不多了，林琅站起来，场务老师喊着大喇叭带动气氛，所有人拍两下手，喊“加油”然后再拍三下手。赵芸丽看见林琅略显尴尬的脸，差点没笑到地上去。
白旗落下，林琅原地活动活动脚腕，助跑加速，起跳的那一瞬间蓝白色的校服鼓起，短裤下结实的大腿肌肉死死绷紧，然后保持伸展姿势向上腾起、摆动腿和手臂、旋转、仰头、展体、挺胸、抬腿、背部落垫。
“二号林琅，一米九零成绩有效！”
“牛逼！”众人欢呼。
接下来的一米九三，林琅如法炮制，一次通过。
学生会记者、拍摄、没有任务的场务志愿者和所有没有比赛的同学听到消息，赶来聚集在这小小的半圆，眼睛放出如狼的光芒。
林琅坐在凳子上，喝着周杳给他调的葡萄糖冲剂。他接下来要挑战一米九六，如果成功，这将是省实一中的男子跳高新纪录。
脸上豆大的汗珠滚下，胳膊肌肉紧得像石头，林琅快到极限了。
这时，上午三班给李恒点的《奇迹再现》姗姗来迟。激昂动感的音乐和命中注定般的巧合把现场的气氛推向最高潮。李恒跳脚：“这是我的音乐！我的！”但没人搭理他。所有人开始跟着音乐狂吼，兴奋地一通乱叫。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
林琅站起来，情况不太妙，他的腿有点软。
“穿越时空！竭尽全力！”
周杳看出来不太对劲，走到林琅旁边：“还好吗？”
林琅点头，又勉力笑了笑。
“未来的路！就在脚下！”
下午两点多阳光正盛，林琅脖颈上的汗珠闪耀着剔透的光。
白旗落下，众人屏息，林琅助跑，却没想到起跳那一刻双腿脱力，只能放弃，绕了一圈回到起点。林琅失去第一次机会。
摄像机们早就摆好位置，大家见林琅第一次失败，稍露失望，但很快给林琅更高分贝的鼓劲：“加油！林琅！加油！”
周杳手机振动。
[耳东土地爷：你们在干啥？打群架吗？]
[导管是死细胞：（照片）]
[导管是死细胞：跳高要破纪录了。]
[耳东土地爷:......]
[耳东土地爷：张老头还我青春（点烟）]
周杳失笑，收起手机，注视着场上的那人。
林琅嚼了一块周杳给的饼干，充分活动手腕和脚腕，扭几下腰，瞥了眼观众席，然后示意裁判可以开始。林琅尝试一米九六高度的第二次。
助跑、起跳、伸展、转体、挺胸。还是相同的动作，周杳却看出了不一样的东西。那是林琅破釜沉舟的底气。周杳知道，林琅不会再有第三次机会了。
破或不破，都在这短短一秒。
“砰！”林琅眼前景物迅速变换，接着狠狠摔进海绵垫。
“牛——”李恒的后半句惊呼生生吞进肚子里。
横杆万众瞩目地剧烈抖动着。
千万别掉！千万别掉！千万！
周杳和所有人一起屏息，心里默默祈祷着。
林琅陷在海绵垫里，不敢有动作。
别掉，求你了！
横杆听到了众人的祷念，嗡鸣着逐渐安分下来。裁判轻手轻脚地上前查看高度。
然后林琅听见了那一声宣判。
“二号林琅，一米九六成绩有效！！！”
“牛逼！！！！！”尖叫直冲云霄！
李恒疯了，赵辉疯了，小胖疯了，赵芸丽疯了，周舒疯了，所有人都疯了！
省实一中保持了近二十年的男子跳高纪录，从一米九三刷新到了一米九六！
这个新纪录，是林琅创造的！
李恒拽着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扯着嗓子喊：“新纪录！一米九六！林琅！我哥们！！我哥们！！！”
林琅被叠罗汉压在最底下，每个人都凑上来亲他一口，耳膜被鬼叫刺得生疼，肋骨快被不知道谁的胳膊勒断了。
场务老师把人刨出来，勉强维持场地秩序，然后询问：“是否还要挑战新高度？”
大家静静等着林琅的选择。
林琅看了一眼周杳，想了想，然后说：“这样就足够了。”
于是大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狂欢。闪光灯狂闪，赵芸丽亲自去广播站点了一首不知所云的《新年好》，广播站的学妹立刻把《新年好》调到了当前播放，周舒替六科老师赦免林琅的两日六练，赵辉去领奖台抢了男子跳高的金牌挂在林琅脖子上，广播稿像雪花一般飞向广播站，人类大型返祖现象此刻竟在省实一中的操场上演。
林琅要是知道自己不用做那六张卷子，大概会生气吧。
周杳站在外圈看着中间众星捧月的那人，如释重负。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破纪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