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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天玑仙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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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辞看见了那几幅画,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那上面都是玉衡仙尊。
这几幅画被挂在房梁上,一一展开。
祁辞抬眸看着,这几幅画里,有闭目休憩的玉衡仙尊,有带着几分浅笑,好整以暇地看着某个人的玉衡仙尊,还有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玉衡仙尊。
这人喜爱穿白衣,每幅画里,白色总是占多数的。有的画里会夹杂些绿,有的会夹杂点些蓝。
大多都是仙风道骨的模样。
也难怪每次见阮离……那个被当做玉衡残魂的小妖都穿着白色的衣衫。
至于另一侧摆放着的巨大石块上,全部都是对于魔物的谩骂,上面的刻痕并不算很深,想必刻这些谩骂之言的人修为不高。
黎诏裴将这东西放在这里做什么?
最后,祁辞绕过了这几幅画,推开了另一扇门。
看到里面摆放的东西后,祁辞一时间难以接受。
里面摆放着一条条戒鞭,一把把戒尺。
它们被供奉在了神龛上,长燃香终年不灭,属于黎诏裴的上古魔息充斥着整间房屋。
莫名的,祁辞的心颤了颤。
黎诏裴……这是在供奉他师尊的戒鞭和戒尺?为什么?如果这些都是抽在黎诏裴身上的话……黎诏裴不应该厌恶他的师尊么?
祁辞有些不敢想如果他就是玉衡仙尊。
如果他真的是……如果祁温枝没有说谎,那他,也不值得被爱吧?
祁辞关门了,他朝后退去,布下了十阶灵纹阵法,防止旁人进入其中。
他私自闯入了黎诏裴的私人领域,的确是他的不对。
但若他真是黎诏裴的师尊,那看便是看了,如此大逆不道的逆徒,简直就是……
简直就是,就是荒唐。
祁辞刚想离开,便被一件物品吸引到了。
这是……符印小纸人。
祁辞有个鲜为人知的小爱好,他喜欢折纸人。
在质子界里,祁辞甚至用符印纸人打杀过九境鬼王的左右护法。
祁辞弯腰拾起了走动的小纸人,他看着还在动的小纸人有些惊疑。
直到祁辞看到纸人背后的符印后,他冷淡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龟裂。
这是他的。
符印小纸人上面有仙灵气息,与祁辞相熟的气息并不相似,可以肯定……这不是从祁辞储物袋里钻出来的。
是原本就在这处空间里的。
那就只能是……玉衡仙尊的了啊。
若只是单纯的仙灵气息,祁辞断然不会肯定这便是他的东西。
主要……
主要是符印上有祁辞的印记。
在勾勒完灵符后,有些虚的笔触可以任凭灵纹师刻画,并不会影响符印的效果。
所以祁辞有个习惯,他会在符印勾勒完成后,写下祁折的名字。
祁辞有些站不稳,他朝后退了几步。
手上的纸人因为祁辞的动作而找准了时机跳了下去,企图离开这座府邸。
祁辞有些恍惚。
所以祁温枝说的是真的?
他就是玉衡仙尊,祁折也真的飞升了?
祁辞默了默,视线瞟向了正中心处挂着的那几幅画像,只觉得头疼。
也就越发怪异起来。
这不像是在挂他的遗像么?
还有,玉衡仙尊如此良善之人,如何成为的灾星呢?就因为天道封厄么?就只是因为他是异界闯入者么?
祁辞觉得难以理解。
但他此刻只想快速离开。
至于黎诏裴的事……他的喜欢或许就是执念而已,若是有时间,还是应该好好教导几句。
祁辞离开府邸后,才发觉身上贴了一个小纸人。
这鬼东西倒是挺精明的啊……
也可以看出来,这符印小纸人被黎诏裴保护的很好,那么多年了,居然还能有残余的神志。
祁辞不愿修补符印,他此刻身上皆是魔息,并没有纯粹的仙灵之气,若是擅自修补,兴许这符印小纸人便不再是原先这个符印小纸人了。
祁辞将小纸人揣进了怀里,朝着冰狱的出口走去。
祁辞不能动用神识,几乎难以辨别方向,以他元婴后期的修为要抵御这里的严寒已经是很勉强的了。
若不是祁辞经脉被鬼气重塑,恐怕祁辞根本熬不过半刻就要被冻成冰雕了。
冰狱,十方因炽。
“我闻见熟人的气息了……”
“我也是,那人是谁啊?是宁消元,还是……”
“是玉衡仙尊!”
“是他!”
玄铁锁链翁明震颤,铮然绷紧。
困魔锁囚锁住着数只魔物,它们不同于魔修,是真正的依附魔息而生的魔物!
祁辞踏入这方天地时,才察觉出不对,他想要往后撤退,但一根手臂粗细的锁链破空打来!截断了祁辞后退的道路。
当祁辞看见一只长满眼珠的青绿色魔物时,祁辞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这应该是化神期的魔物。
而且是濒死的魔物。
那可想而知,这些魔物会如何不计手段……
祁辞当机立断,想要用符咒瞬移。
可这块冰谷里并不只有一只魔物,其他的魔物竟然封锁了空间!
祁辞的面色更难看了。
有一只长相似蛇的魔物爬行过来了,它盯着祁辞看了一眼,随后说着:“玉衡仙尊~你终于来找宁消元了?这都多少年了啊……”
魔物的语气陡然一变:“你怎么才来?!”
“怎么?”
祁辞淡淡反问,神色已经恢复了原先的冷淡。又是宁消元,无极圣宗三长老宁消元。
上清古教古容尸体处的结界,很可能便是宁消元所设,如今在魔域里,还能听见宁消元的名字,这宁消元是有些令祁辞在意的。
“我都说了他该死——你不信我!”绿舌三眼魔物顶着个胖身体走了过来,它叫嚷着:“活该你被他骗的团团转!”
祁辞得到了许多信息,他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他忽然勾起了唇角,说着:“廖天莫呢?”
这些魔物都变得惊恐了,身体都有些颤抖,那只长相似蛇的魔物嗔怪似地对祁辞说着:“你没来,他怎么会来?!”
祁辞哑然,“那他应该很快就会来了。”
说着,祁辞正大光明地从这群化神期魔物的眼皮子底下走了。
几乎没有魔物敢去拦。
谁敢去?
就连那扔锁链的魔物见来人真的是玉衡仙尊后,早跑没影了,生怕因为惹怒玉衡仙尊而被廖天莫折磨。
祁辞在离开十方因炽后,才松了口气。
冰狱里竟然关着许多认识玉衡仙尊的化神期魔物……
直到祁辞走远,他才看见一只符印墨蝶飞过来,原先应该是忌惮那些魔物不敢靠近,如今祁辞走远了,这只墨蝶便落在了祁辞肩头。
在不远处走来了钟邬晏。
祁辞没想到钟邬晏会来找他,他将手指落于肩头,这只墨蝶便落在了祁辞的指间,待钟邬晏走近,祁辞才说着:“你找我有事么?”
“方才……”
“昂,多亏了我长了一张与玉衡仙尊一样的脸。”祁辞说着,将指间的墨蝶递与了钟邬晏,“灵纹刻画得不错。”
钟邬晏没想到魔尊祁辞会这么评价他的灵纹印,他收敛起所有情绪恭敬地说着:“十方因炽是冰狱最为险恶的地方之一,您没事就好。”
“昂……与玉衡仙尊同一辈的魔君有哪些?”祁辞像是在闲聊,“我来魔域不久,还未曾分辨过。”
钟邬晏见墨蝶飞回到他的身前便化作了一道道翩飞的白色灵蝶向四周飞散,随即消散。
魔尊祁辞在钟邬晏不知不觉中更改了墨蝶的灵纹!
是在敲打他?
还是……
钟邬晏惶恐地低下头颅,诚恳地说着:“属下不知哪里冒犯了尊主……”
他其实是知道的。
只是,他不确定眼前的魔尊会不会在意。
“你的态度我无所谓,我需要的只是遵从我的下属。”祁辞又有些厌烦,“可以先回答我么?”
钟邬晏心里一惊,连忙说着:“与玉衡仙尊那一辈的魔君大多都被黎诏裴杀了……剩下的几个,都是不出世的。”
钟邬晏低着头,摸不准魔尊的心思。
但很快,钟邬晏便想起了一个人来,他连忙说着:“前任……前前任魔尊便是。”
“褚余姜?”
“……是。”
在魔域里,几乎没谁敢用这样不在意且带着几分厌恶的语调说出褚余姜的名字。
“好。麻烦你带我出去了。”
祁辞浑身上下都透着冷意,此刻他的话虽然客气,但也凉的过分。
直到离开冰狱,钟邬晏才请求道:“尊主……我能不能拜您为师?”
他仰慕强者,可他同时也很自负。
所以在一开始,他并没有如此谦卑。
祁辞忽然看了一眼钟邬晏,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缓缓摇了摇头,说着:“我没什么可教你的,符纹之事,你可以向我请教。”
魔域从来就没什么收徒一说,最多的,仅仅只是当下属养着,至于教些什么,全凭做了什么有利于主人的事来。
但钟邬晏原是仙门的人,骨子里的习惯,还是有些改不了。
当祁辞拒绝后,钟邬晏才意识到了这一点。至于魔尊后面说的那句话……钟邬晏权当是讲的一些甜头。
祁辞却想的简单。
师徒什么的,若是过火,保不准又出现一个像黎诏裴这样欺师灭祖的逆徒出来。
能少惹的麻烦,祁辞不愿招惹。
回到偏殿后,祁辞再次将苏冉尘召了过来,当他看见面色哀怨的苏冉尘时,祁辞才微微在意,“你怎么了?”
“我没事……”苏冉尘强忍着落泪的冲动,他扯着牵强的笑容询问着:“魔尊您找我有什么事呢?”
“就是问问修真界里的事,能消解玉衡仙尊罪孽的证据是什么?还有——”
祁辞正色地说着:“宁消元是怎么死的?”
听到后面,苏冉尘浑身都一颤,他干巴巴地说着:“柳南玄从重九鬼域里取出来一面因果镜,里面显示了玉衡仙尊是清白的。”
“但修真界里,其实大多都不太相信,只是被因果镜照过的仙门仙尊……他们做过的很多丑事都显现在了因果镜里。”
“所以因果镜是真的可以看见仙尊的因果的,只要有因,那必定会显现果。玉衡仙尊对于‘天花’的果,是干净的。所以他不可能是引起‘天花’的罪魁祸首。”
苏冉尘似乎有些哀叹,“本来是铁板钉钉的事,但耐不住其他找事的仙尊说玉衡仙尊修为强横,可以屏蔽因果……”
“这种事,怎么可能呢?”苏冉尘甚至有些想笑,“也许是因为‘天花’的存在太需要一个祸首,这样才能够安抚修真界里那些敏感又脆弱的仙门修士吧。”
祁辞听着,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因果镜为什么会出现在重九鬼域?”
苏冉尘被问住了,他讷讷地回答:“兴许这种逆天的东西不应该出现在修真界吧?”
“那现在在哪?”
“无极圣宗。”苏冉尘像是打开了话匣子:“那时检测到玉衡仙尊是清白的后,就有不少仙尊存疑,想要试探因果镜的真假,所以他们做的那一些丑事就被抖落出来了噢。”
“可惜我不在场,不然能看见他们面色铁青的模样就更好了。”苏冉尘忍不住笑了一下,继续说着:“不过也很可惜,玉衡仙尊残留的神识并不多,所以在因果镜里看到的东西也就那么点……”
“什么都可以看?”祁辞问着。
苏冉尘点了点头,“应该是的,不过使用因果镜极为伤神魂,还可能遭受业孽……”
祁辞指尖触碰到了眉眼间的白绫上,他的视线低垂,眼前一片模糊。
因果镜能够看穿因果,知前缘往事,说不定能在因果镜里,看到他在修真界里丢失的记忆呢?
片刻后,祁辞询问:“那宁消元呢?”
苏冉尘的面色有些古怪,经过几番心理斗争后,开口说道:“天玑仙尊他……他为了封锁重九鬼域,被恶鬼啃咬至死,半点魂魄也没留下。”
重九鬼域若是出现岔子,黄泉地府里的恶鬼就会趁乱逃逸,若是抵达修真界……
后果不堪设想。
苏冉尘甚至可以回想起那日的惨况,他浑身一哆嗦,面色难看了几分。
“没有古怪的地方么?”祁辞觉得怪异。
苏冉尘像是不愿意回想,他说着:“天玑仙尊死的太惨了,几乎没有仙门修士能指摘他半分过错的。如果要说怪事,那就只能说天玑仙尊太过良善了。”
“重九鬼域怎么会发生动荡?”
苏冉尘再次被问住了,他觉得那些流言不对,但他自己却不知道因何会发生动荡,所以苏冉尘只能将他道听途说地说出来:“听说是因为玉衡仙尊……”
因为玉衡仙尊残魂出现,且玉衡仙尊的罪孽很可能是假的,所以苏冉尘不再避讳玉衡仙尊的话题。
他继续说着:“玉衡仙尊殒没,他的魂魄并没有直接消散,而是被拘在了黄泉地府受刑,据说是因为玉衡仙尊的魂魄太过强横,他将黄泉地府通向重九鬼域封闭的大门撞坏了,险些造成更大的灾难。”
若是黄泉地府的无数恶鬼通往修真界,可不单是‘天花’可以比拟的。
大乱的,也就不止是修真界了。
苏冉尘似乎有些唏嘘,他猜测道:“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玉衡残魂……兴许也不见得能全部找回来。”
“为何这么说?”
苏冉尘并没有考虑到他魔修的身份,他叹息道:“当年重九鬼域闹得沸沸扬扬,天玑仙尊为了封印重九鬼域,将玉衡仙尊的魂魄打得四分五裂……”
“但这一切都是无极圣宗放出的消息……谁又能说得准呢?毕竟当时能够进入黄泉地府的……也没几个。”
苏冉尘甚至有些悲愤:“若玉衡仙尊当真是无辜的,那他在黄泉地府里该多绝望?”
“……可能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祁辞闷闷地憋出了一句。
若真是魂飞魄散,那作为玉衡仙尊的祁辞,他的魂魄又怎么可能如此稳固呢?
除非他不是玉衡仙尊,那符印小纸人不是玉衡仙尊的。
苏冉尘表示认同。
在一开始,他就觉得是无极圣宗胡编的。因为他们来重九鬼域的时候,天玑仙尊正被恶鬼啃食,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听无极圣宗里四长老天权仙尊唐厌简述的。
他与二长老何卿一同闯入了黄泉地府,看到了三长老宁消元将玉衡仙尊的魂魄打得四分五裂,消散于黄泉地府。
冥主修补好大门后,阻拦了那些想要逃离的恶鬼,可已经逃逸的恶鬼很难受到冥主的牵制,它们的凶残的撞烈重九鬼域的空间屏障,想要抵达重八鬼域。
但是被三长老宁消元阻止了。
苏冉尘刚好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入的重九鬼域,这时他才刚踏入化神后期不久。
他亲眼看见了宁消元被恶鬼扑食而死,而他们这些进入重九鬼域的魔修,也加入了唐厌与何卿阵脚,一同诛杀着黄泉地府里逃逸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