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县郡主》你好赵森生

1、前传

　　　“裴曦，你莫要在诓我”这是我骗萧珩怀孕的第几次，我自己也不知晓了。我看着萧珩放下手中的蜜饯扬长而去，我心中隐隐作痛。
　　看着院中景致，我呆呆的想起从前，母亲何时来的我也未曾发觉。听着母亲为我好的言辞我却心底生出一股厌恶，面上不显，却也无法在听得进耳，试着从贵妃椅上起来，却发现怎么也使不出力气。心中无尽的荒凉感使我不得开心颜。
　　自小长在乡野的我不喜旁人伺候，身边甚少留人，只能听着母亲与姨母们的殷切言语昏沉睡去，等到在醒来时便是半夜，萧珩坐在我的旁边，见我醒来便把我抱上床，替我盖好被子，他便也走了，床边放着我最喜爱的桃花酿和桂花糕。
　　我可能是醉了，眼中出现一股黑雾，便昏了过去。等到在醒来时，府中医正在告诉萧珩我有孕了，看着他面上的青筋，我心中匪夷，不肯与他说话。他许是被我气到了又或
　　许是知道我不肯与他一处便吩咐医正好好照看我。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疾患固久，思一日万机不可久旷，兹命皇太子萧珩持玺东宫，分理庶政，抚军监国。世子妃裴曦为宗室首妇，聪慧敏捷，端庄淑睿，敬慎居心，久侍宫闱，性资敏慧，率礼不越，着封皇太子妃。”
　　宫人的奉承和手中的圣旨犹如烫手山芋，我以为几个月前萧珩正位东宫的册封圣旨下达，却迟迟不见册封太子妃的圣旨是圣意不允我入主东宫为太子妃，这迟来的旨意，打破了我所有的的计划，对于腹中的孩子也多了一份莫名的抵触。
　　“温县，你若不愉，我愿意助你。”这是宫中梁贵妃传来的话，我征征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母亲和姨母们在后厅欣喜的招待前来贺喜的公侯夫人，而父亲与舅舅在前厅招待朝臣，心中不免有了计较。
　　“萧珩，你喝醉了。”入夜时分，萧珩闯进我的屋里，诉说着他的不满，可我半句也听不过耳，心底对他的生厌再也抑制不住。他看我眸中冷意，拉着我的手想缓和我的情绪，我看着他对我的卑微，气意慢慢消散。
　　我当真不喜欢萧珩吗？显然不是的，从14岁到28，我的生活已然习惯了萧珩。他的眉毛生的极好看，我抚摸着醉酒的萧珩，他似乎稳重踏实了，他的脸竟然也生出了些许皱纹。
　　我依稀还记得我见到萧珩的第一次，那时候的我拿着我最爱的桂花糕，喂给一日未尽米水的萧珩。那时的他并不领情，我吩咐梁尚哥哥把他绑了，喂给他。想到以前种种，我和萧珩还是有欢喜的时候的。祖父还在世时，萧珩跟着他习武，我便会偷偷的带着梁尚哥哥偷偷看他，我那时心想这么好看的大哥哥怎么不是我的兄长。因我兄长大多矫健，我对着长的精致的萧珩毫无抵抗力。那时便起我和梁尚哥哥似乎成了他的跟屁虫，受他指使，被他奴役。
　　萧珩的呢呐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我看着他，竟不知，我们何时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许是他将梁尚哥哥的家人绑了迫使我与他退婚的时候，也或许是他将长齐骗上揭阳山劫杀，更或许是他不许我出门去送我祖父的最后一面。过往种种，仿佛就在眼前，看着眼前虚弱又疲惫的萧珩，我内心希望那些让我们不愉快的种种，从未发生。
　　可毕竟，挥抹不去。
　　帝后不喜我，朝野和后宫众所周知。因我也不喜二人，萧珩甚少让我入宫。可接下册封的旨意，是要进宫谢恩的。现下已然入秋了，不知是不是有孕的缘由，我十分嗜睡，在马车上抱着萧珩已然沉沉睡去。等在醒来时，我已经在朝阳宫，皇后的寝殿。这下，宫中众人更该厌上我几分了。
　　“太子妃有孕，不必请礼”皇后还是一如既往的端庄，说出的话叫人百感她是后宫之主。我不想搭理她，便转过头，不肯言语。
　　我是恨这对帝后的，他们的江山社稷是累积在我那年迈不堪的祖父身上，乃至于他到死，都死在了战争之上，未叫我见上一面。萧珩见我醒来，便吩咐宫侍伺候我起来。
　　“现下太子妃有孕，不宜伺候太子…”未等皇后说出我便说出了纳稀徽群主为侧妃的话。见到我如此冷静，皇后显然很诧异，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心中了然。
　　倒是萧珩面色不快，可也并未拒绝。
　　“温县，朕知你祖父之事，你心中仍有芥蒂，可你现下有了身孕，以后好生照顾自己，叫朕与皇后安心，也叫珩儿放心。”见来人是皇帝，宫中众人行礼。萧珩也示意我见礼。
　　“无妨，太子妃有孕可不必行君臣之礼。”萧珩代我谢恩，见我仍是征征的模样，借口说告辞，便拉着我回了东宫。
　　“梁姐姐，”我看到已是梁贵妃的梁仸，惊喜之余，显然忘了她是偷溜进东宫的。
　　“曦儿，我阿弟在揭阳山。”我自然知道梁尚在揭阳山。
　　想着梁仸刚才的言语，我此刻心绪不宁。就连萧珩何时来的我也未曾察觉。
　　“后日，便是稀徽入府。”萧珩拿着稀徽入府的圣旨，低沉的哄我说她入府不会与他发生关系，也不会叫人来吵到我，让我好生养胎。我见不惯萧珩的模样，便示意他，我乏了。
　　入夜的星星，今晚格外撩人。
　　想着揭阳山的种种，我心中像受了绞刑之痛一般。
　　迷迷糊糊中听到萧珩处罚宫侍，我才知晓，我中毒了。会是谁呢？昏沉的睡意扰乱了我的思绪。身体的冷意叫我更加承受不住，恍惚中我觉得腹中的孩子在踢我。
　　母亲在我床边声嘶竭力的质问着宫中侍人，记忆中我从未见到母亲对我的担忧。
　　萧珩模拟两可的处置，端坐在床上的我，自然知晓了何人对我下毒。他不敢看我的眼睛，因为对我下毒的是当今帝后，是他的亲生父母。我有些自嘲，对我的恨意竟然已经越过了我腹中的孩儿。也是我祖父与社稷有功，我父亲又手握兵权，家中男儿多为枭雄，宫中那位自然不允许我这个太子妃生下东宫嫡子，影响他萧氏朝廷。
　　稀徽入府，并未来拜见我，养胎的这几个月我也未曾见过她。
　　也不知是月份越来越大了，我的身体已然水肿，更加的嗜睡。萧珩害怕我生产时无力，每天都会叫人来看着我在院中跑上半个时辰，这对于懒散的我显然是要了命的。
　　这几日，格外的想喝桃花酿。东宫的桃花酿在得知我有孕时萧珩尽数送了人。我只得吩咐侍人，从外头买回来，遇上刚回东宫的萧珩，便又被他截了胡。
　　我只得偷溜出宫，刚溜出宫，就见到了风姿绰约的萧策。
　　我讪讪然问他，怎么有空来堵我。
　　“我见到东宫的人在买桃花酿，就知道你会出来。”我现下了然，这厮的暗卫估计遍布整个朝都。
　　我坐上了萧策的马车，看着他马车内的布局，见他浑身上下散发出铜臭味的模样，我心中觉得，老天爷着实不公平。我祖父战功赫赫挣下满门荣耀，萧珩少年时吃尽苦头，历经磨难正位东宫，朝野上下几乎无一人像萧策一般出身富贵，半生骄奢。
　　接过他递来的桃花酿，听着他对我的谩骂，我心中无比畅快。
　　自从我祖父去世，长齐埋骨揭阳山，我从未如此痛快过。不知不觉马车已经行驶到了十里亭外枫树林，满山遍野的红色，叫我眼花缭绕。侧躺在草地上，已然听不进萧策的话语。
　　“裴曦，你是不是要走了。”与我相处几年的萧策是知晓我的，我并未说话。“连我都知道你要走，我那兄长会不知晓吗？”萧珩自然是知晓的，这几日东宫的守卫和院中的侍人又增添了不少，我清楚萧珩是知道我的计划的。
　　可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我抬头看，天上的云朵好像萧珩板着脸的模样。
　　这些年来的朝夕相伴，我是喜欢萧珩的。可在多的喜欢又有什么用呢。
　　我生产那日，萧珩正处理朝政。我跟着祖父的旧部沿着暗道走时，东宫的萧珩抱着孩子极尽疯魔。
　　接应我的是梁尚，他焦急的带我撤离朝都，生怕萧珩缓过来察觉出异样。
　　“梁尚哥哥如果我有意外，帮我把长懋交给萧珩。”梁尚看着虚弱的我并未说什么，我心里思绪万千，心中感慨自己怕是活不了多久，逃出来也已不是当初的景象。
　　长长的归途中，仿佛只有揭阳山才是我真正的归宿。
　　想起以前种种，已然后悔遇见了萧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