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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深蓝晚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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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气氛好,俩人开的红酒,一直浅斟慢酌。郑可心从洗手间回来就频繁地往表演区瞟,心不在焉的。景春和早就发现了,他知道这边可以点歌,几百块一首,所以以为郑可心刚才是跑去找驻唱点歌了。他心里一边吐槽小孩儿玩儿浪漫还挺老套的,一边又从心底生出些许的期待来。谁知道过了一会儿,小孩儿又站了起来,冲他笑了下,就往表演区走去。
景春和看郑可心坐到立麦后的高脚凳上,轻声对乐手们说了些什么。他刚报出陈婧霏的名字时,几个乐手都发出了一声抑扬顿挫的“哦~”,但当他说出歌名《晚风》的时候,乐手们的调侃声戛然而止,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冲郑可心点了个头,然后吉他手拨动琴弦,一串音符流淌出来。
郑可心紧张地手心里全都是汗,他攥紧麦克风,跟着熟悉的旋律唱出歌词:晚风吹来多少美梦/吹来多少轻松/吹走无数隐痛/迎着风,近看水影朦胧/遥望无尽星空/忘掉那些我不曾/湖面上闪烁的点点流莹/夜空中点点的星/那些花香树影/随夜色染成透明/晚风轻轻飘荡/心事都不去想/那失望也不失望/惆怅也不惆怅/都在风中飞扬/晚风轻轻飘荡/随我迎波逐浪/那欢畅都更欢畅/幻想更幻想/就像你还在身旁……
或许是万事开头难吧,开口唱出第一句后,他的心情奇异地放松下来。他望向也在望着他的景春和,不自觉地露出一个微笑。景春和换了一个座位,正对着表演区,他双臂架在桌子上,两手交握抵在下巴处,认真的望着被射灯照着的小孩儿,眼角弯处一个温柔的弧度。
景春和觉得自己醉得离谱,要溺死在小朋友清澈见底的眼睛里。他目光所及,背景全都被虚化成为或移动或静止的马赛克,只剩一个清瘦干净的男生,坐在那里被一束光包围着,唱出一首温柔的歌,让他的心轻盈地像被氢气球拽着,飞到月亮上去了。
一首歌的时间很快过去,唱完之后郑可心没再说什么,他转身下来轻声跟乐手们道谢,然后向景春和走来。原本聊天的两个小姑娘还给他鼓掌,他倒是先红了脸。景春和不顾那两个小姑娘八卦兮兮的眼神,直接把小孩儿拉到自己怀里抱了一下,在他耳边小声说:“宝贝儿唱得真好,谢谢。”
不一会儿,吹口琴的那个乐手用托盘端了几个小碟子过来,摆开几碟坚果和蜜饯:“听说今天客人过生日,这是咱们的一点心意,祝您生日快乐。”
景春和和郑可心赶紧道谢,又和他碰了杯,随意聊了两句。乐手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郑可心:“我叫江孟秋,在街尾有家书店,我看你还是学生的样子,有时间可以过来看看书。”
郑可心双手接下名片,又跟他简单做了自我介绍,然后乐手便离开了。
他们只喝了半瓶红酒,郑可心酒量浅,景春和就只给他倒了少半杯,不许他喝多,怕他胃痛。
老李早就已经在外面等,他们坐上后座,景春和立刻牵住了郑可心的手,把他搂在怀里亲他的手指,问他唱得歌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时候学的,郑可心一一回答了。
景春和又缠着他再唱一次那首歌,郑可心哪儿还有勇气再唱一次啊,再说老李还在前面听着呢,他只好使用拖延术,哄他说回家再唱。
景春和得到承诺,安静了一会儿,又问:“宝贝儿,为什么你一上去他们就开始怪叫啊?”
郑可心也觉得奇怪,他想了一下,说出一种猜测:“可能是他们以为我要唱的是另外一首歌吧。”
景春和接着问:“是什么?”
郑可心猜测:“应该是《深蓝》?”语气中有疑问,他自己也不能确定。
景春和不明白一首歌有什么值得起哄的:“为什么?”
郑可心老实回答:“大概因为歌词比较露骨。”
景春和一下子来了兴趣,连靠在郑可心颈窝里的头都抬了起来:“怎么唱的?”
郑可心只好打马虎眼:“我也不知道。”
景春和不信,但郑可心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了,他食指按住景春和的嘴唇:“马上到家了,到家再说。”
景春和张嘴轻轻咬住了他的食指。郑可心立刻推开他,慌乱地看了老李一眼,还好老李正专注地关注着路况,没有注意到后座上的动作。郑可心稍稍放心,瞪了景春和一眼,扭头往车窗外看去了。
景春和被瞪了也不生气,他一手支在车窗上撑着头,一手还去勾小孩儿的手。
好在这种气氛没有持续太久,老李就把他们送到了楼下。郑可心也不等老李来开车门,自顾自拉开车门下车,跟老李道了谢就往楼里走去。景春和也跟在后面下了车,缀在他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电梯里两人分别占据一个角落,没有任何交流,像是偶然碰上的陌生人,只是从同一层出电梯门。郑可心用指纹按开锁,把打包回来的蛋糕放在玄关柜上,景春和从后面跟进来,随手带上门。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景春和的吻带着铺天盖地的酒香和他常用的香水的味道在黑暗的房间里将郑可心占领包围。郑可心也不退缩,给出热烈的回应。他要给他的爱人一个完美而又难忘的生日,让他得到幸福、快乐、满足,让他拥有一切美好的感觉。
一吻结束,两人都呼吸不畅。景春和拥着他,在耳边厮磨:“《深蓝》?唱给我听,宝贝儿。”
郑可心双颊红透,可黑暗给了他很好的保护色,他凑到景春和的耳边轻声说:“我唱不出来,拿音响放给你听好不好?”
他的呼吸喷洒在景春和的耳廓里,耳朵上那些细小的绒毛被气流吹动,有些许的痒。景春和开口时,声音已经低哑的有些吓人:“好啊。”
郑可心拿出手机连上客厅里的蓝牙音箱,然后打开音乐播放软件去找这首歌。景春和却不放过他,顺着他的眉骨吻下来,郑可心几乎要站不住,他用尽全力保持头脑的清醒,找到那首歌按下播放键,音乐立刻流动起来,填满整个黑暗的房间。
被景春和按倒在沙发上时,郑可心已经有些脱力,握不住的手机顺着手掌滑落到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景春和一面亲吻郑可心,一面还能分出精力去听歌。
歌曲播完一遍,慵懒的女声停止,景春和顺手捞起地毯上的手机,解开锁把歌曲设置成单曲循环。想起郑可心在车上跟他说的,露骨的歌词,景春和眯着眼睛笑了,他俯到小孩儿的耳边,开口问他:“要洗澡吗?”
郑可心咬着唇点头,景春和得到他的回应,抱起小孩儿到浴室去,先打开水龙头往浴缸里蓄水,热水很快铺满底层,他把怀里的小孩儿放进浴缸,转身出去把音响声音调大,顺便去取了必需品,才回到整间房子里唯一有光的屋子。
浴室的门开着,音乐声从客厅飘进来,与蒸腾的水汽混合在一起,更显的潮湿又迷离。
“……我用嘴唇眺望……”
“……我耗尽了目光……”
“……靠近我,温暖我,完整我……”
“……进入我,淹没我,滋润我……”
“……攀过你胸前起伏的海浪……”
景春和骨子里的那些恶劣的分子开始作乱,明明他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却偶尔还假装虚心地向郑可心讨教:“歌里唱得是这样吗?”
不知道唱到第几遍的结尾,女声撩人地唱着“给我彼岸完整的月光,不要手心破碎的太阳”,景春和才终于放过郑可心。
全身肌肉都绷紧后又放松,会有脱力的感觉。郑可心觉得自己连抬一抬手指都做不到了,景春和便抱他到淋浴下去冲干净。把小孩儿洗净擦干裹好浴巾,抱到沙发上去,自己快速地冲了一下出来。
小孩儿裹着浴巾把自己手机拿起来,关掉音乐。他大概很长时间都不想听到这首歌了。他打开灯把从餐厅打包回来的蛋糕放在茶几上,等景春和洗完澡出来吃。
他和景春和都不爱吃甜食,本来他是想着两人回来在家门口的蛋糕房里买一个很小的四寸蛋糕就行了,就是一个形式,没想到餐厅会送。
景春和出来的时候,他捧着手机认认真真的在点评网站上给餐厅写五星好评,着重感谢他们赠送的蛋糕。看到男人出来,收起手机对他说:“哥,切蛋糕吧。”
景春和从善如流,他走过去拿起餐刀切了一块先递给小孩儿,小孩儿又递回给他:“哥你先吃。”
景春和又切了一块递给他,郑可心端着盘子垂着眼小口小口的吃;景春和也象征性地叉了一层皮来吃掉。
郑可心胃口一直不好,吃了一个尖角就放下了盘子,看景春和只掀掉了一层饼皮的蛋糕,便问他:“哥,你不喜欢吗?”
景春和伸出手,拇指抹掉他嘴角上沾染的一点奶油,眼里带着愉悦温和的笑意:“喜欢。”
……
第二天,景春和率先醒来,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旁边的郑可心背对着他睡得正香,昨晚把小孩儿累坏了。景春和拿过手机给安琪发了条信息,告诉她自己今天有别的安排,有事找林总。放下手机,他把小孩儿搂到怀里,怕吵醒他还轻轻拍了一会儿。可郑可心明显还处在深度睡眠之中,翻过身来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自己调整了一下位置,抵在他胳膊上满意地睡熟了。
前一晚两人都太疯狂,又都喝了酒,结束之后只简单的清洗了一下,景春和没有按以前的习惯给小孩儿穿睡衣,此刻搂着小爱人,触手可及的都是他滑腻的皮肤,景春和不禁感觉心猿意马。
他情不自禁地把小孩儿搂得更紧些,却被他的肩胛骨硌到,他想起小孩儿肋下一棱一棱明显的肋骨。他们朝夕相处,所以很难看出小孩儿的变化;可今天发现的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却让景春和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事实——郑可心又瘦了。
所有旖旎的心思都被心疼取代,他拨弄了一下小孩儿散落在眼前的软发,又亲了亲他的睫毛和鼻尖。睡梦中的郑可心被他的动作打扰,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眼皮颤了颤,咕哝出一个毫无意义的音节,就又安静下来。
景春和抓住他纤细脆弱的手腕,把他五根手指拢在一起,亲了亲指尖,把他严严实实完完整整地裹在被子里。做完这些他轻手轻脚地下床,到厨房去煮养胃的小米南瓜粥。
等砂锅里的水开始沸腾,景春和把火调小,才转身到浴室洗漱;再次出来的时候,浑身带着清爽的薄荷味儿。他掀开砂锅的盖子,金黄色的小米粥正咕嘟咕嘟冒着小泡,南瓜发散出软烂的甜香。
在冰箱里挑挑拣拣,只剩之前买的冷冻食品,他把烧卖虾饺奶黄包之类的收拢了一下,蒸了一笼屉,等两样都好了,才回卧室叫郑可心起床。
窗帘还拉着,屋子里一片昏暗。景春和打开灯就看见小孩儿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睡得很乖。他俯下身去摸摸小孩儿的睫毛,在被挥开的瞬间抓住那只拒绝的手,用一个吻叫醒了还不肯起床的郑可心。
郑可心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就听见景春和在他耳边说话:“宝贝儿,起来吃饭,吃完再睡。”郑可心浑身又酸又软,几乎要用全部的力气来抬起眼皮,他瞪了罪魁祸首一眼,气哼哼地提要求:“我要吃西红柿炒鸡蛋。”
景春和知道昨晚折腾得太狠,可他心满意足,心情好得不得了,小孩儿就是要月亮也得给摘。他好脾气地讨价还价:“家里没有西红柿了,给你做美式炒蛋行不行?晚上去超市买菜,回来再吃西红柿炒蛋,好吗?”
郑可心本来也不是非吃不可,他就是心里不平衡,运动都是一起做的,凭什么自己浑身乏力,对面的人却容光焕发。不过他向来没什么大脾气,才被哄了一句那些小情绪就立刻偃旗息鼓了,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又张了个呵欠才点点头:“好。”
景春和揉揉他蓬松杂乱的软发,夸他:“真乖。”他把郑可心的衣服拿过来放在床边,抖开上衣自然地叫小孩儿伸胳膊,本来还呆呆愣愣坐在那儿醒盹儿的郑可心红着脸把衣服抢过来自己穿好。
景春和就笑着看他穿衣服,等他穿好了才张开双臂慢悠悠地开口:“怎么还这么害羞啊,能不能走?要不要老公抱你去洗手间?”
郑可心觉得那一刻自己身上的所有血液都涌到了脸上,他拍开景春和的手:“别乱说,我自己能走。”
景春和也不勉强,他跟着小孩儿走出去,自己也抬步去了厨房,给闹脾气的小孩儿做炒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