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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睡前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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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超市出来的时候,夕阳正好。
景春和拎一个购物袋走在后面,郑可心在他前面踢踢踏踏地走着,偶尔回头跟他说句话。景春和在后面看着他,提醒他注意避让从后面过来的自行车。相处的时间越久,郑可心孩子气的一面就暴露的越多,在外人面前还是那副清冷少年的模样,话很少;但独处的时候很容易就能感觉出差别来。
景春和很喜欢这种差别。
他们在外面很少牵手,因为郑可心不习惯被陌生人行注目礼,景春和也不强求他。即将拐进小区大门的时候,景春和喊住了在前面的小孩儿:“今天不发微博了?”
郑可心被他提醒才想起来这个习惯,拍了照之后又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发微博?”他特意调到主页去看,发现自己的粉丝那一项还是“0”,也就是说,景春和没有关注他。
景春和刚才是顺口说出来了,说完才心虚,这下小孩儿肯定知道他平时视奸他的微博了,他轻咳了一下,假装自己一点不尴尬:“之前你发的时候,我瞄了一眼,就看见了。”
郑可心没什么情绪地瞟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往小区里走去。
景春和快走两步与他并排,听见小孩儿开口问:“那我平时发的你都看见了?”
景春和承认得痛快:“嗯,想起来就会去搜一下。”
郑可心嘴角绷得很紧:“那我手机你要不要查一下?”
景春和知道他误会了,连两人约法三章的内容都不顾了,立马解释:“宝贝儿,我不是不相信你。其实我很早就看到你的微博了,我就是想要更了解你,才好对症下药去追你。”
郑可心终于忍不住破功笑了出来,景春和这才知道他根本没生气,是故意逗自己的:“宝贝儿,学坏了,故意吓唬我是吧,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郑可心笑得说不出话来,俩人走进电梯按下楼层的时候,他还笑得停不下来,埋着头站在轿厢的一角,两个肩膀抖个不停。
电梯门打开再关上,郑可心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他去按指纹解锁,熟悉的铃声刚响起来还没来的拉开门,就被后面的男人掰过来按在门上亲住,直把他亲得缺氧,害羞不敢抬头才放过他。
景春和一只手勾起被随意扔在地上的购物袋,又去按了一次指纹,才气定神闲地牵着满脸通红的小孩儿走进门去。
晚饭景春和做了简单的泰式菠萝炒饭,因为小孩儿从泰国回来念叨了两次炒饭好吃。在家里吃饭也没那么多讲究,他懒得把菠萝挖空做容器,直接盛在简单的白瓷子里,碧绿的豌豆,金黄的菠萝和粉嫩的虾仁和米饭混合在一起,让人食指大动。
吃完饭两个人窝在沙发里看电影,是很老的片子——《罗马假日》,落跑公主和落魄记者在浪漫之都的一日限定爱情。两人都曾看过这部被奉为经典的爱情片,甚至不止一遍,所以他们一边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看到赫本去剪头发的时候,景春和摸摸躺在他腿上的小孩儿的柔软的头发,问他:“宝贝儿,你是不是也该理发了?”
郑可心也摸了一下,他还是农历的新年之前剪得头发,也有两个多月了:“好像是很久了,都快能扎小辫子了。”
景春和就笑:“那明天给你买橡皮筋。”
——看到赫本去买冰淇淋,景春和忍不住回忆当初:“当时要不是我纠缠你给我买冰淇淋,可能就没有之后的事儿了。”
郑可心嗯了一声:“是,当时觉得你这个人可真奇怪,看起来那么成熟稳重,居然还要打卡网红项目。”
——看到他们去真理之口,派克搞怪骗赫本的时候,郑可心感叹:“他可真喜欢公主啊,男人再怎么优雅知性,帅气绅士,在喜欢的人面前一定会露出马脚来的,可能是会变得孩子气或者是使一点儿小坏。”
景春和就假装吃醋:“他在你心里就那么完美吗?值得你在男朋友面前一直夸。”他故意放慢语速把男朋友三个字咬得又重又暧昧。
郑可心把投到电视上的目光收回来,仰头看向他,一本正经地教育他:“你不要乱吃醋,你和他又不一样。”
景春和打蛇随棍上:“那你说,我是你的什么?”
郑可心笑着把头扭回去,随口回答:“你是我的优乐美。”
景春和却不让他走,一手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视线固定在自己的脸上:“好好说,说假话会被狮子咬掉手臂。”
郑可心看着他的眼睛:“我不知道,”不等景春和表达不满,他接着说下去,“在我看来,你是灯塔,是太阳,是北斗星,是毛毯,是热汤,是一切我需要的、给我指引和温暖的东西。”
景春和手指摩挲他的脸颊,最终还是忍不住俯下身去吻他,浅尝辄止的一个吻,内含无限温情。
郑可心也问他:“那我呢?对你来说是什么?”
景春和想也不想就回答:“你啊,有点像豪猪,或者是刺猬吧。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接近你的人才知道,你每一根刺上都扎着一个果子。”
郑可心撇嘴:“什么啊。”
景春和又说:“就像蚌壳,外表坚硬,内心柔软,还有小珍珠。”
电影结束的时候,郑可心向景春和提出一个问题:“哥,你觉得他们这样短暂地拥有一下爱情,然后用一辈子去遗憾,值得吗?”
景春和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他想了一下,摇头说:“我不知道,每个人的需求不一样吧,有些人想要短暂的热烈,有些人想要细水长流的一生。”
郑可心追问:“那你呢?”
景春和笑:“我们跟他们没有可比性。我们都会有的,我们已经有了热烈的开始,也会有长久的一生。”
郑可心没再说话。
景春和看他情绪低落,知道他是受电影的影响。他捏捏小孩儿的手,让他安心:“可心,相信我。”
假期总是过得特别快。
收假以后,两人都回到了原本的生活节奏当中。景春和仍然尽量不加班,出差的事情大部分都扔给林以诚去做了;郑可心也早出晚归,他交了论文的初稿,开始了反反复复的修改。
到四月九日是已经周四,而今年四月十日,是景春和的28岁生日。
周四下午,郑可心早早回了家,把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藏进景春和房间的床头柜,然后装作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像往常一样把电脑放在茶几上,坐在地毯上改论文。
景春和回来的时候,屋里光线已经很暗了,他开了灯就看见小孩儿坐在那垂眉敛目,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表情十分严肃,被突然亮起的灯光晃得眯了一下眼,然后向他看过来,说了句“回来了”,就又把视线移回屏幕上,继续敲敲打打。
景春和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论文不过关被导师说了,他走过去揉揉小孩儿的脑袋当作安慰,打算做点好吃的哄哄他。
他刚绕进厨房,身后就响起了小孩儿没什么精气神儿的声音:“我忘记买菜了,刚才点了外卖,一会儿就到了。”
那天郑可心好像一直很低气压,吃饭的时候也沉默,吃完饭默不作声的收拾碗筷,然后跟景春和道了晚安,就回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景春和还以为自己哪里惹他生气了,然后站在客厅里自我反省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做错什么,于是只能归结于被老师骂狠了所以心情不好。
他去洗了个澡,去书房处理了一些不甚重要的工作,消磨到十点多钟,然后热了一杯牛奶端过去敲门:“宝贝儿,睡着了吗?”
郑可心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哥,我躺下了,怎么了?”
景春和听他的声音,有点儿担心,顾不上照顾他的心情了,直接拧开门进去。小孩儿果然已经躺下了,只开了床头灯,可能是在看手机。他走过去摸摸郑可心的额头,温声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郑可心由他的手覆盖在自己的额头上,眨巴着眼睛看他:“我没事儿。”
景春和触手可及的温度很正常,又问小孩儿是不是胃疼,也得到了否定的答案,才试探着问:“是不是今天被老师骂了?怎么这么不高兴啊?”
郑可心抿出一个笑来:“嗯,没关系,我就是……我能调节好的。”他没说就是什么,景春和也不逼问,只是爱怜地捏捏他的鼻尖:“嗯,睡一觉就好了。要不要哥哥给你念书?”
郑可心无法拒绝这么温柔的景春和,他呆呆点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