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我心》37度恒温小火炉

35、平淡周末

　　第二天是周末，两个人醒得虽早，但谁也不愿意起床，便相拥着享受美好的休息日，大早上本来就有自然反应，气氛又温馨融洽，于是便一发不可收拾。等风停雨住，两人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一个穿上内裤就大摇大摆地到厨房去洗手做早饭，一个裹着严严实实的床单到浴室清理自己。

　　吃完早午餐，两人一起把叶子发干的郁金香挖出来，只留下圆溜溜的种球，用水冲洗干净后又拿到阳台上晾干。郑可心还把花盆里的土倒掉，瓷器拿去冲刷干净，擦干摆放在自己房间的小书架上。

　　景春和也穿上了家居服，跟他郑可心的身后，看他认真调整花盆的位置，把那颗小红心图案正对着床的方向。

　　“花盆空荡荡的不好看，不如买个花瓶放在上面，可以每周换鲜切花。”景春和看小朋友强迫症似的摆弄花盆，半躺在床上提议道。

　　“不要，我就喜欢这个。”郑可心终于调整好了摆放位置，向后退了一步，欣赏自己的成果。

　　“宝贝儿啊，你真可爱。”景春和伸出手扯住他的睡衣下摆，稍微用力把他拽到床上，低下头去亲他的唇。

　　春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纯白厚实的窗纱，变得柔和许多。景春和也不放开郑可心，抱着他一会儿摸摸这里，一会儿揉揉那里，嘴里还不住的乱喊，先是“宝贝儿”“心肝儿”，后面就喊“老婆”“媳妇儿”。郑可心不满，扬起软绵绵的手，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臂上：“闭嘴。”

　　景春和才不闭嘴，就小孩儿那点儿力气，跟挠痒痒似的根本不疼。他还继续逗弄小孩儿：“你喊一声老公。”

　　郑可心又拍了他一下，威胁他：“你太过分了，我要搬回学校住。”

　　景春和立刻投降了：“别别别，不叫就不叫，别搬。”

　　郑可心马上乘胜追击，跟他谈条件：“那你以后不能这样，大白天的连窗帘都没拉……”

　　景春和理直气壮地反驳：“明明拉了纱帘。而且咱们楼层高，根本不可能被别人看见。”

　　郑可心不接话，只是面无表情盯着他。景春和哪儿受得了这个，立刻全都答应了：“行，乖乖说得对，不能这样，以后白天做一定拉好窗帘。”

　　郑可心被气了够呛，他累得狠了，也不想说话。景春和看他昏昏欲睡的，帮他简单清洗了一下，把主卧的床单被套换了，才抱他回去睡觉。然后又开始换次卧的床品，虽然挺麻烦的，但他吃饱喝足，乐在其中。

　　郑可心一觉睡到傍晚才醒。景春和把他从床上挖起来，推他换了衣服又简单洗漱过，然后带他出去吃晚餐。

　　说起来，他们很少在外面吃饭，有时间就自己做，没时间就点外卖到家里来吃。景春和也考虑了许多，他自己没什么可计较的，但小孩儿那个胃，绝不适合吃外面重油重盐的各种馆子，所以即使点外卖，他也大多数点那几家以清淡为主的。

　　今天把小孩儿欺负狠了，景春和知道郑可心爱吃又不能放肆吃，所以带他出去也算自己赔礼哄哄他。总得偶尔满足一下他的口腹之欲，不然被管得太严，他忍不住出去吃乱七八糟的东西，自己也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他，还不如偶尔带他换个口味，一张一弛，宽严相济，才能管住他。

　　三月底的天气还难以捉摸，一天冷得要穿羽绒服，一天又热的可以穿短袖。他们运气很好，这一天正是阳春天气，傍晚了还是暖的，郑可心按下车窗，感受杨柳春风拂面而过，惬意的闭上眼睛。

　　他们开了很久，绕过大半个环路去一家很有情调的馆子，吃椰香鸡、三文鱼，喝南瓜汤，还特意点了瓦罐焖肉，一面吃一面比较与在土耳其吃的有什么不同，最后郑可心总结：“还是我们这边的做法更好吃。”

　　吃完又去那家叫“WHEN”的酒吧消遣时光，这次他们有幸碰到了林以诚说的那个口琴吹的很好的人的演奏。郑可心不太懂，但不妨碍他觉得很好听；景春和也很喜欢这个新乐手，他眉目放松，靠在沙发里，右手食指跟着节奏敲打着杯壁。

　　气氛太好，甚至不用言语交流。

　　回到家之后，郑可心到阳台上去看，郁金香的种球已经没有水渍了，他抽了纸巾把三颗种球仔细地包好，然后装进塑料密封保鲜袋，又怕家政阿姨来收拾东西的时候顺手扔掉，特意回房间拿便签写了“郁金香种球”贴好，才收进冰箱里。

　　他们度过了一个轻松愉悦又最平凡不过的周末。

　　三月过去，清明节假期很快到了。在那之前下了一场小雨，气温又降了下来。清明节那天，郑可心起得很早，他穿回厚重的外套，提上提前买的点心和酒水，坐很久的车去墓园扫墓。

　　到墓园入口的时候已经快到八点，他在门口买了两束白菊，抱在怀里慢慢向他的家人走去。仍旧是沉默地摆好东西，沉默地擦拭墓碑和名字，沉默地坐在两块碑之间望着山下发呆。

　　过了很久，他像是很累了，呼出一口气，把头靠在爷爷那块碑上，连在心里默念的响动都轻轻的，不知是想让人听见还是不想：“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

　　他想起前一天晚上两个人的对话，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个很小的弧度：“他昨天说了很久，要跟我一起过来看你们，我仔细考虑了之后还是拒绝了。他说只是送我到门口，我也没同意。这么远，又这么早，何必折腾他一趟呢。”

　　“他人很好，对我也好。我初试考了很高的分数，他比我还高兴；可我没去面试，把他气坏了。爷爷如果在的话，一定像他一样生气。”

　　“可是，我只是很累，不想再念下去了。我又想让他高兴，又不想违背自己的本心。我好矛盾，明明最恨骗人的，却偏偏骗了最在乎的人。那天被他发现我没去考试，他眼里的失望我根本没办法面对，我的心比他还痛，但我现在回想，仍旧觉得别无选择。”

　　“我真的好喜欢他。喜欢到整个人都变得自私又贪婪，想独占他，想让他永远属于我，只属于我。”

　　“我根本没有他想得那么好，我胆小懦弱又坏又笨，根本不像他以为的那样干净单纯。我怕他发现了之后就不要我了，又总蠢蠢欲动的想让他发现，想证明他比我以为的爱我更深。我懦弱的不敢付出自己全部的感情，总想给自己留一点余地，总想着这样如果有万一，就不会太伤心。”

　　他漫无目的语无伦次地想了很多，后来无意识的启唇轻声念叨，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好像只是想找一个出口。到最后，他忍不住掉下眼泪来，他太痛苦了，因为所有他爱的人都离开了他，所以他不敢全心全意地投入一段感情；但景春和那么好，好到让他想把命都给他，可自己太贫瘠了，什么都给不了。

　　他看看时间，擦擦眼泪站起来直接转身向山下走去。